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二十四個亞瑟

25、Chapter.25

　　Chapter.25

　　圣诞节过后，就进入了考试周。侯俊也不再得瑟，开始从早到晚的泡图书馆。这天，侯俊正在和市场营销较劲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侯俊正学得暴躁，不耐烦地抬起头，还没看清是谁，先给了一个白眼。
　　宋佳看到他的表情，立刻缩回手，小心翼翼地叫了声哥。
　　侯俊见是女生，便缓和下表情，打了个招呼，“嘿。”
　　宋佳腼腆的一笑，指着侯俊对面的位置问，“哥你对面有人吗？”
　　“哦，没有！”侯俊赶紧把自己的东西拢到一起，放回自己手边，“你来学习啊？”
　　“恩。”宋佳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快考试了。”
　　“呵呵。”侯俊虽然和宋佳认识了很久，但宋佳性格内向，话也不多，一时也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好，只好尴尬的笑了两声道，“好好学习吧。”
　　“恩。”宋佳使劲点点头，从书包里拿出几本书来。
　　侯俊见她翻开书，也就不再找话，低头看起自己的资料来。
　　这边宋佳看着书，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朝侯俊望去。对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资料，头顶上的碎发垂下来挡住了半边额头，笔直的鼻梁线条分明。宋佳一点学习的心思都没有了。
　　侯俊却毫无感觉地看了好几页资料，直到他手边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侯俊放下资料，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杨帆的短信，问他中午要不要去吃饭。侯俊看了一眼对面的宋佳，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必要陪她一起，便给杨帆回了一个“好”。杨帆立刻问他现在在哪儿。侯俊回复他在图书馆。没过一会儿，杨帆就发短信过来说，“下楼，我在你楼下”。
　　侯俊吓了一跳，急忙收拾起东西来。宋佳看他有动静，好奇地望着他问，“怎么了？你要走了吗？”
　　“恩。”侯俊只顾着收东西，头都没有抬起来，“去吃饭。”
　　宋佳眼睛一亮，立刻说，“我也去！”
　　“呃……”侯俊往包里塞书的手顿了顿，“我约人了。”
　　“哦。”宋佳的眼神暗了暗，她有些失望，于是退而求其次说，“那咱们一起下去吧。”
　　侯俊一口答应，“好啊。”

