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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彼岸方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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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悟空在朱紫国等了整整三天，孔宣没有回来。
在大鹏这件事的对比之下，金毛犼抢夺金圣娘娘反而没有那么重要了。虽然金圣娘娘也顺利的救了回来，可是孙悟空没有心情接受国王的谢意。
“孙悟空，你不能这么对我！”被打回了原形的金毛犼就锁在皇宫的五谷轮回之所旁边，他被孙悟空打伤了脊骨，虽然不会死，可是要恢复还得好一阵，只能乖乖的被拴在这里。
金毛犼为此很是抗议，“我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你抓了我，也该对我礼遇三分。”
孙悟空嗤笑了一声，“就凭你是观音养的一条狗？”
金毛犼冤屈的吼了一声，“我只是长得像狗，又不是狗！”
“依老孙看，你还不如一条狗，”孙悟空金灿灿的眸子盯着他，“二郎神可不会把他的狗扔到凡间不管。”
“做人和做狗一样，有运气好的，也有运气不好的，也许我的运气不好。”金毛犼趴卧在地上懒洋洋的说完，又反问道，“孙悟空，如果不是这次意外，等到了灵山，你也跟我一样，没区别。”
金毛犼摇头晃脑的感叹，“不过，你比我运气好。”
“有区别，”孙悟空背过身，“老孙还记得花果山，你还记得自己是打哪儿来的吗？”他懒得听金毛犼的回答，扯一个跟头就消失了。
金毛犼嘟囔了一句，把脑袋搁在前肢上唠唠叨叨，“我当然记得，可是回不去，有什么用？”
灵山，大雷音寺。
“老孙要见如来！”
看守门户的八大金刚齐齐拦住孙悟空，怒目厉喝，“孙悟空，不得无礼，佛祖有事在身，不能见你！”
“老孙只问如来在不在此，若是不在，就给老孙指个明处，若是在，老孙问句话就走。”
“放肆，灵山岂容你这个猢狲撒野，快快离去！”
孙悟空本就心急，强捺着心绪慢问之下，八大金刚反而出言不逊，登时也顾不得什么后果了。手指不经意的伸到耳边，紧接着，灵山上就霍然漫过一道金色的弧线！
冷眼看着八大金刚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哀叫，孙悟空勾起嘴角，露出一边尖尖的獠牙，“猢狲也是你们叫的？”
金箍棒背在身后，孙悟空看都没再看哀嚎四起的八大金刚，伸手推开了雷音寺的大门。
里面空荡荡的，包括正殿尽头的莲台上，也没有佛祖的踪迹。
如来果然不在。孙悟空似乎也不怎么意外，他私心里认为，大鹏的事情绝不是如来故意安排的。若是这个时候如来还做什么拖后腿的事情，就算他敢，其他几个大人物也绝对不会同意。况且，难道雷音寺一众菩萨佛陀就能被如来放弃吗？若他真这么做，那就有意思了。
不过，如来也不管管他这惹是生非的娘舅？
而这个时候，被孙悟空难得惦记一下的如来佛祖，失去了拈花微笑的淡定从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大鹏抓走夭夭的时候，如来佛祖当然不知道，不只是他，就连其他几位也不知道。他们要关注的事情可比一个金翅大鹏重要百倍千倍。
然而孔宣离开天界的时候，菩提祖师就知道了。
只略略施了些手法，菩提祖师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的一清二楚，也知道孔宣此去将要如何面对。当时祖师看着如来的眼神，绝对说不上友善。
如来自觉理亏，大鹏是他治下之人，在这个时候还要整出这些事情，就连如来佛祖都心里有火了。
毕竟历史上已经失败过，而这次，在这小世界里，可以说是佛教信众拓展最成功的一次。哦，离成功还差一点点，但是基础已经很好了，这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所以如来比任何人都更希望事情顺利进行。
