《他知道》二十四個亞瑟

35、Chapter.35

　　Chapter.35

　　周三下午的课是自由讨论课，这次侯俊和杨帆被分给了金东轮，和他们一组的还有于世谦和另一个陌生的姑娘。
　　五个人搬着椅子围坐在一起后，于世谦问杨帆，“你昨天怎么没来上课？”
　　“出去了。”杨帆言简意赅地回答。
　　“去哪儿了？”
　　“没去哪儿。”
　　“没去哪儿是哪儿？”于世谦咄咄逼人的追问道。
　　“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宽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上次吃饭时还好好的两个人此刻又僵持了起来。杨帆的脸色很平静，于世谦的脸上却隐藏着怒气，一种紧张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其他三个人都秉住呼吸，看着他们，不敢插话。
　　于世谦有点气急败坏地说，“我就不能随便问一下吗？”
　　杨帆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冷漠而疏离，“跟你有关系么。”
　　于世谦“嘭”地一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原本闹哄哄的教室立刻安静地可以听到大头针掉落的声音。所有人都仰着头不明所以地望着教室中间的于世谦。
　　于世谦脸上黑一阵红一阵，凶狠地眼神射向杨帆，似乎要将他吃进肚里。
　　侯俊觉得他可能要动起手来，心里有点着急。杨帆却肆无忌惮地直视着于世谦的眼睛，毫不畏惧。
　　于世谦的眉头拧成“川”字形。侯俊看到他垂下的右手默默地攥成了拳头。侯俊提高了警惕，紧张地观察着于世谦的脸色。
　　于世谦铁青着脸，呼吸急促，胸脯因为气愤而剧烈地起伏，整个人就像一头被激怒了的狮子。
　　最终，于世谦没有动手。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满腔的怒火，大步离开了教室。
　　直到教室大门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崔静恩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发问，“他为什么走了？”
　　杨帆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作答。
　　崔静恩尴尬地被晾在原地。
　　侯俊赶紧拉着杨帆的胳膊，堆出一脸假笑，打圆场道，“那什么……他忘东西了！回去取一下！马上就回来！”
　　“……哦。”崔静恩将信将疑地点点头，“那大家继续讨论吧。”
　　教室里沉寂了片刻，不知道是谁先说了句话，气氛慢慢的重新热闹了起来。这边杨帆没事儿人似的朝侯俊笑了一下，招呼金东轮和另外那个姑娘一起来讨论今天的话题。
　　金东轮和侯俊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配合地转移了话题。

　　一直到晚上吃完饭回到宿舍，杨帆的态度都很平常，仿佛下午那段小插曲没有发生过一样。侯俊对他们俩的关系真是越发的好奇。
　　他看着坐在他身边玩儿I-pad的杨帆权衡了片刻，清清嗓子认真地问，“你跟于世谦是怎么回事？”
　　杨帆听到这话，放下I-pad，转过身来面对着侯俊，“不都说了是高中同学么？”
　　眼看杨帆还想糊弄过去，侯俊直白地说道，“不可能这么简单。”
　　杨帆皱起了眉，“你什么意思？”
　　“我说，你俩不可能是普通的高中同学关系。你们俩肯定有事儿！”侯俊肯定地断言。
　　杨帆的脸色沉了下去，“所以呢？”
　　侯俊一脸真诚的说，“所以有什么事儿你说出来，我帮你参谋一下呗。”
　　“不用了。”
　　杨帆的拒绝很冰冷也很直接。从来没被杨帆这种态度撅过的侯俊一下子生起气来，“老子好心好意帮你，不会好好说话啊？”
　　杨帆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我求你帮我了么？”
　　侯俊愣住了。一向让着自己，从没对自己说过一句重话的杨帆竟然真的对自己使起性子来。
　　尴尬和挫败让他更加的恼怒，说出来的话也越发不经大脑，“我特么就问问怎么了？至于这么阴阳怪气的吗？还不能问了？问一句那是我待见你！”
　　杨帆心情本就不好，被侯俊这么一喊，也忍不住发起脾气来，“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们俩的事儿碍你哪根筋儿疼？您操心也操得也太多了点儿！”
　　侯俊彻底被激怒了，他站起身，抓起手边的枕头一边使劲全身的力气地砸向杨帆，一边气急败坏地骂道，“操！我特么就爱多管闲事！我特么就这么贱！你丫看不惯就趁早滚蛋！”
　　杨帆也怒气冲冲地站起来，从侯俊手里夺过枕头狠狠地扔到地上，“你特么消停点儿不行啊？”
　　“不行！”
　　“操！”杨帆火冒三丈地骂了一句，抄起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走。
　　侯俊冲着着他的背影喊道，“有本事儿你丫走了就别回来！傻逼！”
　　杨帆没回头，房门“嘭”一声关上了，发出一声令人心惊的巨响。
　　“操！”侯俊骂着粗口，满腔怒火地坐回床上，“会发脾气就了不起啊？滚蛋！”

