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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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天又加班了。
今天又被秃头上司骂了。
那个和秃头上司上过一次床的老女人又在全公司人面前嚣张地对自己指手画脚，脸上的皱纹可以夹死蚊子，涂的粉比面粉还厚，这样的人都混的比自己好……
这些都没关系，只不过一个字——忍。
只可怜了自己那微薄的工资，已经微弱的如同暴风雨中快熄灭的火苗，还要受扣工资这样巨大的雷劈。
天边的云黑的如同猫头鹰的眼睛，漆黑发亮。
遥走在灯光暗淡的街道上，步伐缓慢，满脸疲惫，身上的西装经过一天超强度的工作也变得皱巴巴，没有心意再去打理。
腰也比平时更痛，好像快直不起来了，如折断了一般，他的腿也像灌满了铅，每走一步都像被巨大的重负拖着般。
真想一屁股坐在马路边，直接倒下去，什么都不用想，就这么睡过去。
可惜不行，他明天还要上班，后天还要上班，大后天还要上班，大大后天还要上班……在遥的记忆里没有星期几，只有上班和不上班。
不上班的话他就没有钱，没有钱他就会饿死。
唉，每天工作累成狗还活的这么辛苦。
这样的日子得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遥的步伐越发沉重。
他垂着脑袋，慢慢的走到了自己居住的小房子。
这么一间小小的破房子，一个月居然要2千快，真是坑人。
遥打开玄关的灯，手慢慢的张开，包顺着松开的手滑落在地，遥长长的吐了口气，坐在了地板上。
有一种终于可以呼吸的轻松感，沉重感随着束缚着脖子的领带一起被扔掉。
遥把西装外套和领带随手扔在地板上。
如果有一个女朋友的话，这时会一边把衣服捡起来，一边说“你不要把衣服乱扔啦”吧，可惜他并没有女朋友。
现在的女孩，也不仅仅是看颜值，只要有钱，就算颜值为负数也有无数人倒贴。
他一边慢慢的解开白色衬衫的扣子，一边走向浴室。
随着手上的动作，衣服的褪去，慢慢的露出白皙细腻的肤色，一颗一颗的解开后，随手扔在地板上，推开浴室的门，一步步走进干净的浴缸里，遥有种投入母亲怀抱的温暖感觉。
遥每天早九晚八的辛苦之后唯一的娱乐，就是泡澡。
脱掉一切的束缚，慢慢的躺进一片温暖之中，有一种叫水的东西，仿佛伸出无数只手，温柔的抚摸自己的身体，脑袋变得空空，所有的思绪和疲惫都飞走了，身体轻的好像快飘了起来，漫游在一片温柔的水中。
遥闭上双眼，屏住呼吸，慢慢的下沉，把整个人都沉进水里。
水缓缓的没过了他的肩、脖颈、下巴、脸颊、头顶。
水亲吻着他的脸颊和嘴唇，温柔备至。
水啊，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忠实的人。
现在的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游泳馆游泳了，只能在浴缸里过过瘾。
静静的过了十秒。
一个黑色的脑袋从水里“突”地冒出来。
他甩甩脑袋，任意挥洒透明泪，黑发上的水溅湿墙壁，形成一朵美丽的花，姿态洒脱自然，像展翅欲飞的鸟。
他垂下脑袋，静静的呆坐了一会儿，看着浴缸里的水，一阵沉默。
每次浸没在水，他有一种年轻的错觉。
仅仅是几秒，也会带来那种酣畅淋漓的快感，这就能消除一整天的疲惫。
这就是水的魔力。
2.