而且菩提祖师多难得才肯默认，允许借助“钥匙”离开。事实上菩提祖师仍然没有同意，在菩提祖师心中，一个人的命，和一个世界的命，放在天平的两端也是不会倾斜的。可是其他人心中则不然。
除了自愿，没有人应该为所谓的“大局”牺牲，这就是祖师认为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然而，仙胎凡心。
现实终究会迫使事态朝一个方向倾斜，罢了……菩提祖师没有同意，也没有阻止，他有点明白元始天尊不出面的意思了，可是祖师却不得不出面。
那边已经选定了地方，连接这里和那边的通道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即便关键之中的关键是“钥匙”，可是连接的通道却需要合几人之力才能建立。
一旦开始，就不能中断，不然前功尽弃不止，在场所有人都会受到重创。别看从外面牢不可破，其实内里危机四伏。想要将一个自成的世界打开缺口，在不停滚动的时间轴中寻找一个契机，建立连接两个点的通道。整个过程都是危险重重，即便是圣人也无法改变历史滚动的趋向，在打开通道的这段时间，是半分不能受干扰的。
话说回来，恐怕这个世界也没人能干扰这几位形成的结界。
“我遣人去召回他。”如来佛祖不想在那个时候造成嫌隙，毕竟与他自己切身利益也直接相关，因此主动说道。
而菩提祖师只是淡淡的回了句，“不必，由得他吧。”
在那个时候，祖师的大度和宽容让如来的心里也为之叹止，祖师奉献了自己这方的所有力量，大鹏却在这时动手，换谁恐怕都要愤怒的。而很快，如来佛祖就自我警醒，以历史上吃过亏的经验来看，菩提祖师总是留有后招的，他可不是看起来慈祥就真的好欺负的老头子。
孔宣动用无字天书的时候，老君能感知到，难道如来就感知不到？当时如来就心觉不好，及至孙悟空把八大金刚揍趴下，推开了雷音寺的大门时，如来真是脸都要绿了。
这可是孙悟空第二次抽灵山的脸了，要加上历史算的！
孔宣在历史上不过是方寸山的挂名弟子，在这边名义上还是灵山的人，大鹏跟孔宣再怎么样，也可以算作灵山的内部争斗。可雷音寺的门就是灵山的脸面呐，虽然孙悟空这次是温和的推开，可是他揍了八大金刚，这可跟孔宣揍了完全不一样！
观音当然不会出面，如今孙悟空头上有紧箍，可还有人敢念吗？就连唐僧都由燃灯古佛诫命，孙悟空仍然会保护他到灵山，可是孙悟空与灵山再无瓜葛，也就是说，孙悟空与唐僧也不再是挂名的师徒关系。
既然制不住这猴子，谁会出面自找没趣，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退避三舍。哦，只有那些级别足够的菩萨佛陀们知道，比如观音，比如普贤，比如弥勒，等等，不过不包括八大金刚。
如来的面色沉寂，心里却像走马灯一样变幻不定，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罢了。
大鹏既然自作孽，那么有什么后果，也该是他承担的，对于孔宣的心性，如来多少也了解一些，总之不会要大鹏的命就是了。
所以，罢了罢了。
孙悟空在雷音寺里溜达了一圈，如来不在很正常，可没想到东来佛祖，观音，普贤等一众菩萨也不在？孙悟空觉得好笑，别的不说，唐僧到的时候，要是这般场景，那真是天下第一大笑话。
不过没有人帮忙指引大鹏在哪，孙悟空还得想别的办法。不是他不信任孔宣，说实话，他还真挺担心孔宣的安危。
孙悟空架起筋斗云，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南海，观音不在灵山，孙悟空就特地来找他。
然而，座下龙女手捧明珠告诉孙悟空，菩萨云游去了。
云游个鬼！唐僧还没到雷音寺，观音怎么会去云游？孙悟空心里嘀咕，可总不至于闯进去，何况闯进去肯定也见不到。别了龙女，孙悟空又去了小须弥山。
灵吉菩萨也不在。
这下孙悟空有点明白了，这些菩萨们都躲着不见自己呀。总不是得罪不起大鹏？还是不想卷进这场是非？
孙悟空转了转眼珠，掐了个诀，去了幽冥殿。
弗一踏进地府，那阴森诡异通向秦广王大殿的走道里，如今是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活生生的人，以及各种各样的小妖怪，倒是没有大妖怪，连散仙都几乎看不见。
