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花开》凌娃娃

6、第 6 章

　　6.路子鸢被迫当了两个学姐一个月的佣人，开始的时候她们使唤她无所不用其极，使唤到后来见她始终一声不吭的竟有点愧疚，毕竟先打人的是她们。
　　她们也不是电视里什么坏到顶点的女配，还是有点良心的。使唤到第三个星期的某一天，路子鸢被叫到她们宿舍楼的天台。
　　女子宿舍楼一共七层，不算高，走到上面抬头看到无边无际的夜空依然给人一种站在了最高点的感觉。路子鸢走到她们身边，扫了眼地上的啤酒还有零食，搞不懂她们想干什么。
　　“先坐下吧！”她们把她拉到地上坐好，竟给她一种和乐融融的错觉。
　　“说起来你知道我们叫什么名字吗？”其中一个女生问她。
　　路子鸢摇头，她的确不知道，不在意自然不曾问。
　　“我叫晓璇，她叫依莲。”
　　“噢。”路子鸢应了声，依旧搞不懂她们想干什么。
　　叫晓璇的似乎有点不自在，扭捏了好久才下定决心般大声道，“我们决定不再奴役你了。”
　　“对！我们做朋友吧！”依莲附和。
　　看着她们一脸期待的样子，路子鸢很茫然，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错，朋友两个字对她似乎隔了一个世纪般遥远，“你们在开玩笑？”
　　“说什么呢，我们可是很认真的。”
　　“对啊，相处久了发现你这个人其实挺不错的，”晓璇顿了顿，正色道，“我们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听说你都交不到朋友，都怪我们之前把事情闹太大，个个都以为你是暴力狂……”
　　朋友……
　　路子鸢低下头，依旧一脸木然，依莲以为她还觉得自己在捉弄她赶紧发表决心，可是再看她时却发现那样木然的脸，眼泪居然悄然而至，一滴滴划过她的脸颊，明明她的表情依旧茫然。
　　“你到底……发生过什么？”依莲不知为何下意识的问出口，或许是因为那不是属于一个正常女生该有的表情吧。
　　那天的夜晚很亮很亮，他们的眼睛闪闪发光，他们说他们是朋友……仿佛梦一般从此以后路子鸢的身边多了两个学姐朋友，虽然能碰面的时间很少，她却很知足。
　　严旭拿过她手里的饭盒，不紧不慢的打开，却不急着吃，见她神游般的神色漫不经心道，“你最近好像很开心。”
　　或许路子鸢自己没发觉，最近的她开始笑了，而且笑得越来越频繁。
　　“不关你的事。”
　　杯子重重放在桌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路子鸢慌乱回头看着他，他依旧在笑身上的戾气却无限蔓延。她知道她又惹他生气了，不安的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他动了下筷子依旧漫不经心，仿佛刚才的举动只是个意外，“交了男朋友？”
　　“没有！”路子鸢不假思索的否认，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他对她莫名的控制欲很强，好几次无意提到这方面的事情他都会大怒，她解释道，“我只是交到了朋友。”
　　“噢。”他扒了口饭，心情好了不少，“那两个研究生？”
　　“嗯。”
　　“少跟她们来往。”他说。
　　为什么？她很想问他，可是很清楚他永远不会给她答案，他习惯了把她当成一个小妹，一个玩具，她只能任他摆布，既然如此之前何必让她去当别人的佣人，纯属为了看她笑话吗？
　　即使他这样警告，她依旧如常一样有空就去找她们，她们是她仅有的两个朋友她不愿意躲开，也不敢确定是否还会有像她们一样愿意跟她做朋友的人。
　　奇怪的是大一下学期她再也没见过她们，听说是到其他学校当讲师去了，她疑惑却再也没有人愿意告诉她更多。
　　日子照常的度过，以严旭为中心，他找她的时候她必须过去，不找她的时候上课或睡觉，无所事事。或许是她的反应太过迟钝，表情也太过木然，严旭越来越不待见她，很多时候叫她过去人却是不在的，白走一趟，就算人在，在的却还有别的女人，叫她去不过是打扫卫生之类的。
　　时间久了，路子鸢竟想不起来了为什么两人会维持着这样的关系？可是想明白了又能怎样，他要她做的事永远有办法逼迫她去做，她只是懒得再走中间的冤枉路。
　　直到某一天她给他送完午饭走回宿舍的路上她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听说她的父亲出车祸了……
　　那时候已是大二的下学期，路子鸢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做严旭的小妹做了将近两年。她向学校请了假后立刻赶到火车站，拿着火车票的手却一直抖，她害怕，害怕还没赶回去父亲就不在了……
　　可笑的是在惶恐不安的时候她还能想到严旭，在火车上找到位置落座后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他，却是忙音。
　　她不死心，又打了好几遍，依旧是忙音……
　　赶到医院的时候父亲正在抢救室里做手术，安静的长廊上回响着母亲哭泣的声音，她看着母亲单薄的身子抱成一团，坐在地上哭的伤心欲绝。脚步再也挪不开，路子鸢伸手扶住墙好支撑自己的无力，想起过去无数个痛苦的瞬间，原来那些都不算痛。
　　那个夜晚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去的，木然得坐着，木然的等着，木然的昏睡过去。以为醒来后一切会恢复到从前，她的父亲会安然无恙，看到的却是父亲沉睡着的面容。
　　医生说父亲这辈子可能会醒来，可能不会，一切听天由命。一个医生居然跟她说听天由命……
　　她以为自己不会哭，却在母亲不注意的时候躲到卫生间哭个不停，她掩住嘴巴不想让哭声被听见，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回到病房时母亲看了眼她红肿得厉害的眼睛抱了抱她，欲言又止，他们都希望能给予对方安慰心里却
　　一样的无助，从此以后她会怎样？
　　中午的时候她接到了严旭的电话，他似乎很生气，路子鸢看了眼手表已经过了给她送饭的时间了，此时的她已身心俱疲，她无力道，“我以为你今天会出去吃，昨天我有……”
　　“你在怪我？”
　　“没有。”她又道，“我现在不在学校，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好吗？”
　　“你在哪？出去玩了？谁允许的？”
　　一连三个问题她大概真的到了极点，还没开口眼泪再次哗啦哗啦的往下掉，只好尽量掩饰自己的哽咽声，“我有事，先挂了。”
　　她不再等他应答，第一次挂了他的电话，奇怪的是她竟能想到他气的横眉竖眼的样子。
　　下午她跟妈妈一起回家处理房子的问题，这栋房子是爸妈结婚时买的以为会成为一直到老去的归宿，现在却不得不卖掉。妈妈全程很平静，心如止水的平静，爸爸的治疗费需要很大一笔钱，家里的积蓄不多房子不得不卖，即使舍不得。
　　收拾完东西后，路子鸢走到小花园处，鸢尾花前的大方桌还放在原地，只是椅子少了一张。如果他们只能走到这里，那么幸好曾经如愿过。
　　希望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