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纵横四海3 鬼新娘》白虹贯日

20、第 20 章

　　钟楼的门与其他屋子的门一样，一推即开。他们很快就发现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架螺旋式的楼梯盘旋而上，通达巨大的钟表，表面早已停止运转，齿轮也落满灰尘，锈迹斑斑。
　　陈伟霆带着吴京上去查看，其余人留在一楼寻找是否有蛛丝马迹。
　　不出两三分钟，陈伟霆便到了齿轮之后。
　　有一年北斗在意大利遇到过一个钟表狂人，此人执着于钟表等计时器，狂热的程度甚至于将整座山洞都打造成了遍布齿轮与钟摆的诡异世界。
　　自那之后，陈伟霆对钟表有所留意，此时他看了看齿轮，发现这些齿轮零件形同虚设，建造钟楼的人仿佛一开始就不打算让钟正常运作。
　　陈伟霆低头，正想问其他人是否有所发现，却怔了一怔。
　　他看见钟表的巨大投影落在了一楼的地面上，也将众人笼在了或明或暗的阴影里。
　　但是他们进来的时候，外面明明一片漆黑，哪里来的月光？
　　陈伟霆的身后是那面巨大的表盘。
　　表盘之外，若不是黑夜，又会是什么？
　　陈伟霆缓缓回身。
　　透过布满灰尘的被时钟刻度划分成若干格子的盘面玻璃，他看见了月亮。
　　月亮极大，仿佛挨着钟塔。又仿佛一只巨大的眼睛，透过表面，注视陈伟霆。
　　陈伟霆心神再坚定，也不由得内心一震。
　　热巴此时在楼梯的阴影处发现一个极其隐秘的活动暗格，便出声告知。
　　陈伟霆与吴京下楼，查看活动暗格。
　　吴京检查一番，说，“应该不是□□。你们出去，让我来打开。”
　　陈伟霆说，“开阳，你带其他人出去。”
　　杨幂对陆锋说，“跟我来。”
　　陆锋来到杨幂身边，看了眼吴京，说，“小心。”
　　吴京看陆锋一眼，一笑，“放心。”
　　杨幂走到门前，抬手推了推，门却纹丝不动。
　　吴京与高伟光一起上前合力推动，门却仍然不动。
　　吴京皱了皱眉，看向陈伟霆。
　　陈伟霆看着那活动暗格，微微皱眉。
　　陆锋却被地上阴影提示，抬头看向钟表，转身快步走上楼梯，来到了齿轮附近，伸手敲了敲表面玻璃，心想如果打破这面玻璃，或许能够出去。
　　高伟光对陈伟霆说，“我去试一试。”
　　陈伟霆点头同意。
　　高伟光蹲下身，按住那活动暗格，微一使力。暗格内部嘎嘎响了数声，听声音仿佛是引发一连串机关运作，地面缓缓凹下去一块。杨幂正站在凹陷的边缘处，险些失足，被热巴一把伸手拉住。
　　众人看去，只见地面陷出一条通向地下的阶梯。
　　陆锋见状，连忙要下梯。
　　陈伟霆说，“你待在那儿。”又对吴京说，“天权，你也留在上面。”
　　陈伟霆与高伟光、热巴以及杨幂四人走下阶梯。
　　杨幂走在最后，踏下阶梯之时，却回头看陈坤，“陈先生不跟我们一起么？”
　　陈坤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就不与诸位一起了。”
　　杨幂看了眼陈坤，再看吴京。
　　吴京微微点头，挪了挪步子，站在了楼梯口，隔开了陈坤与陆锋。
　　陈伟霆一行人下了楼梯，走了大约三四分钟，与地面之间的距离约有十来米，却发现阶梯终止在一块圆形平地。
　　热巴走上平地，环顾四周，只见周遭墙壁异常光滑，她摸了一摸，又敲了一敲，仿佛金属回音。
　　她诧异的看向高伟光。高伟光也是不解。
　　陈伟霆和杨幂也走上平地，查看四处是否有暗藏机关。
　　陆锋抓着扶手栏杆，探头下去张望，喊话，“怎么样？”
　　陈伟霆说，“阶梯停在这儿，也没路下去。”
　　陆锋嘀咕，“这么奇怪？”又说，“亮个灯我看看。”
　　陈伟霆与杨幂抬起手电，两束灯光汇在一起，他们所站的平地便亮了一亮。
