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劫之雁城雪》夏勿忧

1、优昙奇花

　　清初顺治年间，帝祖皇帝突患重病，性命危在旦夕。
　　传说千雪峰有一朵奇花，每二十年开花一次，采得者，可令人起死回生，白发变黑。
　　朝廷经过商议，决定任命耶律聂堂为求花使者，由他带着三个高手和一个医女，到雪山寻花。
　　上到千雪峰时，已经是深夜。
　　千雪峰上白雪皑皑，寒风凛冽。
　　有一人独坐在一个小崖头上，他披头散发，身上满是落雪，乍一看落魄至极，毫无一个武功高强的武林前辈形象。
　　涯下只一朵奇花傲然独立。
　　「凌寒独自开……林医仙，那一定就是优潭奇花吧？」耶律聂堂问身边的医女。
　　「不错，那确实是优潭奇花……」被唤做林医仙的女子点了点头，「不过，你们要如何从卓一航的手里，取得优潭奇花？」她是随行来认花的，可不负责抢夺。那皇帝是死是活，她可不在意。
　　「依我看，那卓一航就是落魄老匹夫一个，没有传说中那么神。等花一开，我们直接上去抢……」高手甲跃跃欲试地提议道。
　　「哼……这十年里，来抢优潭奇花的人无数，却无一人夺得，由此可见，那卓一航并非浪得虚名。」林医仙浇冷水道。
　　「你这女人，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高手甲气愤道。
　　「不得对林医仙无理！」耶律聂堂呵斥道，「医仙所说极是，但为了皇上龙体，为了天下苍生，我们无论如何，一定要取得优潭奇花！你们现在便随我一起，向卓老前辈求花吧。」
　　「是，统领！」三个手下齐声答道。
　　「我就不去了，我已经帮你们认了花，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林医仙淡淡地说道。他们士气再怎么高昂，也不过是去送死。
　　「那林医仙在此等候，待我等取得奇花，再一同回去复命。」耶律聂堂说道。
　　「去吧……」一路好走。
　　耶律聂堂一行人走至小崖前，一起恭敬跪地。
　　「在下乃大清朝廷八旗总管耶律聂堂，特来拜候武当卓老前辈！」耶律聂堂说完又恭敬俯首，却没有得到回应，只闻得寒风呼啸，他抬起头来道明来意，「现在皇上龙体有恙，听闻卓老前辈所守护的奇花，有起死回生之效……」
　　「现在是什么时候？」卓一航动了动许久不曾说话的嘴唇。
　　「噢……距离开花还有两个时辰。」高手甲抢先答道。
　　「我是说现在什么年头。」
　　「前辈，现在是大清建国刚刚十年！」耶律聂堂答道。
　　「十年……」卓一航无声叹息道，「你们走吧。」
　　耶律聂堂心里有些急了，皇上的生死，关系着江山社稷，他们怎能空手而回？略一思索便说道:「前辈，只要奇花能医好皇上的龙体，朝廷一定不会亏待前辈的……」若是这卓一航依旧是不识好歹，那他们就硬抢。
　　卓一航眼神一厉，「这一朵花不是给你们的！」
　　「卓一航，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们统领说的话！」高手甲厉声质问的同时，几人陆续站了起来。
　　卓一航不予理会，收回视线。
　　耶律聂堂最后一个站起来，他把眼睛一闭，身边三人立即领会，飞身上了崖头，和卓一航打斗起来，可惜卓一航剑法太过凌厉狠辣，不到一刻钟，那三人便纷纷被打死打落。
　　耶律聂堂扔掉披风，执剑上前，和卓一航只过了几招，便被抹了脖子，鲜血直流，他跌坐在小崖下，倚剑勉强支持身体，口吐鲜血含恨地问道:「有谁比皇上更加重要……」
　　回答耶律聂堂的，是一道直冲他胸口的剑气。他的胸口被撕裂，瞬间便鲜血狂喷，很快地便丧生在这极寒之地……
　　「我猜的不错，他们果然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一个女声突兀地响起。
　　卓一航把剑指向突然出现的女子:「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也在打优潭奇花的主意？」
　　「不，我从来只和自己是一伙的……」女子嗤笑道，「优潭奇花确有奇效，但是我林暖晴周游列国十多年，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多得数不胜数，不稀罕你这优潭奇花……」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卓一航收回了剑，坐回崖头。
　　「因为你卓一航在这，我才会和耶律聂堂同行来这，来这看看十年前抢我病人的卓一航，究竟长什么样……」
　　「你是大夫？我何曾抢过你的什么病人？」
　　「对……」林暖晴诡异地一笑，「我说的病人，你也认识，就是那被你一剑劈成两半的魔教教主，姬无双。」
　　卓一航眼神一厉:「你和姬无双是什么关系？」
　　「十年前，有一个叫雁城公主的女人找到了我，让我为姬无双实施身体分离术，我当时应允了。可是，当我们赶到武当时已经迟了，那里满目疮痍，遍地死尸。姬无双的身体分离术，被你抢先实施并且成功了，可惜他也死了。这世间多了一对阴阳相隔的恋人，我也少了一个实验对象，可惜啊可惜……」林暖晴摇了摇头，「你说，你这算不算抢走了我的病人？」
　　「雁城公主？这个名字这十年间我时常听到。这十年里，千雪峰来过不少人，但大多数人却不是来夺奇花的，而是被这个叫雁城公主的女人，高价雇来杀我的。原来这女人是在为姬无双报仇。」
　　「你说的不错，姬无双是雁城公主的心上人，你杀了他，雁城公主自然来找你寻仇……」林暖晴摇了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
　　「想不到还有人，对姬无双如此痴情……这毫无指望的爱啊……」卓一航也摇了摇头，复又话锋一转，「既然你和朝廷、姬无双都无关，也看过我的样子了，怎么还不走？」
　　「卓一航，难道你还没有想起我来？」林暖晴说完又是一笑，「呵呵……也对，十年前你我也仅是一面之缘。我刚刚也是费了一点时间，才认出你来……」
　　「一面之缘？我认得你吗？」
　　「那是自然。十年前，有一群外族贫民逃难到你们大明国边境，因为实在太饿，抢了大明朝廷的军粮，被官兵追杀。有一对夫妻逃跑时，妻子临盆，是我帮她接生的。这对夫妻离开前，你还送了一块古玉给他们……」
　　「是吗？」
　　「是阿，我记得当时，你和一白衣女子，面对那即将临盆的孕妇，皆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呢……」
　　「白衣女子？你说的白衣女子是霓裳！」略一思索，卓一航便想起来了，「我和你确实有过一面之缘……」卓一航长叹一声，「也是那一面，令我和霓裳重逢，并爱上了她……她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人，我足足在这里等了她十年，不晓得她知不知道……」
　　「你在这里守花十年，难道都是为了那白衣女子？」
　　「是啊，如果不是我十年前负了她，令她走火入魔，她就不会红颜白发。有了这优潭奇花，就可以让她白发变黑了……」
　　「你真傻……如果你我早点重逢，我不用优潭奇花也能治好她，你和她也不会分别十年之久……」
　　「十年了，这都是命，我早就想开了。」
　　「不若你现在就随我下山去找她，尽早治好她的白发，你和她也能少受一点相思之苦……」
　　「不必了，再过不久花就开了，十年都等了，难道还等不了这一两个时辰？」
　　「既是如此，你我相识一场，我便陪你等上一等，也好亲眼见证你们破镜重圆……不过，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负她的？」林暖晴走至他的身边席地而坐。
　　「唉！」卓一航又是一声长叹，「这还要从你我的一面之缘说起，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