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二十四個亞瑟

30、Chapter.30

　　Chapter.30

　　侯俊夜里一直都没有睡好，天色一亮便早早地爬了起来。杨帆还在睡，为了不吵醒他，侯俊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悄悄地拿好东西出去洗漱。可没想到洗漱完回来，一推开门，就看到杨帆已经坐起来，迷迷糊糊地抓自己的头发了。
　　“早啊。”杨帆看他进来，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你怎么起来了？”侯俊诧异地问。
　　“我睡觉轻，你一起，我就醒了。”
　　“是么。”侯俊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你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
　　杨帆打了个哈欠，眯着眼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最终又合上眼倒头睡了过去。侯俊见他睡了，也躺回床上，玩儿起了手机。
　　侯俊他们今天有课要上，上午是十点到十二点，下午是一点到五点。侯俊一直玩儿到九点，才把杨帆叫醒。两人收拾了一番，便去了吃早饭，然后一起走到宿舍楼对面的教学楼上课。
　　因为没有韩语基础，所以侯俊和杨帆都被分到了最弱的那个班。班里一共有20多个人，大多数是姑娘。男生只有四个，除了侯俊和杨帆之外，一个是相貌平平、穿着朴素、看起来很好说话的男生，另一个则是穿戴讲究、满脸不忿的亚麻头。
　　侯俊不屑地哼了一声，什么叫冤家路窄。
　　带这班的班主任是一个戴黑框眼镜各种犯二加卖萌的韩国女老师，名叫崔静恩。崔静恩一做完自我介绍就要求大家站起来，挨个向同学介绍自己。侯俊坐在最边上，所以第一个中枪。杨帆第二。接下来一堆女的，长得也不好看，没什么槽点，没记住。很快就到了那个亚麻头，侯俊眯起了眼睛。那亚麻头站起身，长长的手指支着桌子边缘，“我叫于世谦，S大，金融系，大四。”
　　侯俊砸砸嘴，“不就是S大么，了不起啊？自我介绍有必要这么高贵冷艳、惜字如金吗？”
　　杨帆笑笑，“你怎么看谁都不顺眼？”
　　“本来就是。”侯俊撇着嘴一脸不屑地说，“还染一头黄毛儿，以为自己是明星啊。王子病是不是。”
　　杨帆翻了个白眼，“得得得，就您最高贵。”
　　“本来就是！”
　　于世谦坐下之后，就还剩下三个人没有自我介绍。等最后一个妹子也介绍完之后，崔静恩刚准备上课，大门就“咔哒”一声被人打开了。来人气喘吁吁地瘫在门口，一头粉色的头发格外耀眼。
　　“这姐也来了啊？”侯俊拿胳膊肘捅捅杨帆。
　　杨帆点了点头。
　　崔静恩看到她的打扮愣了一下，才笑眯眯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
　　“郝……郝蕊！”朋克女说。
　　“迟到了啊？”
　　“睡过了。”
　　“那赶紧坐好，下次记得早点到教室啊。”
　　“哦。”

　　一上午的课上完，侯俊简直要给韩语跪了。鸟语也不过如此。一想到还有整整一下午的课，顿时觉得再难吃的饭也可以接受了。
　　痛不欲生地熬过下午第一节课，侯俊拍拍杨帆的肩膀，“我出去买罐咖啡，你去不去？”
　　“好啊。”
　　杨帆说着站起身，“去哪儿买？”
　　“就楼底下那自动贩卖机。”
　　“那我不拿外套了。”
　　“别拿了。”

　　侯俊和杨帆一路打打闹闹地买完咖啡回来，于世谦也刚好从厕所出来往班里走。他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推开班门。侯俊正好跟在他后面，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侯俊刚迈进门槛，大门就“咣”地一声摔在了他的脸上。这门很重，光是推就很费力气，更别说砸在脸上，侯俊当时就捂着鼻子叫了起来。
　　“你没事儿吧？”他身后的杨帆赶忙走到他身边，急切的问道。
　　“疼。”侯俊捂着鼻子看他，整张脸都疼得皱了起来。
　　杨帆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还没等侯俊反应过来，杨帆已经火冒三丈地推开门把教室里的于世谦推了出来。
　　于世谦被推得打了个趔趄，他态度恶劣地瞪着杨帆问，“干嘛？”
　　杨帆也毫不示弱的直视着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道歉。”
　　于世谦愣了一下，挺直后背，露出一个乖戾的嘲笑，“凭什么？”
　　“我再说一遍，道歉。”杨帆的声音顿时又降了好几度，眼神也冰冷得像一把锋利的刀子。
　　侯俊看到这个陌生的眼神，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连疼痛都忘记了。
　　而于世谦却轻蔑的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地方。”
　　“你撞到他了。”杨帆强忍着怒气指着侯俊道。
　　“是么？我怎么没看见。”于世谦挑了挑眉，一脸的挑衅地望着杨帆。
　　“你长着眼睛是用来出气儿的？”
　　“杨帆！你！”这句话显然激怒了于世谦，他刚想爆粗口，却对上了杨帆冷漠而厌恶的眼神。心里一痛，于世谦几乎说不出话来，抬起一拳就往杨帆脸上挥去。
　　侯俊在旁边已经看傻了，根本就顾不得阻止。可没想到，拳头在里杨帆脸上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杨帆抱着胳膊，动都没有动。
　　于世谦忽然冷笑了一下，“缩头乌龟居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你的脸皮真是厚到了一定程度啊，杨帆。”
　　侯俊莫名地看向杨帆，杨帆紧绷着脸没有说话。
　　“你想要道歉，可以。但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说法？”于世谦没有理会侯俊，继续对杨帆说道。
　　杨帆抿着嘴，眼神闪了又闪，最终毫无表情地说道，“我不欠你的。”
　　于世谦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凶狠。就在侯俊觉得这两个人一定要打起来的时候，于世谦却忽然笑了。和之前的冷笑不同，这个笑声很疯狂，也很尖锐。侯俊几乎怀疑这货是不是刚从神经病院跑出来，丧心病狂了。
　　笑声戛然而止，于世谦说，“好一个不讲情面的杨帆啊。我特么真是瞎了眼！”他的表情很愤怒，但混在愤怒中更多的是悲伤和不甘。杨帆别过脸，不去看他的眼睛。
　　于世谦丢下一声嗤笑，课也不上，大步走开了。

