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奇遇》少女诗人

2、第二次相遇

　　毕业季来临的同时，考试季也随之而来。明天就要考试了。扬舲觉得需要犒劳自己一下，约了好友苏晓黎吃烧烤，结果被鱼刺给卡了喉咙。回到宿舍后，喝醋、吃米饭、吃橙皮、含维C都没有用，一咽口水就疼得直跳脚，扬舲于是从床上爬起来，跟王嘉月说：“舍长，陪我去趟医院吧。”
　　“鱼刺还没下去啊？”王嘉月放下手机，向扬舲的床位走去。
　　“是啊，我想还是去看看吧，不然明天还得考试呢。我可不想前程毁在一根鱼刺上。”扬舲有气无力地说。
　　“那走吧。”王嘉月说完穿上了外套。
　　“我就知道舍长最好了。”扬舲立马爬下床，利索地和舍长出了门。
　　两个人走出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了。宿舍区安静得很，每棵树木整齐划一地立在道路两旁，自顾自地欣赏着自己的倒影。临近夏季，夜里的微风一扫白天的躁动，扑面而来让人身心清爽。
　　去医院要经过学生街，这里是夜的天堂，男男女女，觥筹交错，恨不得向全世界证明自己的夜生活多么充满活力，代表着他们没有虚度青春。对他们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青春也才刚刚开始。扬舲大一大二的时候也曾是这样需要释放的人，现在大四的她，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夜夜笙歌了，压力一层一层地叠在她肩上，扣着她的灵魂，逃脱不得还备受煎熬。
　　扬舲和王嘉月到五官科的时候，正好推来一个急需手术的病人。急诊室里人手不够，都显得有点慌乱。扬舲和王嘉月等了一会，只能打断护士：“请问，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帮我拔鱼刺啊？”
　　护士很有礼貌地说：“我去问问他。你等会。”
　　等了好一会儿，值班医生挥手让扬舲进去诊疗室，面无表情地说：“你大半夜不睡觉，为了一根鱼刺跑急诊？”
　　扬舲很不喜欢医生的态度，便直接回答：“我难受得睡不着。”
　　“你睡觉还记得咽口水啊？”医生继续用不耐烦的语气问道。
　　“当然了。”扬舲也丝毫不客气地回嘴。
　　医生没再接话，看了老半天，说：“你鱼刺卡的太深，我看不到。你明天来拍个喉镜吧。”
　　扬舲问：“可是很痛怎么办？”
　　“那也只能忍着了，现在大半夜也拍不了。”扬舲只好作罢。
　　扬舲和王嘉月出了五官科，往医院大门走去。
　　这时，突然从后面冲来一个男人。
　　扬舲觉得身后刮起一阵冷风，身体忍不住抖动了一下，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不过隔了一个月，她又被劫持了吗？
　　她看到王嘉月被推倒在地，应该是这个男人不小心撞到了她。果然娇小的女生就是比较吃香，两个人站一起，人家不选择高她半个头的王嘉月舍长，偏偏选择了她。
　　王嘉月站了起来，看到了这番情景，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安慰着男人：“你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你把刀放下好吗？我们跟你无冤无仇的。”王嘉月一股脑说了一通。
　　这时候，急诊室零零散散围了几个人过来，毕竟这是半夜，很少人在这里。扣着扬舲肩膀的男人大喊着：“你们谁也别报警。不然我就杀了她。”
　　有几个护士和医生上来劝说：“你别激动。我们可以好好谈，千万别激动。”
　　“我和你们没什么可谈的。叫你们院长过来。我…我只…给你们半小时，院长还不出来的话，我就杀了她。”
　　扬舲已经被勒得说不出话了，只想身后这个男人能够松点再松点，不然她就没有利用价值了，可能院长还没来，她就先被他勒死了。
