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与向日葵》尘镶木

35、第 35 章

　　晚上回家我拿出了新手机交代了一下来历，老妈老爸虽然很惊讶，但却并未再说什么。只说了一句一定要感谢朋友云云，然后说既然决定了上学以后对我的事情不再多加干涉就要真的不多加干涉。
　　孩子们有孩子们的相处方式。
　　罗叔叔在吃晚饭的时候这样说。
　　在DD的指导下打开了那个手机，她悉心教会我如何去打电话，如何发短信，还有怎么使用手机软件等等。虽然说是初次使用，毕竟是对电子电子产品有一定认识的青少年嘛，没一会儿就学会了。正在熟悉手机的其他功能的时候，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我被突如其来的铃声吓到一时手滑，差点没有拿住手机。
　　赶快按照DD教的那样接听了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看来真的不用我教你的。”李景辰说道。
　　连忙用手指敲了敲话筒希望能发出一些声音来，第一次为我不能及时说话而感到难过。如果，我能第一时间发出声音来，一定可以跟他很愉快的聊天。
　　李景辰却并未了解到我此刻所想，听到声音以后，又说：“这样，就可以随时找到你了。”
　　那个低沉的嗓音似是充满了诱惑，想象着他在电话那边拿着电话的样子，不觉感到脸颊发热。为什么一面对这个人，我总要变得莫名其妙。
　　和李景辰没有通很长时间电话他就道了晚安。
　　我趴在被窝里看着在黑夜中发出闪光的手机，心里一片安然和温暖。

