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臆想》北徐

4、chapter4

　　虽然去了不同的大学，但好在都在本地，张清晚和陈晓栎还是频繁地见面，不是你来我学校，就是我来你学校。
　　“晓栎，你快下来，我给你带了好吃的！”陈晓栎正在看书，被张清晚一个微信电话打断了。
　　“你在哪儿？”她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飞快跑到窗前往下望去。
　　宿舍楼下举着手机的女孩疯狂朝她招手，可不就是张清晚么。陈晓栎一下子开心起来，嘴里说着：“干嘛来也不说一声！”慌忙中涂了个口红，理了理自己毛躁乱飞的头发，就哒哒哒地跑下楼。
　　“哎哟，我的大小姐，慢点慢点——”看她开心得像找不着方向乱飞的小鸟，踩着小高跟一路冲下来，张清晚生怕她踩空摔倒，连忙迎上去。
　　“带了什么好吃的啊？”陈晓栎瞅着她手里的袋子，眼睛亮晶晶的。
　　“赵婆婆的冰粉，喏，”张清晚晃了晃袋子，“多加了些你喜欢吃的小糯米。”
　　陈晓栎顿时笑得眼睛只有一条缝，下巴搁在清晚肩膀上蹭，“我上午还想着去买碗冰粉，你是我肚子里的馋虫吗？”
　　“哎，痒痒痒，别蹭了，”张姓的人形馋虫把她的头推开，“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饭？”
　　陈晓栎露出一个“你怎么知道”的无辜表情。
　　“都两点钟了，我不过来你是不是不打算吃了？”张清晚对她的臭毛病一清二楚，不由得唠叨起来：“你怎么总是不吃饭，你这样以后会胃痛，而且你看看你都瘦成……”
　　“好啦好啦，”陈晓栎听得头痛，马上举手投降，“明天开始，我保证每天十二点就吃午饭，一定不忘记——我们去吃冰粉吧！”
　　张清晚心里腹诽这种保证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任劳任怨地把冰粉盒打开，撕开勺子递过去。
　　五一放假，刚好陈晓栎的几个室友都不在，不是回家就是和男朋友约会去了，就她这个母胎solo待在宿舍。
　　张清晚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当然是理所当然地赖在陈晓栎的宿舍里，说什么都要一起睡，在陈晓栎的白眼中拿出来带的一堆洗漱用品。
　　陈晓栎一看，嚯，这厮竟然连枕头都带了，一看就是预谋已久。
　　她对此很不满：“为什么非要一起睡，一张床很挤，你去我舍友的床上睡嘛。”
　　“我们很久都没一起睡了，我想一起睡嘛。”张清晚可怜兮兮地看她。
　　“找李楷睡去，找我干嘛。”陈晓栎嘴里嘟嚷着，手上动作倒是很诚实，把张清晚的枕头放到自己的枕头边上。
　　张清晚笑嘻嘻地看她，心想大小姐真是口嫌体正直。
　　陈晓栎大学管得严，晚上到了十一点就准时熄灯。张清晚难得一次在十一点前上床，宿舍前面的窗帘没有拉上，微微的光漏进来，她还能勉强看见陈晓栎的脸。
　　“睡着啦？”她贱兮兮地去戳陈晓栎的手臂。
　　“别闹。”陈晓栎拍掉她不老实的手指，干脆翻过身，对着张清晚。
　　“我睡不着。”张清晚小声在她耳边说。
　　热气轻轻地刮过耳廓，陈晓栎一个激灵瞌睡都跑了，差点跳起来。她心生懊恼，不由恨恨瞪了张清晚一眼，还好夜深了，对面的人没有发现她突然的失态。
　　张清晚把玩着陈晓栎的头发，又问：“不打算谈恋爱吗？”
　　陈晓栎说：“没喜欢的。”
　　“哦……”张清晚挑着眉毛，“我从你舍友那儿听说过的追你的人都有七八个，还有什么系草，没一个喜欢的？”
　　陈晓栎没好气地拍掉她搓自己头发的手：“你管这么多干嘛，我就不想谈。”
　　张清晚被凶得不明所以，也不知道碰到了哪根龙须。陈晓栎见她半天睡不着，只好哄小孩一样拍着张清晚的背，说睡吧睡吧。
　　不知道是氛围太舒适还是陈晓栎的声音太温柔，张清晚真的有了困意。
　　不知过了多久，陈晓栎自己把自己也哄出了困意，看张清晚睡得像猪一样安详，心中郁气爆表，愤愤地嘀咕：“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吧……”