这个月的奖金又被扣了。
原因？
不过是新来的年轻女员工抬抬眼皮，伸出涂着指甲油的玉指点点自己：去给我倒杯咖啡。
由于他没有泡好咖啡，这也没办法，遥从来不喝这种苦不拉几的玩意儿。
加上遥淡然的态度，勾起了年轻女员工嚣张的脾气，她一气之下扭着水蛇腰和美臀去找了秃头上司，最后遥被扣上了“工作态度懒散”这种莫须有的罪名。
而周围的同事连一个同情的目光都懒的抛给自己。
想起秃头尚司指着自己的鼻子破口大骂的情形，遥就想，我要是一个女孩就好了，做男生怎么这么累呢。
但是这么想法立马就被抛开。
不行，不可以这么堕落。
遥站在马路边，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都28岁了，自己怎么还有这种初中女生才拥有的傻白甜思想。
只要能好好的生活，比什么都强，在饿死面前，什么尊严自尊算个屁。
就是一个小井市民，好好的活着就是幸福。
遥又开始慢慢的走，低头思索着晚上要不要酒吧喝酒解闷。
对于普通上班族，喝酒解闷是最通俗方便的方法。
他缓慢的挪动脚步，突然一张蓝色的传单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遥懒懒的抬起眼皮，看见一个兼职发传单的学生紧张的看着他，就差脸上没写“快拿吧，快拿吧”了。
遥懒懒的垂下眼帘，本想无视离开，但视线在扫到传单上的时候，他却被传单的文字吸引住了，然后不自觉的接过来。
蓝色的传单上写着大大的“××游泳部俱乐部欢迎您，今天下午2点国家游泳队将亲临现场教学”的宣传字。
遥淡淡的扫了一眼下面将出席的游泳队人员名称，在扫到其中三个字时，遥幽蓝的瞳孔瞬间紧缩了一下。
那上面写着一个久违的名字：“松冈凛”。
旁边还配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那张熟悉的面孔。
红色的长发随意的覆盖在尖尖的下巴边，脸部的线条如画家笔下优美的弧度，一双尖长的红色眼睛如同直插云霄的剑般散发着慵懒的气质。
眼皮微微的下垂，眉毛皱气，嘴唇微抿，领口微敞，隐约可见健美的肌肉，一股欲滴的性感在照片上蔓延开。
太久没有看到这张脸了，遥怔怔的看了好久，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涌遍全身，几乎忘了自己是在大马路上。
直到旁边发单的学生忐忑地提醒：“已经快开始了，游泳部俱乐部就在前面左转，先生您要去吗？”
遥这才怔怔的反应过来，抬起头有些迷糊的摇摇头，匆忙的转身快步离去。
遥握紧了双拳，拼命的甩甩头。
只是看一下照片就成这样，如果去了看到真人，被看到自己的现状还不被笑死，绝对不能去！
3.
墙上的时钟一点点的划过。
三点。
四点。
整整两个小时，遥都静静的坐着，他盘着腿，垂着脑袋望着地板，什么都不做，静静的发呆。
他觉得脑袋空空的。
眼前不断的浮现着下午那张传单上凛的照片。
有多久了，快10年了。
没有见到凛。
真琴，渚，怜……
这些名字现在变得熟悉又陌生。
当年的意外，让遥这些年近乎忘记的远离了这些名字的主人，现在回想，像上辈子的记忆。
遥的目光移到旁边，不远处的地板上，放着他两个小时前从衣柜最下面翻出来的照片。
是高中毕业时，他和凛在出国前的照片。
当时他们约定，要一起站在顶端。
可是年少的他们却忘记了，顶端，只能有一个人，容不下两个人。
照片上的少年笑魇如花，如同绽放的新鲜花朵，娇嫩欲滴，美好在一瞬间定格。
美好，只有一瞬间。
过后，就败了。
遥闭上了双眼，如同前世般的往事，在眼前轮番闪过。
从幼孩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从青年到28岁的大叔。
当初，我和你并肩站着。
现在，我和你隔着数万光年的距离，永远无法回到当初肩并肩的热血日子。
4.