　　陆锋居高临下，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两处手电光束照亮的圆形平地，也看见了站在平地上的四个人，他脸色忽然剧变，大喊，“你们快出来！”
　　陈伟霆与杨幂一怔，不及多想，正要往上退。
　　原先凹陷的地面两侧却忽然急速弹出两面钢板，似要封住出口。
　　陈伟霆扬手将手电扔上去，想卡住钢板。然而钢板沉重，去势又猛，竟将手电咔擦一声拦腰卡断。
　　地下立即陷入一片黑暗。
　　陆锋飞奔而下，用力捶打地面，发现毫无用处之后，便立即寻找其他机关。
　　吴京也与陆锋一起寻找打开地面钢板的机关，同时问，“峰峰，你刚刚看见了什么？”
　　陆锋一顿，面色竟是铁青，“……我看见了杜帆。”
　　吴京闻言一怔。
　　地下，杨幂又打起了手电，“峰峰刚刚发现了什么？”
　　陈伟霆盯着地面，缓缓说，“他看见了杜帆。”
　　杨幂一愣，顺着陈伟霆的视线，将手电光束移了下去。
　　他们四人脚下，圆形平地中央，是无数个交叠重合的暗沉沉的人形轮廓。
　　杨幂一怔，随即将手电筒移上。
　　光柱照亮的景象令在场四人的面色都变了一变。
　　钢板上方是与地面污渍对应的同样人影，但与污渍不同的是钢板上方的‘人影’明显留有类似衣裤的织物的残痕。
　　热巴手腕一转，放出精钢绳链，用钢锥锥尖剔下来一点痕迹，再收回绳链。高伟光拿住钢锥，仔细一看，说，“应该是人体组织。”
　　杨幂说，“这当中……有杜帆？”
　　陈伟霆说，“很有可能是他，他因为某种原因进了钟楼，然后发现了暗格，打开暗格之后启动了阶梯暗门，进入阶梯也就进入了钟楼主人的陷阱。”
　　杨幂看着人影污渍，说，“他遇见了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陈伟霆说，“很快我们就会知道了。”
　　杨幂又看四周，“这儿什么都没有，他找的到底是什么。”
　　热巴说，“会不会这儿的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比如阮国豪。”
　　杨幂说，“如果是阮国豪拿了，他不会是现在这样，至少他的孩子不会得不到医治。”
　　钢板的另一侧隐约传来陆锋焦急的声音，“你们怎么样？”
　　陈伟霆说，“我们都没事。”
　　陆锋半蹲半跪在钢板之上，听见陈伟霆的声音，总算是定了定心，说，“你们等着，我们在想办法救你们出来。”
　　他按动耳机，“马天宇！……马天宇？！”
　　耳机的另一侧寂静无声。

　　祠堂中，马天宇揉了揉鼻梁，略微闭了闭酸痛的眼睛。
　　林志玲递过来一瓶水。
　　马天宇接下，喝了一口。
　　林志玲说，“天黑了，他们已经去了很久了。”
　　马天宇说，“你放心，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林志玲说，“我不应该把你的朋友拖进这趟浑水里。”
　　马天宇看着林志玲，说，“这些人，平常又闲又没事干，就乐意到处惹惹麻烦，找找挑战，你千万别跟他们客气。”
　　林志玲一笑，“你啊，总是这样胡说八道来宽我的心。”
　　马天宇说，“别管是不是胡说八道，能有用就行。”
　　夜风从窗户的缝隙吹进，吹得满屋的各色幡幔一阵微微晃动。
　　林志玲握住了颈上的玉球，沉默片刻，对马天宇说，“天宇，我一直想跟你说，我真的不知道这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管是杜帆为什么要到越南来，又或者是我这条项链的玄机。我不知道林家到底藏了什么样的秘密，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我没有任何事瞒着你。”
　　马天宇握住了林志玲的手，“我知道，”
　　林志玲看着马天宇，那年轻人的眼中只有柔和与坚定。
　　林志玲看着看着，心神也渐渐缓和了下来。