　　男人不管不顾的拖着扬舲坐上了顶楼的电梯，被迫跨到了边缘上。
　　现在扬舲开始害怕了，这医院怎么建这么高，她怕这个男人一激动，两个人就亡命高楼了，她忘记了喉咙里还有根鱼刺，用力吞了吞口水，刺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这次她如果能够完好无损，她一定要，立马要去拜佛求神，去去一身霉气。
　　没一会儿，警察已经围在了楼下，铺好了气垫。她往下望了望，天啊，这跳下去，能准确掉到气垫上吗，这气垫结实吗？会不会撞个窟窿出来？她的双脚止不住在颤抖，她想起大二有个消防讲座，讲过跳楼姿势和注意事项来着，但是那会她在和舍友聊天，现在真是后悔死了。
　　这个时候，高翔也在医院里。
　　上次客车救人的事，军区颁了个一等功给他，打通他提干的最后一公里。今天是他正式拿到通知的日子，战友们非得让他请客吃饭。结果他的好战友徐凯风喝酒喝倒了，只好半夜送急诊。
　　“这个风子，又不是他升官，瞎兴奋啥，把自己都兴奋进医院了。”黄哲成边走边说。
　　高翔和黄哲成准备去一楼窗口交费的时候，发现门口攒了些人，高翔拦了个正从他身边越过的警察问道：“出什么事了？”
　　警察停下来简单说了句：“顶楼有人劫持人质跳楼。”
　　高翔把单子给黄哲成说：“成子，你去交钱，我上去看看。”
　　黄哲成接过单子，回道：“你去吧，我这里处理好马上上去。你小心点。”
　　黄哲成还没说完，高翔已经跑向了电梯。
　　世界就是很小，小到总是猝不及防地遇到。
　　高翔一眼就认出在边缘上瑟瑟发抖的就是一个月前那个他救下的女孩，那个坐在车边不顾形象哇哇大哭的女孩，那个指着她的脚哽咽地说痛的女孩，那个他感觉只要一颗糖就能够让她破涕为笑的女孩。
　　现在，她居然又被挟持了，她是自带挟持光环吗？坏人都喜欢找她？
　　他没有多想，上前向警察出示了证件，然后大致了解了下情况，
　　他慢慢地走向男人。
　　“你不要过来，不然我就带她一起跳下去。”
　　高翔好像没听见一样，脚步十分坚定地往前走。
　　“高翔，你先别过去。”警察里的带头人说。
　　“陈队，你放心，交给我，你们做好防范措施就好。”
　　但是扬舲就不淡定了，他生怕真的把这个男人惹恼了，她不想做跳死鬼。于是她带着哭腔，不管身后男人勒得多紧，也不管喉咙多疼，不住地对高翔说：“你别过来，别过来，好不好。”
　　高翔顿了顿脚步，看着昏暗灯光下扬舲的脸，又是一脸泪痕，那双不知如何安放的手，指尖还是泛着苍白，他生出了莫名其妙的不忍心，淡淡的心疼感绕着他的呼吸，一吐一吸的，可能是眼前这个女孩的长相太过于娇弱了，看向他的眼睛充满了害怕和不安，他才会生出这般的情绪。
　　他开口对扬舲说：“你不要害怕，相信我们。”
　　扬舲感觉他的声音和眼神就像是镇定剂，她乖巧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高翔对她的表现很满意。转而对男人说：“院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不要冲动。你有什么条件可以和我谈。”
　　“你是什么人。我只和院长谈。”男人回答道。
　　高翔又悄无声息地往前挪了一小步：“我可以做主。”
　　“真的？”
　　“是的。你可以先和我谈，我的脾气比较好，说不定在院长来之前你就能达成目的了。”
　　男人半信半疑地说：“你要是骗我，我会让她陪葬。”
　　“我不会骗你的。”说着，他又不知不觉往前走了一点。