　　直到于世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杨帆都没有再开口。
　　侯俊想问什么，却在看到杨帆仿佛挂着一层冰霜的脸后，把心里的疑问咽了回去。
　　之后的课上，杨帆一直沉着脸没怎么说话。侯俊注意到他的视线时不时地扫过于世谦留在那里的书本。眼底的怒火消去，剩下的是难言的灰暗。

　　晚上吃完饭回到宿舍，杨帆的心情也一直不见好转。虽然言语上还是和侯俊有说有笑，但总是给人心不在焉的感觉。侯俊趴在床上托着腮帮子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要不要去超市？”
　　“超市？”杨帆莫名地望着他。
　　侯俊笑笑，“刚下楼倒垃圾的时候遇到金东轮了，他说要去学校外面的超市打工。反正在屋里呆着也没事儿，要不要去逛超市？”
　　杨帆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好啊。”
　　侯俊立刻高高兴兴地打开衣柜，把杨帆的外套扔给他，自己也套上了羽绒服。都穿戴整齐之后，两个人便向学校外面走去。
　　Z大其实并不大，但因为建在山上，所以路线格外的曲折。翻山越岭地走了十几分钟，眼前终于隐隐地现出了学校大门的样子。
　　因为还从没自己出过学校，侯俊一见到那灯火通明的校门，顿时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空旷的山路上一个人都没有，迈出学校大门就好像是跨入另一个自由的世界。侯俊的精神一震，深吸了一口气，拉着杨帆，脱缰的野马一般飞快地冲下了山坡。一路狂奔着跑出了学校，侯俊才停下来，放开杨帆，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看着杨帆笑得无比开心。
　　仿佛是被他的笑容感染了，杨帆也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伸出手理好侯俊松开了个围巾。
　　侯俊先是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紧接着在看到杨帆的侧脸之后凝住了呼吸。昏黄的灯光下，杨帆的轮廓变得十分柔和，他垂着头，表情认真得几乎可以称得上是虔诚。纤长的手指衬在深紫色的围巾上显得愈发好看。侯俊心里顿时升起一阵洋洋的暖意。
　　“好了。”杨帆说完，拉了一下围巾，抬起头来与侯俊对视。细长的眼睛里写满温柔。
　　侯俊冲他笑了一下，脸上是少有的乖顺。
　　杨帆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拍拍他的头，“走吧。”
　　“恩。”

　　在仔细观察遍周边的环境之后，Z大外面的世界有些让人泄气。校门外是一条半冻住的冰河，走过桥也只有一条说不上宽敞的马路。马路两边是一些陈旧的小房子。侯俊和杨帆都不懂韩文，但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样子，应该是一些小饭馆和小卖部。
　　沿着马路走了一会儿，侯俊看到了一家Family Mart，借着店里明亮的灯光，侯俊看到了收款台后的金东轮。
　　“是金东轮，要不要进去打了招呼？”侯俊问杨帆。
　　“先往前走走吧，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再去。”
　　“也行。”
　　侯俊和杨帆又走了将近十分钟，这条马路终于走到了尽头。侯俊站在十字路口边，望着远方的车站，想了想最终还是指指身后的一家超市对杨帆说，“咱进这里吧？”
　　杨帆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好啊。”
　　这家超市的外观看上去有一点破，但是却比Family Mart大了不少，感觉应该是个人开的。
　　侯俊一进超市，就兴奋得直奔食品区。货架上各种没见过的东西花花绿绿，琳琅满目。虽然看不懂字，但不碍得看图，侯俊一口气买了好多看上去很美味的食物才意犹未尽地走出了超市。
　　两个人提着塑料袋原路返回，中间还去和金东轮聊了两句。走到学校大门口，侯俊瞥见杨帆噙着笑意的嘴角，思维一短路，没头没脑的话脱口而出，“你看起来好多了。”
　　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侯俊暗骂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别过头，清了清嗓子，尴尬地往前走。
　　没想到刚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多想，侯俊整个人就被杨帆从身后抱住了。
　　侯俊懵了，回过头想去看杨帆的脸。杨帆却躲开了。他把脸埋在侯俊的颈窝处，手臂紧紧地环绕着侯俊，“别回头。”
　　炙热的气息喷在侯俊的耳畔，明明是寒冷的冬夜，侯俊却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燃化了。
　　侯俊僵直的站在原地任杨帆抱着，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心跳快的像是要冲破胸膛。看不到杨帆的脸，却能感觉到身体上的细节。杨帆的胸膛紧紧贴在侯俊的后背上，抱着他的力度几乎让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捏碎。
　　侯俊有点害怕，诺诺地轻唤了一声杨帆的名字。
　　杨帆没有说话，也没有松手，只是沉默的抱着他。
　　安静的夜空下，只剩下两人的压抑而紊乱的呼吸。
　　仿佛等待了漫长的几个世纪，侯俊才听到杨帆在他耳边接近于哀求的低语，“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