XX游泳部俱乐部。
人已经都散了。
俱乐部里除了几个剩下没有离开的游泳队成员，基本已经空了。
游泳池的灯已经熄灭，凛一个人站在池边。
他盘起腿，坐下来，低头望着池水。
水还是那么蓝，那么清澈，如果人生也能像这样一遍遍的洗净，永远纯洁如初就好了。
本来他是没有时间的，但是一听是在岩鸢这个地方，就立马申请了此次活动。
好久没有来了，好久没有见到那个人。
那年的意外，让本来和他并肩的遥跌下了游泳的舞台，此后，加入国家队开始忙碌的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遥，他曾经写过信，托人看望，但是都没有回应。
十年如一日的游泳训练，也榨干了每一个热血的细胞。
他有点厌倦了。
似乎再也找不回当初和遥在一起，那种兴奋的冲劲。
当初的天才，他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呢。
如果当初知道那次世锦赛会导致他和遥出现将近10年甚至一辈子的分离，他宁愿不参加那次的比赛。
游泳界没有了遥，什么都任意得到了，一切就都显的那么平淡无奇。
他多么怀念那张平淡却藏着热血分子的脸。
只要一看到，就抑制不住的全身兴奋。
遥……
凛注视着池中的水，看的入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才传来队友的呼唤。
“凛，你怎么不换衣服，该走啦。”
凛闻声抬头，才发现游泳馆已经特别黑了，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凛有些疲倦的揉了揉脑袋，冲队友挥手：“你们先回去吧，我一会儿自己走回去。”
看着离开的队友，凛这才长吐一口气。
真是的，一想起他来，就想的没边了。
凛叹着气，去更衣室换了衣服，锁好柜子，慢慢的走出了游泳俱乐部，外面的街道已经亮起了灯，人声喧嚣，热闹非凡。
凛站在大街上，有股回归家乡的熟悉感。
多久没有站在岩鸢的街道上了，上一次，还是在出国前夕和遥走在一起的，那个人，现在也不见了。
只剩下自己。
顶峰太高，太闪耀，闪耀的他睁不开眼睛，真想找一个人，并肩站着。
他把手放进口袋里，垂下脑袋，步伐慵懒的走在街道上，回想着那些熟悉的画面，心底渐渐堆满寂离。
就这么慢慢的走着，耳边是静静的喧嚣声。
直到一声音量极高的呼声把他唤醒。
“先生，你不要老站在这里挡路好不好？”
凛一愣，连忙站到旁边去，可是他却发现这句话不是对他说的，他抬起头，疑惑的望过去，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肥胖的男人背对着自己，似乎在训斥一个人。
而那个人，虽然有距离，他的的容貌异常清晰，映入凛的眼帘，和记忆中的那个人稳稳的重叠在一起。
柔软的黑发贴在脸颊边，那双蓝色的眼睛还是没变，清澈如海，曲径幽深，一眼看过去，仿佛能看到一片风景璀璨的海。
他长高了一些，但却有几分消瘦，身材细长，围着米色的围巾，衬着他白皙的皮肤和蓝色的眼睛，他的眉头微皱着，并没有还嘴，只是淡然的站着。
是……遥。
凛怔住了。
他真的还在这里吗，还住在岩鸢，一直没有走吗。
他还是那副样子，外貌一点都没变，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还有没有在游泳因为这些年他都未曾在游泳界听说“七濑遥”这个名字，而以遥的本领，应该早早领先自己才对。
他下意识地喊道：“遥。”
在喧嚣的街道上，他的声音应该是很低的，可是遥却听见了。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声音熟悉，他楞了一下，才缓缓的抬起头，望向自己，随后，他蓝色的眼睛剧烈的收缩，然后全然楞在那里，没有一点反应。
凛有些不高兴了。
那是什么表情。
看到自己他不高兴吗，自己可是很兴奋的。
凛微皱着眉毛，几步上前，那个在指责遥挡住马路的肥胖男人很快被凛撞开，凛上前抓住了遥的手臂，不高兴地刚想说几句，被愣住了。
刚才他就觉得遥有些消瘦，但是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瘦。
凛拧起眉毛，本来好好地问候几句，可是看着遥的神情，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怎么把自己搞的这么瘦！你这些年都在干什么啊！一看就没有照顾好自己……”
遥突然开口，他的嘴角微微的泛起一丝微凉的笑意，有几分淡离的味道，看的凛一愣。
“我在过一个人普通人的生活啊。”
普通人的生活？
凛一怔，随后反应过来：“难怪……我一直觉得没有意思，虽然当年入了国家队很兴奋，但是总觉得有些无聊，有哪里让我觉得不畅快……原来是你……你一直都没有，游泳吗？”
看着遥眼睛的神情变化，凛的语气慢慢减速，他有些担心的看着遥，一下有些不知所措。
遥把脸垂到一边，神情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凛觉得他这样有些寂寞。
“你这些年，都没有游泳吗？”凛又问了一遍，可是遥仍然没有回答。
凛有些恼火了，一直不说话是闹哪样。
他皱起眉，提高了音量：“你不过是腰部韧带受伤而已！难道就永远治不好了吗！也不至于完全放弃游泳吧！”
遥怔住了，他终于把视线放在了凛的身上，那种神情，就像当初他和遥在游泳俱乐部遇见，他看见遥从水里出来的那一瞬间。
摘眼镜，甩头发，水顺着他的肌肤纹理流过，湿黑发下那双淡漠的眼睛，却散发着独特的炽热光芒。
那时候，他觉得这个人简直太美了，像条人鱼，天生就应该和水为伴。
这时，凛笑了，露出了尖尖的牙齿，“前面有游泳馆，要去吗？”
遥没有摇头，却低下头，似乎有什么想说的。
凛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
5.