　　马天宇拉着林志玲在自己身边坐下，说，“不过，我倒真是有件事想要问你，你祖父有没有跟你提过关于玉球的事？或者越南？”
　　林志玲摇头。
　　马天宇说，“那他有没有提过你的老家？”
　　林志玲也摇头。
　　马天宇又想了想，说，“那他老人家饮食方面有没有什么偏好？喜欢甜的还是咸的？喜欢辣的还是不辣的？有没有什么特别爱吃的？”
　　林志玲说，“也没有。”
　　马天宇把手往身后一撑，无奈的叹口气，“难道就没一点线索？”
　　林志玲说，“倒是有一个传闻。”
　　马天宇眼睛一亮，“传闻也行，空穴来风，未必无音。”
　　林志玲说，“杜帆失踪之后，各家周刊报纸对我的……我的一些报道越来越多。我不接受采访，那些记者就想尽办法去挖掘资料。据他们调查，我祖父是携带巨款来到台湾，而抵达台湾之前的记录却是一片空白，所以有些报道传言我祖父与满清皇室有一些关系。”
　　马天宇说，“这样推测，也不见得全错，你脖子上的这个球其实有个专有名词，叫做九转灵犀鬼工球。”
　　林志玲说，“我听你们那位袁先生说过。”
　　马天宇说，“这个球自古就有，不过在清代鼎盛起来，那时候常见的是用象牙雕刻，球分内外数层，每颗球都镂刻得玲珑剔透，唯有最里面的那只球是实心，透过不同角度的摇晃，则每一层象牙球都能灵活转动。”马天宇说，“你这个球从雕工的精细程度来看，不像是民间手工，很有可能是清朝皇室之物。虽然照出来的是地图，但是也难说那时候就有这么精细的世界地图了，这说不定是考古史上的一个大发现。”
　　林志玲抚摸玉球，说，“清朝？皇室？”
　　马天宇认真点点头，说，“说不准你以前是个格格。”
　　林志玲一怔，却见马天宇憋住笑。
　　林志玲原本想笑，却又叹了口气，苦笑说，“没想到，我自己家里的事反而是从外人的口里知道的。”
　　马天宇安慰说，“那些小报记者挖到的资料也未必是真的。”
　　林志玲看向马天宇，“天宇，你是不是已经查到那天袭击我们的人的身份了？”
　　马天宇说，“你说101大厦那次？我还没有查到，等我一查到，我马上就告诉你……”
　　林志玲看着马天宇，说，“你骗人的样子，我还是认得出来的。”
　　马天宇说，“我骗人？我骗谁？你的意思是，我骗你？我怎么会……”
　　林志玲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马天宇。
　　马天宇顿了顿，“……撒谎这事儿，果然不适合我。”
　　林志玲说，“你既然瞒着我，也就是说我知道那些人的身份？我没有亲戚，我死之后，也没有人能够从遗产中获利。既然不是为了钱，那就是为了报仇。”
　　她自嘲的苦笑，说，“我这一生，到了现在，既没有亲朋，也没有挚友，仇家倒是不愁。你实话告诉我吧，那些人是谁？”
　　马天宇说，“是杜家的人。”
　　林志玲愕然道，“杜家？他们为什么……”
　　林志玲一顿，杜家当然有理由向她下手，她害死了杜家的两个年轻人。
　　马天宇握住林志玲的手，说，“我就是怕你又胡思乱想，所以不告诉你。”
　　林志玲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也是理所当然。”
　　马天宇说，“杀人的确要偿命，所以要查清楚杀人的真凶到底是谁。峰峰他们一定会把真相带回来。”
　　话音刚落，便听门外噼啪一阵电流应激声。马天宇神色一变，将林志玲拉到背后，盯着门口。
　　紧闭的祠堂门外，黑漆漆的夜色之中，究竟是谁在外面？
　　马天宇一心戒备，却没有注意到耳机之中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陆锋对着钢板底下喊，“我联系不上马天宇！”
　　杨幂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没信号了。”