　　过了一会儿，门外有人小心翼翼地敲响了房门。
　　“谁啊？”侯俊没好气地吼道。
　　“是我。”朴晋圭谨慎地说，“我刚刚听到好像你们在吵架，没有四（事）吧？”
　　“没事儿！”侯俊还在气头上，语气十分恶劣。
　　门外的朴晋圭“哦”了一声，半天也没见侯俊有开门的意思，就讪讪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边侯俊自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生闷气。
　　杨帆和于世谦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总是箭弩拔张地针对对方？还有杨帆会为什么突然跟自己发脾气？他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拿自己撒气啊？
　　侯俊越想越生气，索性去洗手间洗漱一番，回来关上灯，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因为心情的缘故，侯俊睡得很不实，总是醒。第三次睁开眼时，侯俊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夜里两点了。他扭过头看了一眼身后，杨帆的床上还是空空如也。睡醒一觉之后，一脑门子的气也下去了许多，侯俊开始有点担心杨帆的行踪了。
　　手机没有信号打不了电话，联系不上杨帆。侯俊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有回来，便换上衣服，准备下楼找他。
　　推开宿舍楼的单元门，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侯俊裹紧了大衣，眯着眼睛站在大门口四处望了望。
　　深夜的校园里空无一人，周围被黑黢黢地大山包围，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楼门口惨白而微弱的灯光照亮冰冷的黑夜。冬天刺骨地寒风刮过，侯俊忍不住上牙碰下牙地哆嗦起来，心里有一点发憷。
　　侯俊刚迈出去一步，就听到有什么东西“当啷”一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声响。侯俊吓了一跳，赶紧顺着声源望去。只见远处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虽然看不清相貌，但侯俊直觉那就是杨帆。他快走了两步，来到那人身边。
　　听到脚步声，那人半眯着眼扬起了头，昏暗地光线打在他的脸上，果然就是杨帆。
　　“是你。”杨帆像是在对自己说话，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侯俊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旁边，杨帆的周围全都是空酒瓶子。他的眉毛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你喝大了？”
　　“没有。”杨帆说。
　　侯俊蹲下来，认真地观察着杨帆。杨帆的眼神飘忽不定，还有一些涣散。眼睛是不会骗人的。虽然杨帆否认了，但侯俊可以肯定他有些醉了。
　　侯俊叹了口气，“走吧。咱先回屋。”
　　杨帆盯着地面，没有动弹。
　　侯俊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伸出手去拉他，“我操！你手怎么这么凉？要死了这是？”刚碰到杨帆的手，侯俊就惊呼道。
　　杨帆的手在外面冻了许久，冰的侯俊直打了一个冷颤。他放开杨帆的手，摸摸了他的脸和脖子，都是一样的冰冷。侯俊有些着急地挽住杨帆的胳膊想要掺他起来，“你傻啊？大冬天的在外面喝酒？赶紧回去了！”
　　杨帆甩开他的手，坐回原地，摇了摇头。
　　侯俊愣了一下，觉得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只好重新蹲下来，双手捧住杨帆的手，一边给他捂手一边好言相劝，“这么大冷的天儿，该冻坏了。有什么事儿咱回去说。行么？”
　　杨帆垂着头看着两人叠在一起的手，依旧没表态。
　　“你还生气呢？”侯俊问。
　　“没有。”杨帆的语气很平和，并不像赌气的样子。
　　侯俊不解了，“那为什么不回去啊？”
　　杨帆抬起头来凝视着侯俊的眼睛，眼底有些迷离的色彩。过了半晌，他默默地抽出了自己的双手。
　　侯俊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空空的双手，刚想插回兜里，忽然感觉到杨帆抱住了自己。