原属于地府的浓重鬼气，早被这活生生的人气驱散光了，那些新死的魂魄，都忙不迭的避开这些阳气强烈的存在，免得死了之后再枉死一次。
孙悟空未做停留，秦广王忙着做审判，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的，还要根据恶行的程度记录在案，改判下多少年地狱之刑，哪一层地狱，都要记清楚了，等将来回去了那边，还要照章执行的。
而那些原本要判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的恶极之人，则特别标记好，这些人，不会被耗费心力的带回历史，而应该为他们的作为付出代价。当然，十殿阎罗奉命执行这些，定然是心中有数，绝对不会泄露给任何人知道的。
孙悟空没有在此停留，秦广王忙里偷闲抬头看见他的时候，刚准备打个招呼，孙悟空已经径直下了十八层地狱。秦广王跟转轮王提了一句，“刚刚好像孙大圣来了？”
转轮王忙着分辨善行恶行，该赏该罚，一一细则的审批，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只要不是来祸害生死簿的，当没看见就好。”
秦广王想想也是，他的铁木案桌前面还排着一条看不到尾的长龙，已经几个月不曾休息过一刻钟的他心里哀叹的同时又不由得庆幸：还好老子已经死了。
孙悟空来到十八层地狱下面的时候，往日清静无忧的忘川河边也挤满了妖群，牛魔王夫妇带着红孩儿居然也在！
这都是怎么回事？孙悟空看着尽量小声保持着安静的妖群有点发懵。
牛魔王人高马大的，就是在妖群里也格外显眼，孙悟空一个人站在人群之外，牛魔王也立刻就看见了他，登时面上有些发红，眼神却四下乱转。
上次孙悟空和牛魔王正打的天昏地暗，二郎神恰好狩猎路过，那时还没有揭出‘真相’，天庭所有人都知道，孙悟空保唐僧取经是如来安排好的。何况二郎神跟孙悟空私下的交情也不错，既然看见岂能置之不理。牛魔王倒是厉害，可一对二，尤其另一个是武艺不下孙悟空的二郎神，其后果也只能是被结结实实的揍了一顿。
牛魔王当然不服，他认为自己和孙悟空一对一的话，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呢，孙悟空耍赖！
要说打架，孙悟空可从不怯场，牛魔王放话一激，孙悟空当下就要应战，却被二郎神拦住了。素有冷面神君之称的二郎真君低眼俯视着被揍趴下的牛魔王，开口却是对着孙悟空说的，“为此跳梁小丑浪费时间，不值，纵使武艺上赢了他，也是输。”
孙悟空何其聪慧，当即就通透了杨戬的意思，也不管牛魔王如何愤怒如何破口大骂，跟杨戬一起驾云走了。
不知道牛魔王后来是怎么哄好铁扇公主的，总之今天在这里一见，牛魔王的面色还是挺尴尬。
牛魔王没有跟他打招呼的意思，孙悟空也懒得多此一举，他心里急着找地藏王菩萨，却不想，乖乖跟在铁扇公主身边的红孩儿倒是指着孙悟空大呼一声，“娘，是孙叔叔！”
刚抬脚的孙悟空差点把自己绊了个跟头。
火云洞时，红孩儿一口一个泼猴，一声一个猴头，哪里有半分礼貌。现在猛一听到“孙叔叔”，倒先把孙悟空吓了一跳。
松开了拉着铁扇公主的手，红孩儿跑过来，粉嘟嘟的小脸上笑意盈盈，“孙叔叔，我娘总是提到你哩。”
这下轮到孙悟空尴尬了，不明所以的呵呵笑了两声，“她提我做甚？”
“我娘说，你比我那不负责任的爹有本事多了。”
混小子你是故意的吧！！！孙悟空看着红孩儿笑眯眯的脸，只想一脚踹他屁股上，把他踹的远远的。
这群妖怪的耳朵何其灵光，捂着嘴窃窃低笑，牛魔王的脸都绿了！
“别闹你孙叔叔了，”铁扇公主走上来摸了摸红孩儿的脑袋，似嗔似笑的训教了他一句，抬头对着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孙悟空说道，“孙大圣莫怪，这孩子是闹着玩的，我心里对你和那位姑娘很感谢，不然，只怕我自己不好过，把我儿子也耽搁了。”
孙悟空的脸色这才好了些，“不必言谢，老孙还有事。”说罢也不停留，拧身就走。
红孩儿在孙悟空转身的瞬间还大喊一句，“孙叔叔，以后常来玩，我等着你哦。”
孙悟空的脚步越发的快，像被哮天犬撵着一样，眨眼就不见了。
铁扇公主微笑着目送孙悟空离开，红孩儿嘟着嘴，“我还在夸他哩，害羞什么？”
“小滑头。”铁扇公主只笑骂了一句，直到回到牛魔王身边，也不多解释一个字。