看着时间已晚，本想着凛应该离开了，遥只是想在街上走走，找个酒吧喝酒解闷，没想到，却还是在街上遇到了凛。
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躲也躲不过吗。”
凛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他长高了，身材轮廓健硕了不少，如果脱掉上衣，一定会迷倒很多女孩吧。
他的头发长长了，用发绳在脑后绑了个小辫子，尽显成熟男人的魅力。
红色的眼睛更加细长，散发着慵懒和性感的气息。
可惜自己并没有成长，反而往后退了。
他问自己为什么不游泳。
遥一瞬间语塞，不擅长说话的他此时更是说不出来。
那年的罗马世锦赛，一个意外让遥的腰部韧带拉伤，不能比赛。
结果是凛被国家队选中，遥一个人默默的乘坐航班回国，看着窗外的雨，寂寞的心如同雨滴，滴滴答答。
没想到的是，那次的失利，让遥彻底的摔下了天才的舞台。
两年一次的游泳世锦赛，回国后本以为可以再等下一届，重新回归的遥，在康复后重新振作努力训练，却在的一次训练中再次受伤，并被开出了“训练过度导致腰伤复发需要静养一年”的病历报告。
腰部韧带扭伤虽然不是大病，但要完全康复却是不容易的，有的人扭伤一年多还在痛，这就像一个机器的部件坏了，而人不是机器，机器零件坏了只要换一个，人，只能尽可能的改善，不能完全康复。
况且遥是游自由泳的，正确的自由泳需要发力的是腰，腰部发力往后拉才是正确的姿势，但是这样恰恰会加剧腰伤。
而且说是一年，谁知道这一休会是几年，况且，游泳是一项和心情相关的运动。
恢复一些后再游泳，只会又受伤，再修养……只这会是一种恶性循环。
遥重新振作的心情又沉落谷底。
而那次罗马世锦赛上凛出彩的表现，让凛的名字传出了日本，名扬海外。
他像一只鸟，在岩鸢这个小小的地方越飞越高，飞的直到看不见影子，站在原地的遥，只能抬头仰望，看看凛那残留的淡淡离去痕迹。
而真琴也实现了自己的愿望，成了一个游泳教练，在东京定居，忙的不可开交。
而自己似乎被遗忘了，留在原地，成为人海中最普通的上班族。
所有人都走远了，只有自己，变成了一个破碎的残次品，被遗忘在原地。
转眼，过了将近10年。
少年时的梦想已渐渐远去，远的就像真琴和凛，完全看不见了。
只有紧逼的现实，为了生计必须辛苦的上班。
在这庸俗的尘世之中，再闪耀的光辉也会被淹没，毁灭天才，是人类做的最好的事。
渐渐的，被俗尘包裹，变得庸俗，变得普通，失去了天才的光辉，连普通人都不如，公司里的中年老女人都过的比他自在。
20岁会变成普通人的故事果然成真了。
自己变成了伤仲永。
从天才变成每天挤地铁的上班族，真是个讽刺的好故事。
有时，遥会想，如果他当时没有救那个摔下楼梯的孕妇，没有被车撞倒，现在的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就在这时，遥听到凛在说。
“没有你的泳坛，真是好无聊。”
遥怔住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给别人带来什么巨大的影响。
而紧接着，凛又在说：“你不过是腰部韧带受伤而已！难道就永远治不好了吗！也不至于完全
放弃游泳吧！”
6.