　　侯俊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任他抱着。杨帆面对着他，双手紧紧地穿过手臂放在自己后腰上，脑袋也跟着枕在自己的颈窝里。侯俊几乎能感觉到杨帆炙热的鼻息透过围脖渗进冰凉的肌肤里。杨帆的情绪格外的低落，影响的侯俊心里也有些难受。他慢慢地伸出手，回抱住杨帆。
　　过了许久杨帆才在他耳畔低声说道，“你知道吗，有些事是不能回头的。”
　　杨帆的嗓子有些干涩，声音也有些颤抖。侯俊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但言语中的隐忍和压抑的情感却清晰可辨。
　　侯俊没有回答，只是用右手轻轻地顺抚着杨帆的后背。
　　“我到底要怎么办？”杨帆的加重了拥抱侯俊的力度，耳语般低沉地声音里透出痛苦的意味，“我到底要拿你怎么办？”
　　侯俊怔住了。就算再怎么迟钝，杨帆的意思也明显不过。明白那种困惑、纠结与选择的艰难，侯俊鼻子有些发酸。
　　“我不逼你。”他抱紧杨帆，也把自己的下巴支在了杨帆的肩头。
　　杨帆寓意不明地摇了摇头。
　　知道杨帆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侯俊露出一个苦涩而自嘲地笑容。在心里盘算了一阵，侯俊决定一股脑地把自己的心里话都告诉杨帆。已经没什么好暴露的，反正迟早都会有一个结果。
　　“我是gay。”他说。
　　杨帆抱着他没有动。
　　侯俊咬咬牙，继续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你。”
　　杨帆整个人颤抖了一下，却依旧一言不发。
　　侯俊垂下眼，语气有些悲伤，“可我喜欢你是我的事儿。我不会逼你。也不会怎样。我知道你迈不出这一步。所以想做哥们儿咱们可以做哥们儿。如果你不想再看见我，那也行。这世界上谁离了谁还活不了啊？”
　　听到这话，杨帆放开手，轻轻地推开了侯俊。他深深地着凝视着侯俊的眼睛，彼时迷离的双眼此刻闪着专注而坚定的光芒，他认真且严肃地问道，“你喜欢我吗？”
　　侯俊被这目光看得有些心悸，他掩饰性地避开杨帆的目光，“我刚才不都说了么？你耳朵聋了？”
　　“看着我。”杨帆双手按住侯俊的肩膀，用充满磁性的嗓音命令道。
　　侯俊略有些窘迫地清清喉咙，抬起头对上杨帆的视线，“干嘛？”
　　“你喜欢我么？”杨帆紧追不舍地问道。
　　“你觉得呢？”侯俊白了他一眼。
　　杨帆忽然笑了一下，继而正色道，“我想听你说。”
　　侯俊被杨帆那种执着而炙热的目光逼得呼吸紊乱起来，他极力使自己忘记胸口快要爆开的心脏，假装不屑且不耐烦地说，“喜欢！喜欢行了吧？”
　　话音刚落，杨帆就扣着他的后脑吻了过来。简单粗暴的吻像暴雨一般落下，直接而原始，也最为诚实和热烈。
　　一吻结束，杨帆轻喘着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侯俊的，“再说一遍。”
　　“哈？”侯俊一边用手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一边惊诧地挑起眉毛。
　　“再说一遍你喜欢我。”
　　“你有病吧？”
　　杨帆离开侯俊的额头，看着他温柔地哄道，“乖，再说一遍。”
　　侯俊被他看得面红耳赤却依旧死鸭子嘴硬，“说个毛线！”
　　深知侯俊性格的杨帆扬起嘴角笑了起来，他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侯俊的脸颊郑重其事地说，“你喜欢我。”
　　侯俊的心里忽然抽了一下。
　　刚准备不好意思，杨帆就“咚”地一声无力地把脑袋垂在了侯俊的肩膀上，“酒喝太多了，头疼。”
　　“呃……”侯俊赶忙把他扶起来，搀着他往宿舍楼走，“谁让你大冬天的在外面喝酒，还喝到半夜。”
　　“恩。回家。”
　　侯俊无语地叹了口气，拉开宿舍楼的大门，费劲地拖着杨帆上楼。
　　等到了六楼拐角处的时候，侯俊忽然发现楼道里的落地玻璃窗前有一个人正坐在地上抽烟。本以为这个时间已经不会有别人出没的侯俊先是吓了一跳，随后借着窗外的灯光看清了一脸阴沉的于世谦。红色的烟头缠绕着浓浓的烟雾或明或灭。侯俊低头看了一眼他脚边凌乱的烟蒂和烟灰，淡淡地说了一句，“这里禁烟。”
　　于世谦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抽着烟，“关你屁事。”
　　“有病。”侯俊居高临下地鄙视了他一眼，转身掺着杨帆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