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月庄·古剑卷》月朝夕

4、赌术

　　龙雨在两人惊喜的疑问中默认。

　　“你赢了他们多少银两？”宇文笑问道，看来轩辕待他们也算不错，给他们留了一座移动金库。只要有龙雨在，他们以后的生活绝对可以逍遥自在。

　　“昨晚一千两，刚刚一万两。”龙雨回道。

　　“难怪那些人满城找你，要是你多去几次，他们迟早要关门大吉。”欧阳也笑道，不被追杀才奇怪。

　　“不过，你这张脸要是被认出来，以后要进赌坊也难。”宇文提醒道，会被人满城追杀就是最好的证据，难怪这小子要跳窗进来。而且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他们身在扬州的第一天就把扬州第一帮给得罪似乎不太明智。

　　“我没关系，只是你们比较危险。”龙雨对两人说道。那些人根本不能奈何他。

　　“难得你也会担心我们。”欧阳惊奇道，这小子的冷漠从小就出了名，对他们不闻不问不说，连对大人都爱理不理，唯一能制住他的也只有轩辕，否则也不会依着轩辕的要求去学习赌术。

　　“轩辕不会希望你们出事。”龙雨淡回。

　　宇文和欧阳不禁一起翻白眼，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轩辕。不过，以前他们一直很好奇，其实很小的时候龙雨对轩辕和对他们一样一视同仁，虽然也和他们一样在一定程度上很怕轩辕恶劣的一面。但是有一段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那以后，龙雨就对轩辕言听计从，不管他提出什么无礼的要求都会答应。

　　“对了，宇文公子已经回到江南。”欧阳对宇文说道。

　　“什么？”宇文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将他的话过滤一遍后，恍悟道，“轩辕果然派人易容成我，那我的玉笛一定也在他手上。”

　　“还有，昨晚我们遇到的那些人也住在这间客栈里。”欧阳继续说道。

　　昨晚那些人看起来也不是泛泛之辈，和他们牵扯上关系绝对不是件好事。

　　“我记得你对各门各派以及边境各族都很熟悉，那些人你不认识吗？”宇文想了想问龙雨。

　　“他们是仙宫的人。”龙雨果然知道。

　　“仙宫？”不说欧阳没听过，连宇文都闻所未闻。

　　“有很多不愿意参与江湖纷争的门派都隐居在不为人知的地方。”龙雨回道。

　　“那些你都知道？”欧阳问，既然是不为人知的地方，那应该很难找得到。

　　“一直以来都有记载。”龙雨如此回道。

　　“由谁记载？”宇文问。

　　“我。”龙雨回道。

　　宇文和欧阳看着他，似乎突然明白龙雨这些年除了偶尔负责运送一些贵重花草时顺便对付一些盗贼外的主要任务是什么。

　　“不得不说，祖先们的设想真的很周到。”宇文感叹道，祖先们建立十三月庄时，似乎已经将所有会威胁到十三月庄存在的可能性都想到了。

　　“这么说，龙家一直负责的就是这件任务，调查多少世外高人的存在？”欧阳问道，这任务可真够艰巨的。

　　“差不多。”

　　“那仙宫隐居世外又出现的原因是什么？”宇文转回正题问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的存在，内部的事你们最好去问轩辕。”龙雨理所当然的回道。他只知道现在还存在多少，有必要的时候轩辕才会让他去调查。而且仙宫的存在已经有好几十年，关于内部的调查记载应该也是他父辈做的，一切记录都在轩辕手中。不过，轩辕有没有闲工夫去看这些就不得而知。