　　和宋佳一起走下楼，刚出大门口，就看见杨帆站在台阶下面，倚着锃亮的不锈钢栏杆等他。侯俊大老远就心情愉悦地冲他招了招手。杨帆看见他，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视线扫过侯俊身边的宋佳，杨帆不自觉的眯起眼睛。
　　“神速啊你。”侯俊快走两步来到杨帆面前，笑嘻嘻的说道。
　　杨帆收回目光，笑道，“刚从学校回来，家里没人，正好拉你陪我吃饭。这你同学？”杨帆指了指宋佳。
　　“恩！”侯俊这才想起介绍，“宋佳。这是我姐的男朋友，杨帆。”
　　侯俊话音一落，宋佳就规规矩矩地对杨帆笑了一下，“哥哥。”
　　杨帆打量着眼前一脸谦逊的宋佳，眼里的不屑和厌恶一闪而过，他嘴唇一勾，扯出一个完美的微笑，“嗨。”
　　侯俊没注意到杨帆的眼神，却对杨帆朝宋佳微笑的样子有点不是滋味，他动手拉了拉杨帆的包，“走不走？”
　　“走啊。”杨帆说完，转过脸问宋佳，“你也一起吧？”
　　“啊？”侯俊和宋佳同时愣住了。
　　杨帆没看见似的继续问，“怎么？有同学跟你一起吃吗？”
　　宋佳害羞地像受惊了的兔子一般，结结巴巴地答道，“没……没有。”
　　杨帆又是一笑，“那跟我们一起吃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儿。”
　　侯俊像怪物一样看着杨帆，完全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杨帆余光里看到他惊奇的眼神，却没有理会。
　　宋佳心里虽然感到莫名，却也不好多问，总之也算是一个可以和侯俊多呆一会儿的机会。
　　三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走到了学校附近的小饭馆里。杨帆坐下后也没问侯俊和宋佳，直接就点了几个侯俊平常总吃的菜。这一顿饭，一直是侯俊和杨帆在聊天，宋佳没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杨帆时不时地给侯俊夹菜样子，两人拌嘴的样子让她有种被排挤的感觉，自己就好像局外人一样只能干坐在那里，食蜡般埋头于面前的米饭。好不容易撑到侯俊吃完，宋佳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侯俊放下筷子，接过杨帆递过来的纸巾，一抹嘴，心满意足地说道，“吃饱啦！”
　　“您还满意么？”杨帆问。
　　“满意！满意死了！”侯俊大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说。
　　杨帆笑了一下，招呼服务员结账。宋佳赶紧掏钱给他，杨帆却没有要。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侯俊说，“我去个厕所，回来咱就走。”
　　“恩。”杨帆点点头，“厕所在楼下。”
　　“好嘞！”
　　侯俊一走，剩下宋佳和杨帆两个人，气氛一下字就安静下来了。宋佳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努力的寻找话题，杨帆却忽然说话了。和刚才侯俊在旁边时的温和完全不同，他语气凉凉地问道，“你喜欢他么？”
　　“什么 ？”宋佳吓了一跳，不解地望着杨帆。
　　杨帆的眼睛幽黑幽黑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宋佳，“我说侯俊。”
　　宋佳脸一红，没说话。但不好意思的表情已说明的了一切。
　　杨帆嗤笑了一声，“放弃吧。”
　　“诶？”宋佳又是一愣，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的杨帆，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杨帆眼神犀利地看着她，声音冰冷，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放弃吧。你配不上他。”
　　宋佳不明白杨帆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眼泪却刷地一下滚出了眼眶。
　　杨帆却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还在毫无起伏地说着，“别浪费时间了。他根本就不会喜欢你。你的喜欢只会让他更加烦感。离他远一点说不定还能让他留下一点好印象。我早就让他跟你说清楚，可是他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今天我就替他说了。这也是为了你好。下次找个能看得上你的人喜欢吧。”
　　宋佳听到这番话，眼睛瞪得滚圆，整个人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她握住拳头，强忍住掉下来的眼泪，本就单薄的身子就像秋风吹打着的落叶一般可怜。
　　杨帆托着下巴，望着楼梯口，见侯俊没有上来，便拿起侯俊的书包，站起身来。他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临近崩溃的宋佳，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再见”就走下楼去。
　　侯俊从厕所出来，正准备上楼，就看见杨帆拿着他的东西走了下来。他有些奇怪的问，“你怎么下来了？宋佳呢？”
　　杨帆面不改色地说道，“她有点事儿，先回去了。你呢？回学校吗？”
　　“恩。”侯俊点点头，没有多想，“先回宿舍睡个觉。”
　　“我送你回去。”
　　“我操，不用！大老爷们儿的！”
　　“正好我去你宿舍旁边的报亭买根网线。”
　　“那随你。”

　　一回到宿舍，侯俊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扔，就躺在床上睡着了。等他醒了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了。他爬起来，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有一通宋佳的未接来电。侯俊想了想，觉得应该也没什么大事儿，也就懒得回过去，放下手机，把这事儿抛在脑后，忘了个干净。

