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尾花开》凌娃娃

4、第 4 章

　　4.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路子鸢的世界变得很安静，听不到严思思的嘲笑，听不到同校生的捉弄，听不到老师们的责骂，之前玩的很好的朋友也远离她之后她的世界变得很安静，安静的似乎只剩下了风吹过的声音。
　　她开始旷课，这是以前的乖乖女万万不敢做的事情，现在的她却做的越来越勤，妈妈再次从教务处出来的时候路子鸢正坐在操场旁的单杠上。茂密的百年老树遮住了夏日炙热的太阳，她抬头微咪着双眸，却不是看蔚蓝的天空，她在感受着一阵阵拂过的微风，虽然微弱，却是存在的，如同她一样，微小却是存在的。
　　“小鸢。”路妈妈走到单杠前，脸色很凝重，想开口说些重话却又不得不为女儿的情绪担扰，这两年来她的女儿变得她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之前照片的事情父母是知道的，一开始也信以为真，学校的处分下来后更是又打又骂的，闹的街坊邻居全都知晓。后来女儿不知从哪找了份证明回来，指证所有照片都是伪造的，更是扬言要把学校告上法庭。
　　学校不想把事情闹大，把处分撤销了，这两年来对路子鸢也算纵容，可谁知道一切不过是表面的东西。学生需要的不过是个玩弄的对象，老师则是讨厌惹是生非的孩子，她依然是人见人厌的存在。为什么呢？她到现在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小鸢啊，主任说了你再这样逃课可是要重罚的……”
　　“处分吗？”路子鸢嗤笑，“随他好了。”
　　“小鸢！”路妈妈忍不住大吼，因为之前的失误她一直顾忌着她，说话尽量不敢大声，可是这两年她一再的堕落，现在高考都快来了却整天像个没事可做的人似的，实在是忍无可忍，“你对妈妈有不满是不是，你说出来好不好，你别再这样好不好？妈妈也很累啊……”
　　路子鸢静静的看着路妈妈的样子，想着她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哭，沉默了好一会路妈妈以为她终于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却听她淡淡道，“我不上大学。”
　　她已经不想再要学生这个身份了，那样可恶的存在……
　　本以为时间会这样一天天的耗下去，严旭却硬要再次闯进她的世界，明明该是什么都听不到的才对，他的话却如一颗颗石头毫不留情的砸进她的心里。
　　他说，“你必须考到Y大。”
　　Y大是他在的大学吧，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别说现在的她就算比以前再用心十倍也不可能考上，那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她想忽视这个笑话，可是他竟威胁她，用两个月前两人发生关系这件事威胁她。她笑得讽刺，那时候明明是自己想威胁他的，却成了被威胁的那个人，只因她失去的太多，在乎的也比他多吗？
　　那天她落荒而逃，他事后也不加纠缠，她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在两个月后的今天却成了一份威胁。
　　那天之后严旭常常出现在路子鸢面前，如果是以前她该有多高兴，可现在不过是在时刻提醒着她的不堪罢了。
　　Y大不在本地，严旭已经大四了，他没有去实习反而回了这座城市三天两头的跑到路子鸢家里给她补习，划重点。因为路子鸢落下的课程太多，很多东西都要重新再学一遍，学校的进度对她而言是不合适的，于是她申请在家备考，那时候离高考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路妈妈在家里的小花园里放了张大方桌，专门让路子鸢学习的，桌旁始终放着两张椅子，一张是她的，一张则是为严旭准备的。开始的时候路子鸢是排斥的，后来他来的次数多了也习惯了。路子鸢的集中力不强，很多时候严旭给她讲题时，她的眼神不经意的会往他脸上移，那时的少年总会无奈的拍下她的头，那样的宠溺仿佛来自梦一般。
　　理科重于思维的理解和跳跃，偏偏路子鸢就是个转不过弯的人，同样一道题理解了，换种更复杂的形式就一窍不通，好几次严旭气的丢下书就走，像他这种人是不会说一些掉身份的脏话的。
　　开始的时候路子鸢很害怕，或许说从很久开始只要他一生气她就很害怕，他跟严思思不同，严思思的喜怒哀乐全在脸上，要打她骂她整她都会直接表现出来，他则往往在她被弄的狼狈的时候才能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以前他总会有一个度，布个局能把她整的难堪可是又不会过了底线，只要过了这个坎就好，可是两年前的暧昧照片事件还有那件事都超出了她的承受底限，即使是他刻意的温柔都让她恐惧。
　　但两个月过去了，他走了又来来了又走，周而复始。她的考点基本全会了，他就开始出了几份试卷给她做，说是出其实就是网上找的，他认为有用的题全集中在一张卷子上。往往路子鸢做出来的成绩不错他就会敢不吝啬的展现自己的笑颜。
　　高考前半个月严旭不得不回校处理一些事情，坐在小花园里的人剩下了她一个，他离开前的警告和建议竟支撑着她走完了高中的最后时刻，只因他心血来潮的短暂陪伴，心如死灰的她重新燃起了点点希望。
　　高考成绩下来的时候，没有人想到夺得全校第一宝座的竟是路子鸢，不少人怀疑她作弊，可是她读的是理科，撇开这点不说要在摄像头下作弊作出全校第一，可能吗？
　　对此路子鸢也很惊讶，做题的时候她发现考点全是严旭给她反复多次说过的，甚至理综有几道大题和他给她做的试卷一模一样，她还以为今年的题特别好猜呢，没想到与她想的恰恰相反。可能上过大学的人就是厉害吧？意外的是成绩一向不错的严思思居然考差了，虽然分数不低但要上Y大是无望了。她再次诧异，难道严旭没给她划重点？
　　家里的小花园里种了好几个种类的花，其中路子鸢最喜欢的是鸢尾花，说不上为什么只是看到心情就会很好，或许在她看来它们代表的就是她自己罢。她拿着水壶小心翼翼的浇着，嘴角噙着笑，这是她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候。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心咯噔一声还没做出反应拿着水壶的手与另一只手重叠，她想抽出他握得越紧。
　　“听说你还没交志愿书，不想报Y大？”他说。
　　身体靠的太近几乎紧贴，两人身高差了二十厘米，路子鸢回头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圈在了他怀里，脸蛋不由染上一层红云。
　　严旭笑了笑，就着这个姿势继续浇着地上成片的蓝色鸢尾。到底太亲密路子鸢不习惯的动了动身子，严旭皱皱眉对她的不自在莫名的不满。
　　路子鸢看着阳光下朦朦胧胧的水雾，忽然按下他的手让他停下动作，“够了。水太多会死的。”
　　这段时间他对她太好了，比她过去奢望的还要好，太久的藐视她希望他能正眼看她，太多的玩弄她希望他能认真对她，即使卑微她依然奢望着他的尊重。可是这两个月他对她太好，好到……像一场新的骗局。
　　“Y大……我会去的。”
　　他看着她，细细打量着她的神情，似笑非笑，“我要你心甘情愿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