　　没过多久，尚洋就回来上课了。他脸上缠着的纱布也拆除了，伤口只剩下了浅浅的疤痕，脑袋上面因为要缝线所以剃了个和尚头，此时此刻看上去略微有些搞笑。同学们见到这样子的尚洋都忍俊不禁，似乎都忘记了他身上伤口的来历。
　　黎乓乓看到这样的尚洋面带忧虑，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上次跟徐初的纠缠不休导致我滚下楼梯的事情似乎让她收敛了很多，见到徐初了就绕着道走，生怕会克制不住一时冲动造就不能收拾的后果。
　　每次我看到尚洋不以为意的样子心里面都会泛起淡淡的心疼，那种酸楚无法名状。我会想起他一直对徐初百般忍让，而徐初又是为了什么不肯让他接近自己半步。到底尚洋做了什么让徐初不能原谅的事情呢
　　尚洋回来的日子，正式进入了期末考试复习状态，所有课程都停止学习新课了，每堂课开始从第一节课开始划重点，做练习题和考卷。模拟考试放在下周末，本周差不多第一轮的复习就能结束，至于今年过年能不能过个好年，成败就看此举了。虽然老爸老妈没有给我很大的压力，好像只要我能出门上学他们就很开心了，但是我依然得拿出点实力才是。尚洋都说要好好考试了，我又怎么能输给他呢。
　　记得尚洋第一天回来上课，叶祁衫就来找他，知道我不肯和他说话，于是他对尚洋说，在期末考试之前，徐初是不会来找我们麻烦的。让我们放心。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有的没的给尚洋，但是尚洋一脸感激，好像第一次发现叶祁衫这么够意思，伸手在他肩膀上轻轻的锤了一下。
　　尚洋出院之后有了越来越多的秘密，比如说经常出门接听家人打来的电话，比如说从医院出来以后就一直赖在我家住没有回过家，比如说见到了徐初以后不生气反而目光中充满了更多的复杂情绪。
　　但是我们是男人啊，沉默而又好面子的男人，于是我们依然遵循着你不说我就不问的原则。
　　然而那样的事情依然发生了。
　　就在生活和学习都趋于平静的这段时间，整个教室都被考试前的低气压所笼罩着。我和尚洋去上学的时候，依然从上次那条幽僻的小路走向学校，树林深处的雾气和天空的阴霾让我感到阵阵寒意。早晨尚洋打折呵欠还告诉我，希望我能晚上陪他回家一趟，他想拿些衣服，但是自己又不想回去。我点头表示同意。
　　那些片段竟然记得那样清晰。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一切都是那样自然而然，直到这个时候，和寻常没有什么不同，我收拾完书包，示意正在拖拖拉拉在自己位置上面不知道收拾什么的尚洋快点一起回家。此时教室里还有几个同我们一样懒散的同学，正慢悠悠地写作业的写作业，发呆的发呆。
　　忽然，进来几个人。我只觉得眼熟，可能是当初跟徐初在一起的那些其他班级的小混混，因为堵过我们几次，竟然也快要变成老熟人了。
　　当看到这几个人，根本没有时间让我去想什么，迅速扔下书包跑到离尚洋最近的地方，戒备起来。尚洋站起来，问到：“你们想干嘛。”
　　徐初从外面走进来，目光是那样坦然而平静。多少次他对我们挥拳相向都是那样愤怒，此时此刻我竟然以为他只是为了谈一谈。然而我觉得我错了，他应该是气愤到了极致，那双眸之间的憎恨是那样明显。
　　“尚洋，我们出去聊一聊。”徐初一把抓住尚洋的后衣领，像拎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动物那样把身材矮小的尚洋拖了出去。
　　我还来不及伸手去抓住他，就被一群人冲上来压住了。这样的事情又要来一遍吗？我狠狠地咬住下唇，探寻着四周，大脑迅速思考着如何冲出重围去救他。
　　冷汗密布我的额头，我看到夕阳的橙色光芒勾勒了徐初和尚洋的身影，他们离我越来越远，竟然我们感到有些恐怖。
　　我不知道他想干嘛，尚洋竟然就这样任他拉着。可能他也被吓了一跳，还没有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叶祁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教室后门进来了，他应该是刚去踢完球，还穿着运动短裤。看到我们的样子愣了一下，然后幽幽地说了一句：“徐初，你会后悔的。你会像我今天这样，后悔的想死。”
　　徐初回过头看了看叶祁衫，什么也没有说，迎着夕阳把尚洋拖到了卫生间。
　　我第一次被教室里的安静折磨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所有人都在拦着我和叶祁衫，我想让叶祁衫不要管我，而是去教室旁边的卫生间，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想再看到尚洋满脸是血的样子，他今天早上来上学时候头发间的疤痕还没有褪去，却依然扬着如旭阳一般的笑脸。我知道他只会把轻松的笑脸给我，他经历的痛苦从来都默默忍受。
　　疯了一般的我在叶祁衫的帮助下冲到厕所，叶祁衫一脚踢开了厕所的大门，看到的是徐初把尚洋的脑袋踩在脚底下，正用冷到骨髓的声音说着残酷的话：“你说你是因为喜欢才做这些事的？？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提前问过我的意见？你这个变态。”
　　我从后面抱住徐初，将他扑倒在地，疯了一样挥拳在他的脸上。一拳又一拳。徐初开始被突然闯入的我吓了一跳，随后他翻身跟我扭打起来，一边抵抗我的攻击一边大声说：“不要以为李景辰给你撑腰我就会怕你，这世界上还没有小爷我动不了的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叶祁衫也进来了，他把厕所的门从里面锁上，把徐初从我身上拉开反手压住他的双手，徐初挣扎着瞪着双眼大吼让叶祁衫放了他。我的双手一获得释放，便站起来去找尚洋。
　　突然，我才发现，尚洋一身狼狈地坐在地上，上衣是凌乱的，下身的裤子被拉到膝盖上。
　　徐初也看到尚洋的那副模样，马上大声叫起来：“尚洋，我告诉你，你要是再缠着我，我就把我刚才拍的相片发给所有同学，包括老师！”
　　“啪”的一声。狠狠一个巴掌打在徐初脸上。徐初明显被这个巴掌激怒了，挣扎着要来找我算账，只是叶祁衫把他抓得更紧，根本不能动我分好。
　　我用尽了浑身的力量，浑身发抖。告诉自己不要哭，可是眼泪就这样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一边擦掉眼泪，一边给尚洋整理好衣服。
　　尚洋整个人都像一个毫无生气的娃娃那样任我摆弄。忽然，他双手抱住我的脖子，整个脸颊压在我的颈窝里，我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沾湿了我的皮肤。我狠狠地抱住他，感受着他的颤抖。
　　在我心里，尚洋一直是个坚强而且拥有无限精力的家伙。也许他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但是从来不肯放弃。哪怕被欺负了，哪怕被误解了，也有力量重新站起来，尤其是要面对这么一个固执而且脾气暴躁的家伙。
　　这次，他身上没有伤到分毫。但是心里，已然千疮百孔。
　　晚上和他回家，路上什么也没有说。但是躺在床上我握住他的手，是那样冰凉而没有生气。隐隐的恐惧感侵蚀着我，让我晚上无法入睡。我害怕徐初今天的所作所为，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