　　元旦的头一天晚上，侯俊正窝在家里上网，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侯俊低头一看见是杨帆，就接了起来。
　　“喂？”
　　“干嘛呢，小馒头？”
　　“上网啊。怎么了？”
　　“你在家？”
　　“恩。”侯俊端起笔记本电脑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道，“怎么了啊？”
　　“聊两块钱儿的啊。”
　　“成啊。你等我找下耳机。”
　　“恩。”
　　侯俊一边在桌上翻找耳机，一边举着手机问杨帆，“你干什么呢？”
　　“床上躺着。”
　　侯俊看了眼表，“这么早？”
　　“11点半还早？”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啊大哥。”
　　“肩膀疼，坐不住了。”
　　“啊？你怎么了？”侯俊关切的问道。
　　“没，就是颈椎不太好，低头时间长了就这样。”
　　“这样啊。你等一下啊，我插个耳机……好了！你们放假了吧？”
　　“恩。你们呢？”
　　“呃，回去之后还有两门。节都过不好，烦死了。”侯俊嘴上虽然不停地抱怨，眼睛却一直没闲着。
　　那边杨帆刚想问他礼拜几考完，侯俊就在电话这头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哎呦我操！太特么逗了！”
　　“怎么了？”杨帆不明所以的问道。
　　“看见一图，逗死我了！你在q上么？”
　　“不在，你等我拿下I-pad的。”
　　“好。”侯俊答应完，便点开桌面下方的小企鹅，找到杨帆的头像，点开对话框，把图片粘了过去。
　　杨帆找到I-pad，点开□□，一边等待登陆，一边问，“你是在刷微博么？”
　　“恩。你看到了么，真的巨好笑！”
　　“等一下。”杨帆点开侯俊发过来的图片。是一只猫卡在花瓶里的gif。杨帆一头黑线，“你笑点也太低了吧？”
　　“多好笑啊！再给你看这个！”说着侯俊又给杨帆发了另一张图片过去。俩人就这样，一个发一个收，聊得不亦乐乎。不知过了多久，侯俊有些困倦的打了一个哈欠。
　　电话那边的杨帆立刻说，“困了？”
　　“恩。”明知道对方看不见，侯俊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有点儿。”
　　“那睡吧。”
　　“好。”看了眼表，已经12点多了，于是侯俊干脆的说。杨帆却忽然沉默了。侯俊没舍得挂电话，也跟着他一起沉默。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沉默让人莫名的心跳加速。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的杨帆才忽然说，“新年快乐。”
　　耳语般的声音，温柔到极点的语气，仿佛白色的羽毛轻轻地拨乱了侯俊的心弦。他怔了半晌，按住怦怦乱跳的心脏，也压低了声音回应道，“新年快乐。”
　　杨帆浅浅的笑声从电话里传到侯俊的耳朵里，他不禁屏住了呼吸。
　　杨帆止住笑，用充满磁性的声音低低说了句，“晚安，小馒头。”
　　“恩。”侯俊更用力的压住胸口，声音里透着干涩，“晚安。”