XX游泳部俱乐部。
凛站在自己的身边：“遥，你的腰，还在痛吗。”
遥低头看着脚下的泳池，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身边的人还是那个人，他又回来了，只是比自己高了、壮了，面对面看着，竟然会有股扑面而来的压迫力。
自己这些年确实是懒于游泳了，被工作压迫的瘦了。
遥看着清蓝色的水，和自己眼睛一样的颜色，渐渐眯起了双眼。
他的眼前浮现出了曾经的画面。
凉爽的夏天，他展开双臂，全身浸没在水里，如同鱼般爽快流利的在一片蓝色中上下翻涌，没有束缚，没有烦恼，没有沉重。
那种轻快舒畅的感觉，那种意气风发的日子，还有身边的小伙伴，遥远的好像上辈子的事。
所有的画面渐渐都聚拢到一起，变成一副迷离的画面。
那是一个蓝色的泳池。
自己一拍岸边，“突”地从水里冒出来，摘下泳镜，闭上双眼甩了甩湿漉漉的黑发，抬起头，面前，是对自己伸出手的真琴，眼角暖的开出了花朵。
而旁边的泳道，是趴在分界栏上的凛。
他带着熟悉的笑，细长的眼睛闪着凛冽的光，露出嘴里尖尖的牙齿，红色的头发覆盖在脸上，往下滴着水珠。
他看着自己，笑的淹没了眼中的光，只看到一种熟悉无比却太遥远的笑容。
自己站在水中，一阵恍然，耳边的笑，眼前的笑，一切平凡又温暖，如同妈妈做的菜般让他感到一种不可缺失的安心。
但是，突然间，他却觉得眼前的两张脸都变得迷离了，仍然笑着，却渐渐看不清容貌，如同被缩小的图片，小到看不见，最后慢慢远去。
遥惊慌的想追上去，却脚下一滑，摔倒了。
他摔伤了腰，还呛了满腔的水，呛的他脸色涨红，待他站直身子，真琴不见了，凛也不见了，整个泳池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孤独的如同在一场洪流中被救援人员遗失的落难者，只能那么站着，望着一片蓝色的水，漾起的水纹，在他的心中轻轻荡漾着。
他惊慌的想向前寻找，却发现腰和腿都动不了。
他低下头一看，惊的脊背一片冰冷。
水不见了，泳池不见了。
有的，是一片漆黑的地狱。
像一块巨大的熔炉，传来刺耳的尖叫声，无数的残肢在里面挣扎。
伸出无数只肮脏的手，拼命的抓住他的腰和腿，使劲把他往下面拉，他惊慌极了，想挣脱，却被这巨大、无法反逆的力量，“噗”的拉进了这一片肮脏的未知中。
他好像快无法呼吸，一切压迫的他连喘息都无比沉重。
这里有刻薄的秃头上司，有嚣张的中年老女人，有如同泰山般沉重的工作，有压的他快断气的生存负担。
在这里的每一秒，都是沉重而痛苦的生活，像过了一万年般久。
游泳，这么自由轻快美好的事，他都快忘记了，像不曾拥有过般的奢侈。
他闭紧了双眼，屏住了呼吸，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吵闹渐渐恢复平静。
他紧张又忐忑，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眼前没有黑色的熔炉，没有秃头上司，没有中年老女人，没有沉重的工作。
取而代之的是，熟悉又陌生的水。
一片淡淡的蓝色，惬意的躺在那里，似乎在等自己。
遥抬起头，看到水的对面，是凛。
他红色的头发在飞舞，那抹熟悉的笑在绽放，像艳丽的太阳。
遥几乎是没有思考的，融进这片蓝色，他要到对面去。
这时看不见遥了，只看见一条海豚，在水里飞过，划起了一道绚丽的彩虹。
凛静静的站着，对向自己游来的遥，露出那个熟悉的笑。
虽然如今，他已经站在顶端，但仍感到孤单，竟有些怀念从前和你在一起的岁月。
这是不是爱呢。
但是如果我再回到年少时快活的日子，现在的这种空虚感消失后，我会不会又想念顶端的生活。
这就是人的本性吧，失去了，总会想念，得到了，总会落寞。
怎么可能让你面面俱到呢。
我需要的，究竟是哪一种幸福？
我不知道。
但我只是希望你能站在我的身边，和当初一样，站在我的身边。
虽然神情淡漠，性格冷然，但我知道，你同样也希望我站在你的身边，不要离去。
7.
遥只觉得自己被温柔的包裹着，腰也不痛了，只觉得所有的毛孔都舒畅了。
而对面闪耀的红色，停留着，在等待自己。
遥“突”地从水里冒出头，水珠顺着他的黑发流到脖颈上，他的眼前是一片绚丽的风景。
当我仍在原点时，你却已站在顶峰。
如果我当初没有热心的去扶那个孕妇，现在我会不会也站在顶峰，和你一样，肩并肩。
泪湿润了我的双眼，远方的白雾变成了一栋栋塑像，挡出我的去路，我只能回头看，我
看到了过去的我和你，最初幸福的模样。
你，站在我的前方。
我，再也无法逃避。
只有迎上去，和你面对面。
年少的日子，早已远去，不可能再回去。
现在站我面前的，是松冈凛。
和我肩并肩的松冈凛。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