　　“让医院给我女儿免费治疗，我没钱了，我再也生不出钱来了，可是没钱，你们不救她..你们好狠心，眼睁睁看着我女儿在病房里奄奄一息。如果..如果我女儿死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这个男人已经语无伦次了。扬舲感觉到男人的眼泪滴到了她的手背上，浇掉了她些许憎恨感，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但她的脑袋无法支配她的嘴巴讲出安慰的话来。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我就是院长，我刚刚已经了解你女儿的情况了，我亲自救她，你别冲动。至于医药费，我们医院给你免掉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我们再一起想办法。我们先治疗，医药费慢慢再谈。可以吗？”
　　“真的吗？”男人声音都在颤抖。
　　“如果你还傻楞在那，你女儿就真的没有救了。”高翔提醒着男人。
　　男人想了想说；“你下去救她，她救活了，这个女孩也能活。
　　“这…”院长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院长，你下去手术。这里不用操心。”高翔对院长认真地说。
　　所有人都在顶楼等着消息，但是手术哪里是一时半会能够结束的。其他人能够等，边缘上的扬舲恐怕是等不了，高翔觉得她的腿抖得有点厉害，或许是惊吓，又或许是站的太久了。所以他不能真的等手术结果出来了，他必须想办法营救。
　　王嘉月在旁边，看着这阵仗，她帮不上什么忙，急得只能给自己抹眼泪。
　　这时候，处理完徐凯风的事，黄哲成和几个战友急忙也上了顶楼，就看到这样一幅仿佛静止了的画面。
　　黄哲成他们没有向高翔走去，因为高翔离歹徒最近，如果冒失地走去，可能会引起歹徒的情绪波动，于是他们向身边的警察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高翔看到了黄哲成他们，用手在身后摆了摆，示意他们从两边缓慢靠近，还是自己的队友用得顺手，黄哲成他们很快明白高翔的意思。
　　高翔这时候开口对男人说：“你女儿的手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完的。你如果硬要在上面耗着，你们的体力都会被耗尽的，到时候一个闪失，你们谁掉了下去，你女儿就算治好了病，也会丢了爸爸的。”
　　男人有些动容，陷入了思考。就在这时，高翔和黄哲成都冲了上去，黄哲成拉住男人的脚，将他用力往回带，却没想到，男人可能是受到惊吓，推了扬舲一下，扬舲控制不住身子往后倾了一点，这一倾，她就掉了下去。高翔来不及拉住她。
　　“扬舲。”王嘉月惊呼跑了过去。
　　该死，就差一点，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算掉下去，也不能让她一个人掉下去，他得护着她。于是，高翔在战友们的惊呼下一跃而下，在空中，高翔抓住了扬舲，就在这短短时间内，高翔在想：这栋楼有14层高，理论上，气垫救生高度在10层左右，所以他不敢保证落在气垫上不会出事，所以他快速背腰，将扬舲紧紧抱在怀里，屁股朝下，往下一望，找准角度，稳稳地落在了气垫中央。
　　高翔立马摇了摇怀里的扬舲，扬舲傻傻地抱着高翔的腰身，不管高翔怎么安慰她，她都不肯松掉。高翔没有办法，他需要检查扬舲有没有哪里受伤，所以硬是掰开她的双手，然后按住她的肩头，扬舲立马就哭出来了。高翔上次领教了她的哭功，这次倒不再觉得惊讶。只是他赶来的战友觉得这个姑娘中气十足，但好在两个人没有事，不然，就出大事了。
　　扬舲还是哭个没完，而且是拉着高翔的衣角哭。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灾星也是福星，好像自己遇到衰事都能碰到他，但却都是他帮自己化解了危机。所以感激盖过了埋怨，她觉得她的全身仍在发抖，她必须抓住点什么东西来安抚她的内心，他的手扬舲不敢抓，也不敢再抱他了，只能死死抓着他的衣角。
　　高翔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也没拒绝，反而打横抱起了扬舲，进了医院大门。
