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Part19. 纯白的阒暗（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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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速奔跑在空荡的城市废墟。
垮塌的楼房，开裂的道路，街巷间塞满了弯曲成块的钢筋水泥。连续不断的疾行，仿若这座空城永无尽头。腕表闪烁起象征依稀存活于此的几个小点，放开思维，充盈的蓝光布满了他的眼睛——
“砰！——啪擦！喀拉拉拉——”
空间再次碎裂了，而在那一瞬间，耳中飘进一句破碎的言语——
“…去…找……五老星……”
……
玻璃碎片接二连三地掉在地板上，紧接着呼呼两声，潮湿冰冷的晨风就随着一道小小的黑影一起突入了这间卧室。因为房里只有简单的几样摆设，没了阻碍，外来的冷空气很快就让这不大的一点地方气温急速下降了起来。
又过了十几分钟，床上只盖着单薄毯子的人这才终于开始感到冷。本能收紧被褥，双腿缩起，身体蜷成一个大团，直到冷风让他的鼻翼冻得感知减弱而微微发红，海军少校这才慢慢睁开他疲倦的眼睛。
又做这个梦了。
还有些模糊的视线从碎裂的窗户扫向地面，如同梦游般机械地拎起地上一团灰黑色的物体时，狙击手才发现，原来将他冻醒的罪魁祸首，其实只是一只送报海鸥因为寒冷而慌不择路地撞碎了他的窗玻璃。
“以后可要小心点啊，小东西。”
将那只还在晕厥的海鸥扔进洗浴间的空盆子里，放了点温水替它洗了洗穿越暴风雨后脏污的羽毛，双手接触到这样无害而又温暖的活物时不由得眷恋地停驻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打开送报的袋子，果不其然，今天的报纸又已经湿透大半了。
这几天一直都在下雨。
一周之前，哥尔.D.罗杰终于带着他历经了千辛万苦才终于磨来的副手西尔巴兹.雷利从罗格镇扬帆起航。出航的那天早晨天气正好，站在罗格镇的灯塔上，迪伦远远眺望那艘船。
他看到之前总能从目光里接收到对罗杰印象分滴滴直降的雷利，在那天早上终于与他的船长紧挨着站到一起。金色的朝阳映照在海面上，天光破晓。那艘破旧的小渔船一直向前，乘风破浪。一时间，他们经过的水线边，海上蒸腾云开雾散，金波银波璨璨生光。
……
“……总之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我会把我这边的新人也派一个过来，虽然知道你讨厌这差事，但为了明年的军费，还请多多忍耐。”
“所以这就是你的正义？打着锻炼新人的旗号，却准备将那群毕业还没一年的青少年集体丢到天龙人那养满鳄鱼的池塘里去？你就是捏准了他们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容.易.升.迁.的大.好.机.会.的是吧？”
罗格镇，接电话的人终于像是无法再忍耐自己的愤怒而一字一顿地嘲讽出声。
“并没有多少时间留给海军了，如果不尽快培养一些平民出身的新血进入本部……你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
电话虫对面的人似乎是并没有计较伊尔克言语上的失礼，从电话虫里传来的语气温和到让人心惊，“当然了，你也可以反对我的做法，但如果你真是想要改变点什么的话，其实就该先把你自己一点就炸的暴脾气好好改改才行。”
“改什么？我在罗格镇当个闲人不是正合你意吗？”马林梵多，代表着罗格镇守备大校的电话虫随着对话者的表情发出了一声毫不留情的嗤笑，“别以为我们现在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我就会像那群无时无刻都不想削尖了头往上爬的家伙一样乖乖地听从你的所有命令。别掩饰了，阿方索，自从温德尔牺牲之后，你的正义就已经——”
“我没有，所以别总是挑战我的底线。”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电话虫的面容突兀地扭曲了一瞬，“伊尔克，永远别在我面前再提这个名字。”
“怎么了？难不成温德尔他——”骗了你？没死？
“咚咚咚——”伊尔克刚准备继续说话的隙间，间隔精准的三声敲门响起。
“进！”
迪伦拿着报告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伊尔克正挂掉一只电话虫，他的脸色似乎是不怎么好，但看到自己下属进来的时候，他还是努力抹平了眉头上的皱纹，“是迪伦啊，有什么事吗？”
“这是调查组呈交上来对于皮里亚村村民异化事件的后续报告，”即使是一大早就被噩梦和冷气接连打扰了睡眠，海军少校在答复公文时依然非常清醒，“那个被带出来的小女孩已经被妥善安置到一户愿意收养她的人家，异化的村民也已经开始组织兵力进行试探性治疗和清剿。时间紧急，请您先过目这些文件。”
“我的印章不是给你了吗？”伊尔克眉毛一挑，即使他对于阿方索对温德尔态度的突然转变感到疑惑未解，但刚刚接到天龙人任务的气也还没过去，迪伦注意到他说话时的语气相比于平常也不自觉地尖锐了一些，“除开异化的村民……这个会有本部来处理可以不用管。剩下这些事情就都由你来办就好了，一个总部培训出来的文职高材生，总不会连盖章也需要我手把手来教吧？”
“按照规定，属下不可以越位替上司处理——”
“那万一有一天你与你的上司意见不合可怎么办？”
“那么按照规定——”脑子里的官方发言刚背到一半，迪伦就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盯着他，带着一脸‘哎呀你做事怎么这么古板地像个老头子’的表情，夸张地翻了个白眼。
“……”
“……哎，好吧好吧，把文件拿来我改就是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对正义这种东西，是怎么看的？”
伊尔克摆摆手，示意他将文件拿过来，而就在迪伦走上前去放下那一大摞公文的瞬间，坐在办公桌后一直一副不务正业样子的伊尔克一把将他的左手抓住。守备大校锐利的眼睛盯住他，从下往上。
“你觉得你是属于激情的正义，散漫的正义，亦或还是严苛到为了海军而可以放弃一切的，所谓绝对的正义呢？”
如果忽视被抓住的手，伊尔克的语气悠闲到就像是在聊天。迪伦不着痕迹地放松全身的肌肉，想刚才他差点没有条件反射一手肘飞过去。
“……都不是，其实或许也可以说是随心所欲的正义吧。”
一边克制住自己的反击本能，迪伦一边回答伊尔克的问题。如果是对别的新人来说，想来伊尔克的这手已经足够有压迫力，然而狙击手见多了套路，此时若是有个了解他的人在场，大抵甚至都会发现他说出这半真半假的答复时，就连微微上扬的语调也是一如既往从容不迫的。
“我这个老年人倒也还真没想到你平常这么讲规矩，可对于正义的看法，却和年轻人们有不少相同之处了呢。”
他放开手。
得到了意料之外却又奇妙地算是预料之中的答案，虽然明白那不一定是真心话，但伊尔克却并不担心，因为他的目的本就不在于此。他的手里原先捏着一本小册子，此时在得到答案后，也便手一松滑进了文件袋里。
不管怎样，既然是用了随心所欲这种词，不得不说，真是理想化的人。
——果然再怎么早熟，也都还只是十几岁的孩子而已啊。
于是他甩手就把手里那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给扔了过去。
“把这份任务资料好好看一下，出发日期定在四个月后，本部同样会派出协作的人手。对了，没事的话，下午四点，帮我带一份镇西那家带蜂蜜杯子蛋糕的下午茶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Part19. 纯白的阒暗（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