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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失踪·陷阱 ...

  •   二

      星闻宫的位置,起码对于胜运城的两位城主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当这两乘墨色小轿停在朝真城最大的钱庄门口时,过往的行人也并不知道里面坐的究竟是怎样的人物。
      玄色暗纹的羽纱轿帘微动,人们并没有看到有人出轿。
      但是八个轿夫却又把轿子抬了起来,往回走去。
      大概是找错了地方,见者想。
      然,那八个轿夫的脚步,已比来时轻快了几分。
      他们抬回去的是空轿。
      轿子里的人,自然是楚天暮和离弦。
      方才轿帘微动的功夫,他们已经掠入了钱庄院内。
      钱庄就是钱庄,连院子里的装饰都是一棵摇钱树。
      真的可以摇下钱来的树。
      树是槐树,枝叶间密密地垂下被红色丝线系着的一个个铜钱。
      真是再吉利也无。
      钱庄老板也笑得很吉利:“两位城主大驾光临,敝庄真是蓬荜生辉,哈,蓬荜生辉。”这老板生就一副福相,圆圆的脸,笑起来双眼眯成弯弯的弧度,看起来真是老老实实,童叟无欺,绝不会多占你一分银子。
      连那槐树似乎都感受到了他的诚意,枝叶微微晃动了几下,带得下面悬着的铜钱相互碰撞,叮当作响。
      楚天暮“哼”了一声,离弦绣着银色流云的大袖微动。
      风止。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铜钱还是一个个地悬在树上,片刻,红线从中断裂。
      钱乒乒乓乓地掉了一地,老板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他一向是个很看得开的人。
      “这就是星闻宫的待客之道?”楚天暮讪道,语中讥讽之意一般人都会觉得很不舒服。
      老板笑了:“雕虫小技,能得见断红出鞘,这笔买卖,做得也值得很,哈,值得很。”他说话有个习惯,喜欢把最后几个字重复一遍,随着这一遍的重复,听他话的人会觉得他这番话实在是再可信也没有了。
      他手一动,一地的铜钱突然都动了起来。
      铜钱是死的,自然不会自己动。
      动的是铜钱下面的东西。
      那些负着铜钱的东西在树底的泥土中蠕动着,片刻消失不见。
      铜钱也不见了。
      离弦轻轻地咳嗽起来,楚天暮的眉头微皱。
      老板立刻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脸上又堆满了笑容,道:“近来接近年关,冒名来庄子里讹诈的人实在不少,若有冒犯,还请两位城主多多担待,哈,多多担待。”
      随即他身后走出了两个侍童,引楚离二人往内室走去。
      茶色碧绿,凝而不沉。
      “好茶。”离弦赞道。
      “能得离城主这一句赞赏,这朝真凝碧竟多了三分的风雅之气,哈,风雅之气。”老板脸虽圆,身材却不胖,穿着一身紧身胡服,倒有几分利落之感。
      “废话少说。我们不是来品茶的。”楚天暮扫了一眼茶盏,只觉与自己平日喝的并无多少区别,不知离弦那句赞赏从何而来,心中莫名之气暗生,却开口打断了老板的客套,“你们宫主发了帖子要我们过来一聚,带我们去见他。”
      那老板脸上笑容半点不改,道:“宫主他出去办事了,哈,办事。”
      “他邀我们前来自己却不在宫中?”楚天暮挑眉,问得不留一丝余地。
      “宫主行事一向有他的道理,我们做属下的,不便过问,哈,不便过问。”老板仍是满脸堆笑,谦恭有礼。
      楚天暮这回狂放的性子撞在了棉花上,居然被他几句话说得发作不得,一时间却不知该怎么问下去。
      离弦一直静坐喝茶,一言不发,看着他们二人对话,此时才慢条斯理地合上茶盏,悠悠道:“田右使,还请把贵宫宫主的去向告诉我们,我们既已来了,就不会空手而归。”
      他一手托着茶盏,一手还放在茶盖上,大袖低垂。
      冰蓝色的光芒微闪。
      老板的额上突然见汗。
      他终于笑不出来了:“人都道离弦从不会为杀人出手,为何今日,哈,为何今日……”此情此境中,他说话的方式还是改不过来。
      “他没有出手。”楚天暮在旁解释道,语气中还是一如往常,充满讥诮。
      老板,田右使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额上汗水更密。
      离弦的确没有出手。
      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光芒,不过是他的刀意而已。
      田右使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垮了下来,他把圆圆的脑袋伸出窗外,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屏退了侍从关好门窗,才在桌边颓然坐下,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不瞒两位城主,敝宫宫主已经失踪一个月有余了。”