　　元旦假期第一天聚餐是侯俊家的传统。侯俊10点多就被叫起来穿衣洗漱准备出门了。等都收拾完，一家三口就开着车出发了。侯俊坐在后面，戴上耳机听起歌儿来。侯俊他们到达餐厅的时候，家里只有大姑和舅爷一家到了，其他人都还没有到齐。陈雪曼本来正在看菜单，看到侯俊他们来了立刻放下菜单，走了过来，站在侯俊爸妈面前乖乖叫了句“舅舅、舅妈”。
　　侯俊见她过来，便摘下了耳机。还没等他收起来，陈雪曼就眼尖地看到他的耳机，大惊小怪地喊道，“你怎么也有这个啊？”
　　“恩？怎么了？”侯俊不解地望着陈雪曼，“谁还有啊？”
　　陈雪曼指着他的耳机说，“上次杨帆跟我说他一哥们儿过生日，让我陪他买了一副。”
　　“啊？”侯俊惊诧地看着陈雪曼，“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
　　陈雪曼是不怎么在意，侯俊心里却炸开了锅。那天杨帆明明跟他说是朋友送的。要说巧合也太牵强了。可要说买来送给自己，第一，他完全可以说是送给他的礼物，没必要骗他。第二，送礼物给自己，自己就算再怎么自我感觉良好，自知之明也是有的。平白无故的干嘛要给他送这样贵重的礼物。侯俊虽然努力撇清杨帆和自己的关系，但他也不是傻子，结合起往日的点点滴滴，侯俊隐隐地觉得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他心中有些期待，却不敢奢想。
　　侯俊没有告诉陈雪曼耳机是杨帆给的，只说是同学送的。
　　陈雪曼忍不住艳羡地感叹道：“中国好同学啊！”
　　侯俊呵呵一笑，岔开了话题，“对了，姐夫圣诞节送你什么啦？”
　　“别提了！”陈雪曼立刻不满地抱怨道，“本来说好去看夜场电影的。我都收拾好准备出门了，结果他突然跟我说要交图，去不了了，得在学校刷夜，给我气的够呛！然后第二天也没出现！第三天才见着！就请我吃了顿饭，毛礼物都没有！”
　　侯俊听着陈雪曼涛涛不绝的数落，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很不是滋味。
　　“他原来都不这样的。”陈雪曼还在不停地说着，“你说……他是不是劈腿了？”
　　“什么？”侯俊吓了一跳。
　　陈雪曼歪着头瞪了他一眼，“你刚才没听我说话啊？”
　　“听……听见了啊。”明明没有做什么，侯俊却莫名地感到有些心虚，他拍了拍陈雪曼地后背安慰道，“姐夫肯定不会劈腿的啦。可能……就是最近期末比较忙吧。”
　　陈雪曼没说话，眉毛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你看，建筑学本来就苦嘛。平常也都在刷夜，期末这样不是很正常吗？”侯俊继续道。
　　陈雪曼听完，脸色稍稍有了好转，“算了算了，不管他。真麻烦。”
　　侯俊陪了个憨厚的傻笑，心里却不知为何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心事重重地吃完饭，家长们却还津津有味地侃着大山。侯俊挨着陈雪曼，总觉得如坐针毡。万幸的是，侯俊的手机响了起来。侯俊立刻如获大赦地拿起手机按下了通话键，“喂？”
　　“喂？猴儿哥。”是梁凯打过来的电话。不知道他在哪儿，电话里面一片嘈杂。
　　“怎么了？”
　　“出大事儿了！”
　　“啊？”侯俊下意识地皱起眉头，“出什么大事儿了啊？”
　　“耗子和谖哥打起来了！”
　　“啊？”侯俊惊奇的问道，“真的假的？怎么打起来了？他们俩还能打起来？”
　　“哎呦，别提了。”梁凯的语气十分无奈，“打得可凶了。拦都拦不住。就差抄家伙了。”
　　“这么严重？因为什么啊？”
　　“操，我也不知道啊。本来约好一起吃饭，结果我刚到那儿，他俩就吵起来了。”
　　“肯定是看你心烦。”
　　“你能别拿我寻开心了么？赶紧过来劝劝！”
　　侯俊本来想说“我劝也不好使啊”，可转念一想，与其和陈雪曼留在一起，还不如去找梁凯他们。于是他一口答应下来，“那你等我一下。你们在哪儿呢？”
　　“三里屯。快点儿啊。”
　　“哦。”
　　侯俊挂了电话，和陈雪曼解释了一下，又跟七大姑八大姨打了个招呼，就打车来到了梁凯说的地方。
　　等他进了餐厅，任文浩和叶楚谖已经没有在吵架了。两个人都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只是任文浩脸色异常的阴沉，叶楚谖也一反以往的爷们儿架势，垂着眼，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在一旁劝架的梁凯则是一脸的尴尬，见侯俊来了，他立刻像是看见救世主一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任文浩见侯俊来了，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依旧保持着插着手的姿势没有说话。叶楚谖更是连头都没有抬。侯俊顿时理解了梁凯的表现，头也开始突突地疼起来。侯俊一边坐下，一边朝梁凯使了个眼色。梁凯皱着眉，摇了摇头，又做了一个不解的动作。侯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就没开口，静静的观察着他俩。结果谁承想，两个人竟然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只字不发。侯俊看这样实在不是办法，只得清了清喉咙，打破了沉寂。
　　“那个……怎么了二位？有话好好说啊。”
　　任文浩冷着脸，紧绷着嘴唇，眼神深暗地扫过叶楚谖。叶楚谖忽然拿起桌上的手机塞进包里，猛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侯俊见她要走，连忙也跟着站起来，拉住了她的胳膊。
　　“嘛去啊谖哥？”
　　叶楚谖没理他，反而推了他一把，甩开侯俊，愤然地往门外走。
　　侯俊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叶楚谖已经走出了餐厅。他赶紧对梁凯说，“你看着耗子。”，然后小跑着追了出去。
　　叶楚谖一离开餐厅，两行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侯俊跟在她后面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一直跟着她后面说，“谖哥你怎么了谖哥？别哭啊。有什么话咱聊聊。聊聊。聊聊吧。谖哥。你别这样儿。”
　　叶楚谖本来是不想理他的，但她走到哪儿侯俊就跟到哪儿，跟苍蝇似的一直在她身后嚷嚷着要“聊聊”。
　　最后叶楚谖实在被他烦的没辙了，抹了抹眼泪，转过身望着他，“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