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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八回 赤胆忠臣迟来救驾 狡黠燕藩再谋弑君 ...

  •   真是说什么应什么,绿珠恨不得自掌一嘴,跺了一脚,六神无主的对沐霖道,“姐姐,官差都来了,咱们快收拾东西跑罢!”
      沐霖心里疑惑,她并未真报官,不过是情急之下吓唬难民的,这官差为何上山。她面上倒是气定神闲,拉住正欲跑去收拾东西的绿珠,笑道:“我们又没犯事,官差来了怕什么。”
      得了提点,绿珠这才意识到自个儿手忙脚乱了,拍了额头,暗骂自己笨,沐三也在一旁闷笑。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紧促的敲门声,沐三前去开门,只见院外围了几重官差,那穿着獬豸官服的中年男子立在门外,身旁随了一个手提宝剑的青衣男子。
      沐霖见那提剑的中年男子略有些眼熟,却认不出样貌,而那位头戴乌纱,身着二品獬豸官服的,该是受命巡抚承州诸地方兼参赞军务的右都御史冯道乾。
      冯道乾带着数名差役与那青衣男子一道步入院门,沐霖迎上来,对着冯道乾屈膝拜道:“民女见过抚台大人。”
      冯道乾暗自叹服这女子的眼力,竟能一眼认出他的身份,试探道:“早闻隐居玉清山的李先生,却不知姑娘为何孤身在此?”
      沐霖回禀道:“小女子乃李门弟子,因事入京,路过玉清山便顺道来拜望恩师。”
      冯道乾一听,讶然道:“原来是李先生高足,莫不是朔州总兵定远侯沐家的小姐?”
      “正是民女。”
      “既然如此,本官有一事借问姑娘,姑娘方才是否搭救过一位十五六少年公子?”
      沐霖不知是福是祸,正在斟酌着如何作答,这时,院中传来一声咳嗽,抬眼一看,就见阶上立了一面色苍白的灰布少年。冯道乾转眼一看,立即变了脸色,他本为京官,派遣来巡视承州,自是一眼就知阶上之人乃当今天子,此番皇帝遇刺,他救驾来迟,赶来时已不见了皇帝,只见傅元翎、郑祥等锦衣卫与刺客厮杀,便留下傅元翎在山下善后,与锦衣卫指挥使郑祥一道上山寻人,如今见了皇帝,惊得连欲下跪请罪。
      可眼尖的瞧着皇帝向他使了眼色,他心领神会,暗道一句“恕罪”,便没有见礼,倒是皇帝向他拜谢道:“晚生程在,就是方才报官之人,今日难民的事先谢过冯大人了,还有从恒源县调粮一事,也要劳烦大人出面主持。”
      冯道乾吓得连连推辞,“官府未能及时防范,以至今日出了这样的乱子,还得多谢程公子提点,难民的事我定会处置妥当。”
      “那就有劳大人了。”
      才说了几句话,皇帝已有些气虚,身子站立不稳,郑祥心急的上前扶住她,懊恼道:“是我护持不力,以至主子蒙羞,实在该死。”
      皇帝稳了稳心神,吩咐道:“无甚大碍,你先出去,待我与沐姑娘说几句就回去。”
      一旁的沐霖不禁暗自惊诧,那程在到底是何身份,身边的一个侍从竟与朝廷二品大员并列而行,还得看其脸色行事。
      郑祥虽不放心却只能听令,冯道乾也带了官兵一道退出去,在院外侯着。
      待二人走后,皇帝对沐霖问道:“你是定远侯之女?”
      沐霖不知所以的点点头,皇帝沉默了一阵,从袖中掏出一方玉佩递与沐霖,不再多说,只道:“今日一别,也不知何时能再见,这方玉佩算是留个念想,他日若有机缘,也可当个相认的物件儿。”
      茫茫人海,何从再见?沐霖瞧着那玉佩上的青龙纹,暗暗心惊,只想撇开关系,不动声色地推辞道:“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相识于山野,也当相忘于江湖,这玉佩你还是收回罢。”
      皇帝沉了眸子,心下黯然,却还是固执道:“你先留下,若哪一日需要便可执此玉来见我,若是不需要……那就算了……就当是咱们相识一场的见证。”
      沐霖见她吞吞吐吐的,苍白的脸因着急出现了一丝不自然的嫣红,心里不忍,不好再推辞,就收下玉佩,又从袖中掏出一瓶金创药,“你身上的伤这几日一定得注意,要时时清理,莫使其感染,这金创药是我师父所制,于外伤极为有效,你隔日抹一次。”
      皇帝一喜,又瞧她关心自己的伤势,更是高兴,接过金创药,临走前还不忘对她一笑,这才提步离别,留下握着玉佩独自发愣的沐霖。
      沐三与绿珠也瞧出蹊跷,待人一走,沐三忍不住赞道:“这程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好大的气派,连承州巡抚都看她的脸色行事!”