　　这不等于废话，欧阳和宇文直想放弃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

　　“我累了，先回房休息，晚上用膳的时候再叫我。”欧阳抚着后脑勺说道，刚刚那一撞让脑袋也昏沉起来，没了好心情，伤寒未愈病怏怏的感觉又出来，他还是趁早去休息比较好。

　　“我也回房。”龙雨接着说道。

　　“帮我把门关好。”宇文回道，说着就往床上走去。

　　龙雨离开后将门关上。

　　宇文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心里想的却都是关于衣紫落的事。不知道紫落现在怎么样，上次见面后已经半个多月，她还好吗？有没有拒绝安逸的提亲，是不是在等着他。宇文勾起浅浅的笑，想起那幅画轴。那幅画，应该在五年前他们相遇之前紫落就已经拥有，只是见到他本人后让她十分痛恨，才会把它丢弃的吧。宇文笑了起来，他真想马上去找紫落，不过现在也只能等他身体好了再说，只要再等两三天……

　　◇　◇　◇

　　颜单儿离开客栈后一路直奔附近的药铺，闻来客栈右街的拐角就有一家十三月庄的药铺，也是这扬州城最大，药材最齐全的药铺。颜单儿一住进客栈就向掌柜打听过这扬州城药铺的情况，她姐姐身体虚弱，药材对她来说比食物更重要。而且汤药一向都是由她亲手负责，这趟出远门自然也是如此。

　　颜单儿很快就找到药铺，药铺大门外挂着一个大大的药字木牌，没有关于十三月庄的任何标志，只是牌子样子奇特，一个圆木环中间一个镂空的药字古朴细长，稍一靠近，就能闻到淡淡的药味，不知道是何药，只是有着药的清苦之味。

　　药铺内人来人往，三面靠墙的架子上有上千个抽屉，每个抽屉上的标签都明确写明里面所放置的是何种药材。十几个伙计在柜台后面走动，每个人都在忙着招待客人。

　　“掌柜，帮我照着药方抓十帖药。”颜单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药柜前，掏出怀中的纸交给唯一空闲的掌柜急切的说道。

　　“姑娘请稍等。”掌柜四十出头的年纪，慈眉善目，说话的语气也十分亲切，他接过颜单儿的药方摊开来仔细看着，一会儿后，他皱起眉头，语带担心的询问道，“姑娘这药方作何用？”

　　“治病。”颜单儿回道，对掌柜的问题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姑娘确定？”掌柜再次疑问道。

　　“当然。”颜单儿有些不耐烦的回道，姐姐还在等着她回去熬药给她喝呢。

　　“姑娘一定不懂药理，这药方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但是有几味药合在一起就会变成毒药，姑娘知道吗？”掌柜问道。

　　“什么？”颜单儿显然不知道。可是姐姐一直服用这个药方从来没出过错，怎么会是毒药。

　　掌柜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颜单儿心急的夺过药方，看着上面的字。确如掌柜所说，她根本不懂药理，但是姐姐一直服用并没有出过问题，而且这药方是……

　　“姑娘也不必太担心，有时候治病也需要以毒攻毒，姑娘不妨回去问问开药方的人。”掌柜好心说道。

　　“好，谢谢，掌柜先帮我抓十帖。”掌柜也言之有理，颜单儿稍稍宽了心，忙说道。她只要等下回去问问姐姐就知道了。

　　“好的，姑娘请稍等。”掌柜说着拿过药方去抓药。

　　一会儿后，颜单儿提着十帖药付过帐又匆匆回到客栈，焦急的跑回楼上的厢房，就在她关上门后，对面，欧阳和龙雨从宇文的房间出来，回到旁边各自的房间。

　　“姐姐！”颜单儿朝半靠在床头的姐姐走去。

　　“怎么了？这么慌张？”颜单儿的姐姐——颜素和依旧淡黄轻纱遮面，疑问道，安静的声音仿佛带着能使人心情放松的平和气息。

　　“姐姐，药铺的掌柜告诉我这药方上的药和在一起熬后会变成毒药是真的吗？”颜单儿将药包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床边坐下，手上依旧抓着药方询问道。

　　颜素和眼中似乎透露一点惊讶，不过很快消失，然后安抚她说道：“单儿，姐姐一直服用这个药方上的药，你不是也知道？所以没关系的。”

