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珏碎》蓝果凝柠

75、星【雅致堂小剧场】婉钰番外

　　绿韵扶着婉钰来到圆桌边坐下，见婉钰看着青璃的背影，绿韵轻笑一声，撇着嘴道：“福晋留了她一条贱命已是开恩，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也配在福晋身边伺候。”
　　婉钰横了她一眼，娥眉微蹙，说道：“像今天这样的话，只咱俩在的时候私下里说说便罢了，若是哪天贝勒爷回来了，可莫要让那些个嘴碎的人听了去，到贝勒爷面前乱咬。”
　　绿韵乖顺地点点头，端了桌上一盏黄地粉彩描纹盅，正欲拿汤匙盛一碗冰糖百合雪梨马蹄羹，只见婉钰身边贴身服侍资历较老的金嬷嬷从门外快步进来，跪拜行礼道：“福晋，玛尔珲郡王手下的张骥来求见，正在门外候着，福晋可要见他？”
　　婉钰扬一扬手里的一角洒线京绣菊花纹样的宝络绢子，朗声道：“叫他进来。”
　　张骥原是婉钰娘舅安悫郡王玛尔珲身边伺候的，因办事机警，有颇有些人脉。婉钰自打加入八贝勒府愈加疑神疑鬼，常差人带信儿给玛尔珲替她查些有的没的事，每次玛尔珲都指了张骥去查，一来二去，张骥也成了婉钰亲自使唤的人。只是，此次张骥来不知又查到了什么。
　　婉钰瞟了一眼厅里伺候的侍女，秀眉扬起，“你们都退下罢。”绿韵随着侍女们恭敬施一礼，正要退下，便听婉钰似随口一说，“绿韵你留下伺候着。”
　　绿韵本就有些小聪明，又是打小跟在婉钰身边伺候的，眼珠一转，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中一阵窃喜，每每福晋与张骥单独谈话总会把身旁的人都屏退，这会子却偏偏留下了她，其意昭昭。
　　听罢，绿韵隐住嘴角微微上扬的笑意，复又恭敬拿起配套的黄地粉彩描青花羹匙往黄地粉彩描纹盅里盛了一碗冰糖百合雪梨马蹄羹过来，“福晋晨起适合进些清淡的汤羹，这雪梨马蹄羹口味既是清淡，又最是滋补，近几日天气燥热，雪梨最是能清热润燥。”
　　婉钰赞许地看了绿韵一眼，就着羹匙喝了一口，抬首见张骥进门，放下盅碗。张骥跪地行了个礼，起身站在一侧，面色十分恭谨。婉钰笑吟吟道：“倒是辛苦你大清早的就来了，说说吧，最近又查到些什么？”
　　张骥弯腰道：“原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奴才只派人在九爷府门口蹲守好些日子，贝勒爷像是在咱们王府一样，夜极深了才回，大清早天不亮便穿着朝服匆忙进宫，一切并无不妥。”
　　婉钰沉吟细想，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复问道：“按说贝勒爷跟老九关系最好，老九又是个喜好享受的主儿，听说九福晋说他前儿些日子叫人去江南买了几个能歌善舞的女子，他就没给贝勒爷安排几个江南女子服侍着？”
　　张骥想了想定定道：“这倒是没听说，九爷平日里好在府上戏台子听个曲儿，常陪着他听的也不过是十爷，偶尔八爷和十四爷也略略坐一坐。”
　　绿韵站立在一旁，一面仔细烹着今日晨露水泡的茶，一面静静听着。
　　婉钰听了他的话，苦苦寻思：“若你说都是实话，那贝勒爷这些日子恐怕在宫里的时间更长，宫里那边可有动静？你先前曾说过的那些琉璃描金瓶的来由还是没有查到？”
　　张骥摇摇头，惋惜道：“也不知是不是当时打草惊了蛇，上次只打听到是宫里造办处经手的，一共是二百多个描金瓶。自那以后，奴才还嘱咐过让人帮忙留意着，一旦有机会进入库房，查阅记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只是没想到……”
　　“只是什么？”婉钰右手覆在桌面上，探身向前问道。
　　张骥想了想，小心觑着婉钰的脸色，“只是自从奴才上次找人去打听过这几只描金瓶后，造办处的人好像嘴都严实了许多，什么都问不出来。奴才找的人偶然进过一次库房翻看到了当年的记档，只可惜冠以这些瓶子的记档已经提前一步被人抹掉了。”
　　婉钰垂目思忖，心中凌然一惊，原来是他！一定是他！毕竟自己上次心急一时没有计较，便把从屏风上解下的琉璃描金瓶摔在他面前，她永远都忘不掉素日心事深藏的他目光触及瓶子后面上的惊疑与慌张。她心里寒笑着痴痴的自己，她竟想不到他能维护他心里的那个人到这种地步，就这么防着她，就这么害怕她会剖根问底。
　　婉钰凝神思索，却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只见眼中满是错愕、惊慌、愤恨交织在一起，最后幻化成一抹无奈，眼光也黯淡下去。
　　张骥见状，上前一步想要对婉钰说些什么，眼光一瞥在绿韵身上扫过。绿韵是何等精明之人，自然是明白，遂拿起一方茶巾垫在烹好茶的茶壶下，转身到里间倒茶。
　　婉钰看着绿韵进去，神色清冷警觉，问道：“你发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