孙悟空走到忘川河尽头，地藏王菩萨一如往常安坐于此，只是不同的是，他的座下，也排起了一条长龙。这里还能隐隐约约望见远处牛魔王的身影。
这里可没有秦广王那里的喧嚣，地藏王菩萨喜静，大家到了这附近，也都尽量不再言语。
谛听卧在菩萨脚下，没精打采的，孙悟空走到旁边，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一直闭目静修的地藏王菩萨，直到孙悟空走到身边，才睁眼笑道，“孙大圣，所为何来？”
孙悟空走上前蹲下，“菩萨，你还不知我为何来？”
地藏王菩萨摇头哂笑，“你是为钥匙而来，还是为人而来，我实不知。”
孙悟空眉头一皱，“菩萨，别人说钥匙，也便罢了，你既然慈悲为怀，怎能发此语？”
地藏王菩萨问，“你不乐意听，是因为那个叫做夭夭的姑娘，还是因为人的生命不可用死物之名替代？如果一切的关键落在旁人身上，一个你不认识的人，你是否也会这般珍惜和看重？大圣，你在意的，是因为这个人，还是因为一条命？”
孙悟空摆了一下手，“菩萨，我这会没工夫打哑谜，我来就是想问你，大鹏的下落。”
地藏王菩萨闭目摇头，“不知。”
“真不知？”
“确实不知。”
“好，菩萨是不打诳语的，那老孙再去别处问问。”
趴在座下的谛听看着孙悟空的背影离开，仰头问道，“菩萨，你为何不直接告诉他？”
地藏王菩萨闭目，许久后才答道，“在我心中，都是命。”
“可是菩萨也没有出手救命的打算呀。”
“不是没有，是做不到。”
“那为什么不告诉孙悟空，或许他有法子，他的师父可也是那几位之一。”
“你说的没错。”地藏王菩萨笑着颔首，“我知，他们会不知？”
这句话说完，两人便不再对话。化为小虫躲在暗处的孙悟空等了好一阵，确实也听不到什么新的消息，只好飞身离去。
直到那只小虫儿离开后，地藏王菩萨才开口道，“谛听，该下一个了。”
“你就不能让我多休息一会嘛，我可还没死呢！”谛听哀嚎。
无字天书里没有黑夜，四周云霞几乎静止不动，丝毫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夭夭觉得在这里待一会儿还觉得蛮惬意悠闲的，时间久了，这种安静的好像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孤独，非让她发疯不可。
“这鬼地方，怎么连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孔宣大神，我们要不要再往那边走走？”夭夭尝试着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半天却没听到任何反应。
“孔宣大神？孔宣大神！”
没有另外一半元神的记忆，孔宣对于无字天书的了解，也仅仅停留在元始天尊持有时的作用和如意对此的解说。
夭夭追问九黎壶的时候，孔宣不肯回答，因为九黎壶是如意转世托生的凭仗。可以说，在历史上为了毁掉如来佛祖压在五行山上的金帖，如意已经差点死过一次了。也是那时，九黎壶跟如意的元神彻底融合在一起，如意就是九黎壶，九黎壶就是如意。
无字天书里熔炼的九黎山河图，跟九黎壶可以算是同宗同源的，来自于蚩尤魔神的神力。借着如意的元神牵引离开这里？别开玩笑了，这里可是小世界，跨过一个时空间隔，其危险程度毫不亚于那几位开启通道。就是有万分之一的风险，孔宣也绝不会同意的。
可惜如意留在那边，不然她也在此，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所以说了诸多麻烦，还不如不说。反正孔宣还有后招。
“丫头，你可别走丢了啊，到时候我可不会找你。”孔宣在前面走着，还不忘提醒一下后面的小家伙。
只是这次却没有人回应。
“丫头？”孔宣纳闷的回头，却骇然发现身后空空如也。
什么时候不见的？！孔宣心里有点慌，茫然的四下看了看，声音都有些发颤，“丫头，你在哪儿，丫头？”
茫茫的云霭飘在四周，把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孔宣还不敢用五色神光开路，怕误伤到夭夭。
正当他在原地左右不知如何是好，雾霭中飘来了淡淡的熟悉声音。
“大人。”
“谁？！”
“总兵大人，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