　　“我知道哥哥开的药方不会有错，但是为什么姐姐的病一直治不好？”颜单儿问着憋在心中已久的问题。

　　“我们这一趟出来除了找百里府的主人，不也是为了找大夫治我的病吗？”颜素和笑问道。

　　“可是我们昨晚连夜赶路，好不容易找到百里府，却没见到人。”颜单儿丧气道。他们千里迢迢一路来到扬州就是为了见一见百里府的主人，而且百里府也近在眼前，却进不去，真叫人气馁。

　　“既然已经知道百里府在哪，总有机会见到人。”颜素和静静的说。

　　“还有楼下那些人，从我们进入扬州城就一直在跟着我们，真是阴魂不散。”颜单儿气恼道。

　　“他们想走这条路我们也不能怎么样，只要不出事就好。”颜素和淡淡的说。

　　“一看就知道他们对我们带着的这件东西很感兴趣，怎么会不出事呢，而且都已经丢了一件。姐姐又不会武功，我很担心呢。”颜单儿抓着手上的纸，看着床内侧的长木盒子，忧心忡忡的说。

　　“单儿，哥哥不是告诉我们，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会发生就会发生，你再担心也没用的，所以开心一点生活好吗？”颜素和整着颜单儿因为奔跑而松动的发簪说道。

　　“嗯。”颜单儿带些哀伤和担忧的声音应道。

　　“单儿，别愁眉苦脸的，快去熬药吧。”颜素和无奈的催促道。

　　颜单儿看看她，最后点头站起来。

　　“对了，姐姐，昨天晚上我们遇到的那个笑得很像哥哥的也住在这间客栈里呢。”颜单儿想起刚刚遇到欧阳的情景，连忙对她姐姐说道。

　　“那真是有缘。”颜素和应道，眼角带着淡淡的愁和浅浅的笑。

　　“是啊，而且他说他叫欧阳。”颜单儿一改刚刚的垂头丧气，高兴地说道。

　　“你和他聊天了？”颜素和笑问。

　　“没有，只说了两三句话，而且他好像很不喜欢见到我。”颜单儿想起欧阳的反应有点失望的说。

　　“单儿，他告诉你他不喜欢见到你了吗？”颜素和问道。

　　“没有……”

　　“那你怎么能断定呢？”

　　“他的表情……”

　　“单儿，如果他真的不喜欢你，我想他也不会把名字告诉你，更何况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他也没理由讨厌你不是吗。”颜素和打断她的话安静的说道。

　　“嗯，那我去熬药。”沉默了一会儿，颜单儿说着从桌上拿了一包药走出门去。

　　颜素和看着门关上后，沉思起来。单儿从小就很依赖哥哥，如果那名叫欧阳的人的笑容真的很像哥哥，单儿想必会很在意他，只是这在意如果发展成另一种感情，不知道好不好……

　　◇　◇　◇

　　城东简府，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大户，经营与画材有关的所有生意，而且当家简老爷本身也喜收藏名画，二女儿简荨绘不仅出落得亭亭玉立更是扬州城大有名气的画师，让他宝贝得紧。就像刚刚大年初三，简荨绘提出要去坐落在瘦西湖十里长的湖区西岸的简园专心绘画时，简老爷二话不说一口答应，甚至主动提出不会让任何人去打扰。

　　于是，简荨绘只带着她的贴身丫鬟和需要的东西，坐着马车动身前往简园。一路上没有花太长的时间，马车直接从后门驶进简园的后院，简荨绘就将车夫打发走，只留下自己和丫鬟。

　　“荨绘？”一个早已经等待已久的身影听到马车的声音走到后院来。

　　“紫落，你来了。”简荨绘显然很高兴见到来人。

　　“这么急找我来有什么事？”衣紫落朝她走来，问着在马车外徘徊的简荨绘。

　　“见过衣小姐。”简荨绘的贴身丫鬟——小绿对衣紫落行礼笑道。

　　“小绿，不是说过不必多礼的吗？”衣紫落朝她说道。

　　“是，衣小姐。”小绿笑着回道。

　　“你家小姐是怎么了？”衣紫落看着在马车门口徘徊张望的简荨绘朝小绿问道。

　　“小姐做了一件十分危险又可怕的事。”小绿似乎想起什么，担心的对衣紫落说道。

　　“什么？”衣紫落惊讶的问，荨绘平时最喜欢的就是画画，她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小绿，别乱说。”简荨绘回头制止道，一副焦虑的表情。