      倒是绿珠怕沐霖与他人生了什么不该的情愫,带了几分不屑几分警示地讥讽道:“再大的气派又如何,总不过是浅滩里的泥鳅,又不是什么真龙天子。”
      一句“真龙天子”,听在沐霖耳中犹如一声惊雷,她的手指用力的抚摸着玉佩上的龙纹,心渐渐下沉,俄尔又摇头哂笑,宗室子弟如此多,怎会是她。
      皇帝随郑祥及冯道乾下山后与傅元翎汇合,匆忙令锦衣卫巡查遇刺一事,米仓着火,难民暴动,一环扣一环,绝非寻常。一番拷问,虽没问出什么,却发现刺客中有鞑子,皇帝越发不安,只怕鞑靼与宗蕃勾结,届时,诸王从北境起兵,鞑靼又助纣为虐,两相应和,必搅的天翻地覆。
      及至掌灯时分,皇帝方坐马车回到御帐,玉溪见她脸上毫无血色,一身灰布棉衣,腰间的玉佩也不见了,心里一慌,问道:“皇上怎穿了这么身儿,莫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皇帝轻描淡写地回道:“在玉清山碰上了几个刺客,不小心受了点伤,就换了身衣服。”
      玉溪一听碰见刺客,吓得不轻,忙上前查探,她晓得皇帝身份特殊,即使生病也不让人亲近,跟着的都是几个大男人,这伤口必还未包扎擦药,遂慌忙道:“您先坐着,奴婢去司药处拿些止血的药来。”
      皇帝却罢罢手,拿了怀里的方子递给玉溪:“伤口已包扎了,你也不必忙,明日照着这个抓药就行。”
      玉溪十分惊讶,药方就罢了,连伤口都包扎了,皇帝遇着什么人,竟能让她放下心防?她脑海里突然记起玉清山那位布药的姑娘,莫不就是她,玉溪心里陡生了危机感。她又细看了一眼药方,补血益气,药性温和,倒也不错,心神不宁的收了药方。
      皇帝又坐在案前,忍着疼痛赶着看京里快马加鞭发来的折子,玉溪抬眼看了欲言又止,刚挨了刀子还这么劳累只怕会伤了元气,可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却也不敢多说。
      原来京里来了消息,晋藩辽藩钱粮一事都办妥当了,傅后还特令皇帝便宜行事,不必事事请示。并下了一道密旨,以慈圣、仁圣两位太后及伯母兄嫂的名义令秦王世子、楚王世子、淮南王等诸侄幼弟于行围后入京面见两宫太后。
      皇帝看了后暗呼好计谋,即是加恩于他们,也是挟制他们。秦、楚、淮南三王在诸王中虽比不得燕藩强大,却也举足轻重,秦王坐镇朔州,楚王、淮南王接邻江南及漕河,江浙虽有梁国公傅友诚坐镇,却还怕不足,只有保住了湖广江浙不乱,才能谈得上削藩。
      当然傅后想到了这一层,燕王又如何不知,早令朱载枥与孙延寿暗中联络几王。如今楚王朱琏的营帐里一片灯火通明,刚除了外袍正欲歇息的楚王,听下人来报了什么,他罩上就从里间走出,只见一个着宝蓝圆领衫的青年,迎来就是磕头拜道:“侄儿给九叔请安。”
      楚王并无意外,从容地命下人系衣带,他排行第九,与燕王只小个月份,在太祖朝颇受重用,封地为楚,以拱卫南京及南直隶,因着湖广富饶之地,朱琏越发养得体胖,待系了腰带,叫起后,端着满脸横肉,明知故问地道:“八哥病疾,贤侄不是留在蓟州侍奉,怎跑到承州来了,既然来了,也不觐见皇上?”