　　扬舲有些受宠若惊。她以为他会像上次一样，交代别人帮她，然后自己走了，没想到这次他会抱她进去。
　　于是她再不说谢谢怕又错过了。
　　“谢谢。”扬舲说的很小声，但也足够能够让高翔听见。高翔笑了笑，没有回答。
　　走在身后的黄哲成他们嬉笑地说着：“看来，徐凯风这回可能做了件好事。”
　　王嘉月还没完全从刚刚的震惊中走出来，只是随着他们的步伐走。她惊叹他们的心理素质这么好，刚刚才经历朋友跳楼，现在却能嘻嘻哈哈地开起玩笑了。
　　扬舲被检查了一番以后，确定没有什么事，除了卡在喉咙里的鱼刺以外。黄哲成他们又笑了，这小女孩大半夜跑急诊就为了夹根鱼刺？还遇上劫持，跳楼。“一根鱼刺引发的惊险”，他们笑得没心没肺的。王嘉月很不喜欢他们夸张的行为，就说：“你们笑什么笑，没听过鱼刺卡喉咙，可大可小吗？有什么好笑的，真无聊。”这时候，黄哲成他们才注意到王嘉月。
　　王嘉月是扬舲的舍长，也是扬舲的好友。她和扬舲在一块的时候，显得王嘉月高大，但是在黄哲成身边，却显得王嘉月娇小很多。扬舲第一次发觉强大的舍长，居然能有这么娇小的一面。除了王嘉月身形高挑以外，身材还是一等一的好，虽然肤色有点黑，却显得她更加健康有活力。
　　“哪里无聊了，这来医院已经够悲伤了，还不准笑，这就更悲伤了。”
　　王嘉月瞪了黄哲成一眼，不再理他。黄哲成也懒得继续和她抬杠，便转头和扬舲聊了起来。
　　“这所谓不跳不相识啊。我叫黄哲成，救你的大英雄叫高翔……”黄哲成自来熟地把几个战友都介绍了一遍，还把为什么来医院的原因也详细说明了，直到高翔轻咳了一声，他才止住了。
　　高翔心里叹气，要是还不制止，估计他把每个战友家里几口人，几头猪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人家。
　　“嘿嘿，我刚刚光顾介绍我们了，你们呢？”
　　扬舲接道：“我叫扬舲，她叫王嘉月。我们是宁大的大四学生。”
　　高翔很满意扬舲的自我介绍，简洁利落清楚，不像黄哲成婆婆妈妈的。
　　“嗯！我记住了。”
　　“你记住什么了。”战友们笑着看他认真的样子。
　　黄哲成赶忙说：“就是他们的名字啊”
　　“…”
　　这时，徐凯风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们有没有良心啊？把我就这么扔医院了吗？至少有个陪护，半夜醒来能够倒口水喝啊。”
　　高翔回答：“我们还在医院，处理点事，等下就过去。”然后也不等徐凯风回答，就挂了电话。
　　他站了起来，对扬舲说：“你现在怎么样，可以回学校吗？”
　　扬舲很喜欢看高翔的眼睛，她居然不怕他眼里时不时冒出来的冷淡，总觉得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一个还未被发现的春天。
　　“嗯。”扬舲轻声说。
　　“让成子送你们回去吧，大半夜不安全。”
　　黄哲成一听，乐了，还以为高大队长要亲自送呢。这大半年都没接触过女孩子了，这活他乐意接。
　　“不用麻烦，这离学校也不过十分钟。”王嘉月拒绝道。
　　黄哲成回答：“就是因为才十分钟，所以不麻烦。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扬舲对于黄哲成和王嘉月一来一去的对话完全没有听进去。她居然有点失望，高翔不愿意送她们回去。大家都以为扬舲被吓呆了，反应有些迟钝，也不在意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高翔。
　　高翔轻咳了一声说：“那我先走了，还有位朋友在医院。”转身准备走出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对扬舲说：“以后出门多注意点，下次就不一定这么凑巧了。”扬舲呆呆地听完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