　　衣紫落走到简荨绘身边，看着遮着帘子的马车问道：“怎么了？马车里有什么东西吗？”

　　“紫落，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好吗？”简荨绘要求道。

　　“你不会真的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吧？”衣紫落更加好奇马车里到底有什么，伸手要去掀开帘子。

　　“你先答应我啦！”简荨绘拦住衣紫落的手，急切的说。

　　“知道了，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就算你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我也陪你一起承担好了。”衣紫落笑道，从小到大好像一直都是她闯祸，荨绘每次都帮她躲过责罚，这次她难得求她，她怎么会不答应呢。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所以才找你来的。”简荨绘高兴地拉着她的手说道。

　　“好了，快让我看看马车里面是什么。”衣紫落催促道，有什么事能让她的青梅竹马大年初三就把她紧急召唤来呢？她真的非常好奇。

　　简荨绘应着她的话，虽然有点犹豫不决，不过最后还是拉开马车暗沉的帘子。衣紫落好奇的瞪着眼睛，看着慢慢拉起的帘子背后隐藏的东西。

　　一名熟睡的青年正躺在马车里，一身锦缎华服显示出他的身份尊贵，而且长相十分漂亮，如果他穿上女装再施点脂粉的话，绝对漂亮的足以让人误以为是一名女子。

　　“百里香！”衣紫落惊叫，这不是户部尚书大人，十三月庄的众多主子之一的百里香？

　　“紫落，你轻点。”简荨绘捂着她的嘴紧张的低声制止道。

　　“衣小姐，你要轻点，百里大人可是朝廷重臣，又是十三月庄的人，要是被人听到，我们小姐就完了。”小绿慌张地四处张望，忙对衣紫落说道，连她一个小丫头似乎都知道十三月庄惹不起。

　　衣紫落连忙点点头，简荨绘才放开手。

　　“他……怎么了？”衣紫落又看了一眼百里香才问道。

　　“应该是睡着了。”简荨绘回道。

　　“睡着？”衣紫落不相信。这绝对不仅仅是单纯的睡着而已。

　　“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简荨绘吞吞吐吐，说不完整话。

　　“那他怎么会在你的马车里，难道是你绑架了他？”衣紫落为自己想到的可能性吃惊，不会吧……

　　“我……”简荨绘更加说不出话来。

　　“你不会真的绑架了他吧？！”衣紫落忍不住又提高音量喊道。

　　“嘘！！”主仆两人一起食指掩唇警告道。

　　衣紫落恍然捂着自己的嘴，然后点点头。三人紧张地往马车内躺着的百里香看了看，就怕他会醒来似的。

　　“那你赶紧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呀。”衣紫落低声催促道。

　　“小姐，我们还是先进屋再说吧。”小绿提议道，她总觉得这样光天化日的不太安全。

　　“对对对。”简荨绘连忙应道，然后对紫落说，“紫落，快，一起帮忙把他抬进去。”

　　“他会醒来吗？”衣紫落担心的问，虽然她去过十三月庄，可是那时并没有接触过百里香，不知道他醒来后知道自己曾被人这样对待会有什么反应？十三月庄那些人又会……宇文……紫落突然想起这个名字，脸色顿时暗淡起来。

　　“不会的，之前搬他进马车他也没醒呢。”简荨绘说道，然后回头看着衣紫落突然变了的脸色，忙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想到什么事？”

　　“没事，那我们赶快把他抬进屋里去吧。”衣紫落立刻说道。

　　三人手忙脚乱费了些力气才将百里香抬到园内的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