      “哦?”楚天暮扬眉,“我们收到他的请柬,却是三日前。”
      玄碎烟若已不在星闻宫中,那叫他们前来又所为何事?那小笺虽小,上面的印鉴却毫无疑问是他的私印亲笔,天下找不出第二枚。星闻宫宫主印信代代相传,由百年前不世出的巧手匠人所雕,斯人已逝,便不再有人能够雕刻出一枚一模一样的。若邀他们前来的小笺不是玄碎烟亲手所书,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现在为人所制,连印信都落入他人手中。
      这种猜想却又可笑得紧。
      玄碎烟年龄与楚离二人相仿,成名却比他们早很多。
      名剑“摇光”纵横江湖,未曾遇过一个对手,几成神话。
      楚天暮曾多次想过与玄碎烟一决高下,却俗务缠身不克前来。
      但以他对玄碎烟以往与人对战资料的分析,得出的结论还是四个字,深不可测。
      离弦说过,天下能与楚天暮一较高下的不过五人,他没有将自己算在内。
      那能在玄碎烟剑下取胜,还将他幽禁起来的,简直一个也没有。
      不过现在的事实是,玄碎烟失踪了。
      从他自己的星闻宫里失踪了。
      田度说,玄宫主失踪的那一晚,正下了一场冬雪。宫主生性淡泊,却对风雅之事素有雅好,所以便叫人在宫中亭子里摆了小宴饮酒赏雪。
      既是小宴,宴请的人自然也不多。
      余下的六将军中,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真实容貌定不会在的景无尘,有五人列席。
      玄碎烟就是在他最信任的这五名将军面前失踪的。
      如同一片冬雪的融化,再无他的踪迹。
      一开始五将军都以为是宫主对他们的一次测试,并没有多想很快就分派好了责任范围,合力维持星闻宫的日常运作。
      但到了十五天上,他们收到了一样东西。
      玄碎烟头上的玉冠。上面还沾着不知是谁的血迹。
      这玉冠的出现就如玄碎烟的消失一般突然,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它就出现在那里,好像它本来就应该一直在那里。
      五将军最近既要对下瞒着宫主失踪的事,又要四处查探玄碎烟行踪,可谓焦头烂额。
      楚天暮将那使者给他的小笺递给田度看过,确认了是玄碎烟的笔迹。
      “看来宫主发信给二位城主,是为了传递一个信息。”田度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就要把小笺收回袖中。
      可惜他这套胡服袖子太窄,塞了两三次都没有塞进去。
      当然不全是因为袖子的缘故。
      楚天暮抓住了他的手臂。离弦起身。
      但还是迟了一步。
      田度紧紧捏着手里的小笺,飞快地后退。
      他身后是一堵墙。
      他的身体却直接穿墙而过了。
      墙上连半点白灰也不曾掉落。
      饶是楚离二人见多识广,也不能看出这诡异身法的个中奥秘。
      然后,斗室之中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门窗都被田度刚才封死,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楚天暮运了十成内力也撼之不得。要在平时,便是精铁也该溶了,这门窗竟还是纹丝不动。
      “呵。”离弦浅笑,又坐回椅中,端起茶杯,啜饮。
      茶已冷。
      再好的茶,若是冷了,也就没有半点韵味了。
      楚天暮一试不成,也坐了回去,看着离弦轻轻皱眉后放下茶盏,这次轮到他浅笑。
      “看来两位的心情还不算太差。”是田度的声音,从墙的另一边传来。原来那墙上还有一块可活动的小板,所以语声可以穿墙而入。他现在说话,却又不重复话尾了。
      “蒙阁下这样的‘忍者’盛情相待,我们的心情又怎么会差呢?”楚天暮答。星闻宫右使田度固然擅长毒术蛊术,穿墙越壁这种事,终究还是做不到的。况且,这还是一道千年寒铁铸的墙。只有传说中精通五行,与自然相生相化的“忍者”才能有这一手穿金越土的功夫。所以,这个人并不是田度。
      “楚城主果然好眼力。”“田度”赞道,现在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今日我这斗室能成为两位城主的葬身之所,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他话音才落,四面雪白的墙壁突然扭曲变形了起来。
      墙壁有两层。
      一层是坚硬非常的千年寒铁,还有一层,居然是人。
      一直化身为墙壁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我rp了rp了,rp大爆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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