      朱载枥撩袍坐于下首,见四处无人方道:“皇帝视我燕王府为眼中钉肉中刺,父王若不病倒,只怕会凶多吉少。”
      楚王不以为意的喝茶笑道:“我看是你父王多虑了,别说蓟州八万雄兵,就是这杀叔屠兄的名声,皇帝也不敢拿你们怎么样。”
      “九叔切不可大意,就是小皇帝没那个本领,傅家那女人可早就看咱们朱家兄弟不顺眼了。”
      楚王轻斥一声,“她?这个天下还姓朱!连先帝在时都不敢拿我们怎么样,更何况她一个外姓女人!”
      朱载枥不慌不忙地接着道:“九叔也知道她是外姓女人,先帝念着兄弟情分自然好说,可她就不一定了,侄儿记得楚王府以前可有数万精兵,如今只剩下几千的王府护卫,荆州布政使名义上虽是朝廷任命,历来都由九叔定夺,如今的布政使杜审却是她傅家的走狗,只怕再过几年您想过安生日子都不行了。”
      朱琏心里有数,傅后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削弱楚王府的势力,架空其兵权及在湖广的势力,到处安插朝廷官吏,只是朱琏并无大多野心,傅后又许了不少好处,给予钱财利禄,他的三个儿子皆位列亲王,平日里杀人犯法的事儿没少做,可傅后皆未追究。于此便也够了,他也没燕王那个雄心壮志,只想富贵一生,为霸一方。
      可既然是押宝,朱琏不会傻到只跟着朝廷走,这些年与燕王也多有联络,正所谓风往哪边儿吹他就往哪边倒。朱琏又道:“朝廷容不下咱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可又能奈我何?若真摸了老虎屁股,我也不会坐以待毙。”
      这明里顺从,暗里敷衍的话朱载枥哪里不知,他也不再多劝,笑道:“九叔现在自然不怕,只待哪一天如肃王世子那般栽了跟头就追悔莫及了。侄儿知道您老人家只想做个安乐王爷,可唇亡齿寒,您以前与傅友德有过节吧。”
      说罢就作势告退,朱琏却是脸下一变,他昔日与朝廷多有龃龉,一旦燕王倒了,朝廷自会腾出手对付他,转而又笑着挽留道:“时辰尚早,贤侄别急着走。”
      朱载枥站起身子也没见要留下,朱琏压低了嗓门又道:“太/祖爷遗训尚在,若皇帝敢动真格,我们这些宗蕃自然得替列祖列宗好好教训下不肖子孙。”
      当面得了准信朱载枥这才放下心来,于楚王他有十足的把握,坐下来后寒暄了一阵,又商议了些具体事宜,并定下盟誓,一旦天下有变,燕王在北,直下京城,楚王在南,紧逼南京。若两京不保,人心动摇,这江山还怕拿不下。
      行刺皇帝一事还未知结果,待说了几句,朱载枥就匆忙回营。这时,孙延寿也回来了,摒退了左右后,朱载枥忙问:“情况如何?”
      孙延寿面色凝重,回道:“受了重伤,具体的也不太清楚。”
      顿了顿,又道:“要不叫咱们的人打听打听消息?”
      朱载枥想了想,罢了罢手,叹道:“这个时候,还是莫要轻易用人,只怕暴露了身份,再安插人就难了。”
      孙延寿想想也是,安慰道:“她就是没死也伤得不轻,明儿就要行秋狄,她若来不了,朝廷必然军心动摇,那些两边观望的主儿肯定就会倒向咱们这一边。若是有胆来了,咱们也可以再寻机会下手!”
      就是再无能的皇帝那也是天命所归的皇帝,若死了,朝廷必定方寸大乱,那些首鼠两端的人也会倒向燕王一方,朱载枥只能在心里盼着皇帝死,他紧闭着双眼,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游戏里,只许胜不许败。

  • 作者有话要说:  在家时太过懒散,整天凑摊子,打麻将,既未专心更文,又未写论文,现在来学校了,连感叹外面阳光正好,自己却只能关在小黑屋里赶论文~
    还有专业翻译若干,来不及做,只能发动群众帮我解决,在昔日旧友面前,算是脸面全无了,
    若再给我个寒假,我肯定,还会继续,打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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