　　陈伟霆说，“可能是有别的机关也一起被触发了，屏蔽了信号。”
　　陆锋说，“马天宇会不会出事？”
　　陈伟霆说，“天宇如果出事了会向我们示警，以他的本事，没人可以一秒之中就制服他，就算一秒之中制服了他，他也会事先想到办法来告诉我们。”
　　陆锋刚想说话，却又感到一阵晃动。
　　吴京警戒环顾四周，只听钟楼上下内外无一处不在轧轧作响。
　　杨幂等人在钢板下也感觉到了晃动，陈伟霆问，“峰峰，怎么了？”
　　陆锋心念急转，心想难道楼要坍了？但他很快就纠正了自己的想法。
　　楼不是要坍，是在逐渐下沉。
　　吴京快步来到墙前，举起工兵铲狠狠一凿，大块水泥壳被一下子削落，露出其后的金属质地。
　　吴京说，“峰峰，来看！”
　　陆锋走来，看见金属墙，眉头微微一皱，抬手按住那块裸露墙面，掌心之中感受到墙体的摇晃。那并不是一般的摇晃，是一种有频率的震动。
　　他闭上双眼，脑中极快闪过无数画面。
　　火车驰过，铁轨的震颤。
　　汽车发动，引擎的震颤。
　　乃至于骏马奔驰，马蹄飞踏，马身之上每一块肌肉，每一丝肌理，每一缕鬃毛的震颤。
　　陆锋猛地睁开双眼，这不是一栋楼！陈伟霆他们走的也根本不是什么通往地下的阶梯！那个地下空间与整栋钟楼浑然一体，这栋楼是一个极大的冲压机！
　　有一种混凝土压力机，通过电力与活塞运动，最大能够承载2000kN。如果把一块实心钢铁放在压力机式荷重传感器上，启动机器之后，压力机的液压锤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钢铁缓缓碾平。这台机器，能够将坚硬无比的钢铁如融化的黄油一般轻易碾开。
　　而当这种压力机的承载度十倍乃至百倍提升时，置身其中的人与融化的黄油并不会有任何区别。
　　身处地下的陈伟霆等人已发觉不妥，钢板正在缓缓下沉，楼梯一折一折收叠，叠入钢板预设的凹槽之内。
　　他们四人看了一眼人形污渍，心中都明白了杜帆最后遇见了什么。
　　在这个狭窄逼窒的空间里，杜帆一定用尽了他所能想到的任何办法。他也许试图撞过墙壁，也许大喊大叫，也许想让钢板停下，但是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他最后成为了一滩血肉模糊的渣滓。
　　陆锋的声音响起，“陈伟霆，我在想办法，你们……”
　　陈伟霆说，“天权。”
　　吴京沉声说，“我在。”
　　陈伟霆说，“带峰峰出去。”
　　陆锋一怔，吴京也是一顿。
　　陈伟霆再说，“整个屋子都在下沉，再过一会儿，大门就无法打开，你们现在必须离开。”
　　吴京握了握拳。
　　陆锋看着吴京说，“去检查一下暗格，看能不能想办法停止下沉。”
　　陈伟霆听见了，便说，“天权，带他走。”
　　陆锋冲钢板说，“我不会走的。”
　　陈伟霆不理陆锋，只对吴京说，“天权，这是命令。”
　　陆锋大声说，“陈伟霆！我可不是北斗的人，你没有权利命令我！”
　　陈伟霆说，“你留在这儿只会碍事，你先出去。”
　　陆锋说，“我又不是救你，我是救热巴和杨幂。”他想了想，“对了还有那位……那位……”
　　他问吴京，“叫什么来着？”
　　“……”吴京憋住笑，“高伟光。”
　　陆锋说，“对，为了救高伟光！”
　　钢板底下，高伟光，“……”
　　杨幂说，“峰峰，你和老吴去撬开暗格，它既然能控制钢板，应该也连接了其他机关。撬开之后，告诉我里面是什么样子。”
　　陆锋答应一声，便和吴京一起去撬暗格。
　　陈伟霆看了眼杨幂。
　　杨幂说，“你自己选的天璇，你还不知道他的个性？他是那种你让他走，他就乖乖走的人么？”
　　陈伟霆沉默一会儿，冒出一句，“他自己可不承认他是天璇。”
　　杨幂失笑，“你们俩能不能别跟小孩儿似的。”
　　陈伟霆说，“等这件事结束了之后，我是要扣他工资的，你们谁都别拦着。”
　　杨幂抱着胳膊，一笑，“放心，绝对不拦。”