　　等她睡熟了，张清晚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的静谧的睡颜，不知看了多久，才真的睡着了。
　　张清晚上大学后作息经常不稳定，因此良好的睡眠早就是遥不可及的梦了，她现在就像上年纪的爷爷奶奶一样，不论睡得多晚，都醒得很早。五点过醒了一回，接着睡，结果不到七点又醒了。
　　窗外已经有些许阳光泄出来，晃着眼。
　　张清晚揉揉眼睛，睡是不可能再接着睡了，大清早的要起床也是不可能的，好好的假期，硬躺也得躺到九点，才有放假的仪式感。陈晓栎在这点无疑做的极好，平常上课六点过就自然醒，一到不上课的时候，睡不到九点就不会醒的。
　　张清晚躺着玩了半天手机，觉得无趣便也不想玩了，支棱起上半身，干脆欣赏陈晓栎的脸。
　　陈晓栎长得真的很不错，眼睛很好看，鼻子很好看，嘴唇的形状也很好看，像玫瑰花瓣一样。
　　五官秀气，头小小的，手小小的。张清晚看了看自己的手，偷偷捞起陈晓栎放在被子外的手掌，放到自己的手上，小了一圈。
　　看。
　　她情不自禁翘起嘴角，唇边砌出酒窝。
　　就很小啊，特别可爱。
　　张清晚恶作剧地在陈晓栎手心挠了挠，后者睡得正香，浑然不觉。
　　窗外的阳光变大了，透过窗，洒在她们身上。张清晚轻手轻脚地支起上半身，伸出手想把窗帘拉起来遮住，结果费了半天劲也没够到对面的窗帘。她睡在内侧，陈晓栎的床是上铺，要是跨过去爬楼梯多半会把她吵醒。
　　张清晚只恨自己的手还不够长，又没法下床，只好无奈地放弃窗帘，舍近求远，伸手遮住陈晓栎的眼睛，人力隔绝阳光。
　　轻微的呼吸一次次掠过手心，张清晚看着着睡得很好的陈晓栎，情不自禁笑起来，等到意识到自己竟然盯着陈晓栎睡觉就傻乐了二十分钟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眼神愈发复杂。
　　她不自觉地俯下身，离陈晓栎的脸越来越近。
　　张清晚数着陈晓栎的眼睫毛，放轻呼吸，静静地端详。她想起高三那天晚上那个初吻，和陈晓栎悄悄留在她肩膀上的泪痕，想起数年她们一起走过的路，牵过的手，自己偷偷悸动过的心跳和那像羽毛划过般轻盈又酸涩的感觉。
　　是啊，张清晚心想，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啦，可我故意装作不知道，我是不是很坏？
　　她长久地凝视着陈晓月，看着那面庞上细微的小小的绒毛和纹理，心里诸多情绪像打翻的调料盘，复杂得尝不出一个滋味来，最终化为一声低叹。
　　张清晚并没有待很久，陈晓栎刚吃完早餐，就说有事要回去了。陈晓栎见她走得那么早，心里很不舍。但一想到几乎每周都会见面，就又觉得没什么地把人给送走了。
　　结果等到下个周末她去找张清晚时，这人竟然说自己学习忙见不了面，让她别来。一次也就罢了，两三次都这样，陈晓栎再迟钝也意识到张清晚是在躲自己，气得问她什么意思，张清晚只说自己有真的很忙，最近没办法见面。
　　看来是知道我喜欢她了。陈晓栎冷静下来后已经猜到张清晚为什么突然疏远自己，自知理亏，便也不再去找她。毕竟谁发现自己的“好朋友”竟然怀有那种心思，都会觉得恶心的吧。
　　陈晓栎很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因此很快就接受了，只是想到这么多年的友谊最终还是因为自己的心思不纯而毁掉，心中不可避免地难受。
　　只希望时间再久一点，久到自己可以把这份感情忘却，再以朋友的身份会去找张清晚，希望那时候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做朋友吧。
　　等到张清晚终于整理好自己的思绪，下定决定再去找陈晓栎时，已经过了四个月。她打电话联络不上，去了陈晓栎学校才知道前不久她申请出国交流去了美国，已经走了两个月，不光手机号换了，国内微信也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