　　陆锋的匕首不趁手，正想换一个，边上便递过来一把丁字镐。陆锋回头见是陈坤，忙说，“你快出去，这儿危险。”
　　陈坤说，“你哥哥让我照顾你，我怎么能先走。”
　　陆锋说，“现在情况特殊。”
　　陈坤说，“我不说服你出去是因为知道说服不了你，你也一样说服不了我，别浪费时间了。”
　　陆锋被提醒，抬头看一眼大钟，原先相距三层楼左右的高度此刻已低了一两米。他自知所剩时间不多，加紧集中注意力，与吴京一起撬开了暗格附近的金属外壳。
　　但撬开之后，吴京与陆锋都是一怔，不由得说，“这是什么？”
　　暗格的确有线路连接，但线路的构成却远超陆锋之前设想的复杂，有红线，有黑线，又有白线。其中左上角是红线与白线各有两股，一共四股编织而成的菱形，右上角则是红线与黑线各一股，交织而成的短线。菱形与短线之中是九点白线，这种奇怪的图案细数下来一共有八处，分别是正东，正西，正南，正北各一处，东西之间，东南之间，西北之间，西南之间再各有一处。
　　陆锋透过钢板告诉陈伟霆等人自己所见。
　　陈伟霆皱眉思索。
　　陆锋看着楼缓缓坍下，着急催促，“想出来了没有？”
　　陈伟霆说，“别催，已经在想了。”
　　杨幂手指微曲，急速捏了几捏，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是洛书！”
　　陈坤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再看那九处奇怪图案，肯定道，“就是洛书。”
　　杨幂心中激起一股奇特感觉，既是生死之际的紧张，也是面对强敌的好胜之心。钟楼主人居然将洛书奥妙与机械设计结合在一起，简直奇思妙想，前所未见。
　　陆锋说，“既然知道了是洛书，我现在该怎么办？”
　　杨幂说，“洛书九宫数，以二，四，六，八为偶数，也叫作阴数。阴数为辅，位居四隅，代表地气，我们现在在地下，正合了地气之数。峰峰，你将四个角落的白线与红线割断，不要割黑线。”
　　陆锋念了一遍，“割白线和红线，不要割黑线。明白了。”
　　钟楼仍在下沉，只是下沉的速度并不快，仿佛是刻意延长被困在其中的人的恐惧。
　　可以想见当年杜帆孤身一人被困在地下之后，直到被碾成肉泥之前，度过了多么漫长又多么恐怖的最后一段生存时间。
　　陆锋不由得咬牙低声说道，“造这个楼的人简直是变态！”
　　陈坤看着大钟，异常苍白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双眼照得如水晶一般闪烁光泽，说，“我倒是觉得精妙绝伦，世所罕见。”
　　陆锋说，“再怎么精妙绝伦，我也会让它停下来！”
　　杨幂抬头，此时钢板已下沉了六七米，那些人影也距离他们又近了几分，隐约能够看见一个人影‘小臂’污渍的位置闪烁着一点金属颗粒的微光，想来是杜帆戴在手上的手表。以他的身家，或许是一支能扛得住深海水压也能够测得了天文时刻的名表，然而到了最后却是与他的血肉混在一起，难以分离。
　　杨幂心中一动，喊道，“峰峰，等一等！”
　　陆锋的手一顿，手中的匕首也是一顿。
　　杨幂喊着说，“你看见了八个图案？”
　　陆锋说，“是。”
　　杨幂背脊一寒，“中间没有吗？”
　　陆锋一愣，“中间？”
　　他的面前，那‘洛书’八卦形成的四边形中间只有金属板。
　　陆锋回答，“没有。”
　　杨幂说，“你先停一停，不要动它。洛书九卦，中宫为主，主天文星象，乃周围八宫之首，设计钟楼的人既然用上了洛书，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陆锋沉默。
　　杨幂心中生起不祥预感，“峰峰，你……”
　　陆锋看着已经被自己割断的红线，苦涩说，“……我已经割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