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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意外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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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手机不停的震动着,发出一小片荧白的亮光。
季印泉没有理睬,他靠着椅背,心里一遍一遍重复着简绫的话。
她说,她不愿意了。
她说,他有他的事业,她也有她的未来,她不想被人当成他的附属品。
她说,希望他们可以暂时不要见面,避免被人拍到。
她说的一切熟悉的可怕,全是曾经季印泉对简绫用过的台词。
偏偏她说的句句在理,他甚至想不出一个反对的理由,只能维持着哑口无言的姿态。
季印泉几乎要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时光倒流,只不过这一次,他成了那个不得不退居幕后躲躲藏藏的人。
手机依然坚持不懈的震动,季印泉瞥了一眼,宽大的屏幕上映着“宋意婵”三个字。
手指微动,季印泉按下关机键,屏幕慢慢黑去,车内只剩下朦胧的夜色。
横店。
简绫的酒量并不好,一下午连着灌了几杯啤酒,晚上又喝了点红酒,起初还不觉得,下了季印泉的车后,脑袋就开始犯迷糊,一张俏脸像红透了的樱桃。
简绫跟着剧组住在横店的天盛酒店,电梯好不容易到了22楼,简绫出电梯口的时候几乎看不清路,背靠着第一间房门,她迷迷糊糊的在包里摸着房卡,可是好半天也没能找到那张该死的卡片。
脚下的高跟鞋磨的生疼,简绫干脆脱了鞋子,一下坐在地上,一只手将落在脸侧的长发顺到耳后,另一只手胡乱的在包里翻找着房卡。
江遇白和赖导讨论完剧本,走出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黑衣红裙的女孩坐在地上,红色长裙下的小腿纤细雪白,脚跟位置带着一丝明显的红痕。她脸色微红,桃花一样漾出娇媚的颜色,如珠似玉的耳垂带上了一层粉色的光泽,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神色明显不在状态。
江遇白犹豫了一下,喊她,“简绫?”
简绫混沌中听到有人叫她,呆呆转过头去,乌黑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在身后散开。隐隐约约认出了眼前站着的人,简绫歪了歪头,脸上的表情相当的困惑,“……江老师?”
她挣扎着站起来,一个不稳,差点撞到门上,江遇白看不下去了,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里柔软的感觉令他顿了一秒。
等简绫站稳了,江遇白立刻松开了手,简绫晃了晃脑袋,疑惑的问他,“江老师,你……你怎么站在我的房间门口?”
这话听了甚有一股东郭先生遇到白眼狼的心塞感,江遇白难得默了一瞬,反过来问她,“你喝酒了?”
“嗯……”简绫不好意思的点头,伸出一根手指强调,“我就喝了一杯……”
女孩身上的酒味浅浅淡淡的,江遇白心里有数,的确没多喝,就是天生的酒量差。
“你坐在门口干什么?”
简绫愣了有足足三秒钟,忽然把手里的包往江遇白面前一推,表情委屈极了,“我找不到房卡了……”
江遇白怔在当场,头一次生出进退两难的感觉。
认识短短几天,就被姑娘如此信任人品的江影帝心情难以言喻。
叹了口气,江遇白掏出手机给助理阿文打了电话。
“喂,江老师啊,大晚上的什么事啊?”阿文在房里一手啃着凤爪,一手扒拉着电话。
江遇白沉默,瞥了一眼旁边迷迷糊糊的简绫,冷静吩咐,“你现在到22楼来,带上醒酒药和蜂蜜水。”
视线扫到简绫脚后的红痕,他抿了一下唇,“把医药箱也带上。”
干脆利落的挂断电话,江遇白拿过简绫的包,一眼便看到了那张银灰色的房卡,轻轻一刷,房间内亮起一片暖黄色的灯光。
简绫跌跌冲冲的往里走,脚下路都走不直了,眼看着又要摔,江遇白叹气,一手替她拿着包,另一只手稳稳的扶住她纤细的腰。
简绫以为找到了软垫,把重量往江遇白身上靠,江遇白脚下一顿,到底没把她推出去。
阿文拎着大包小包站在2201房间门口按铃。
开门的是江遇白。
阿文侧身进屋,一边走一边好奇,“大晚上的又是哪个大牌喝醉啦?赖导?周制片?还是刘摄影?哎呀,刘摄影什么都好,就是贪杯,走到哪儿都要来一瓶。”
江遇白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到“哐当”一声,阿文手里的医药箱英勇牺牲。
阿文瞪大了眼睛,手抖成了帕金森,不可置信的指着床上的人,“简简简……简小姐???”
“恩。”江遇白接过他手上的另一个袋子,生怕阿文一个急气攻心,把解酒药也洒了。
“江……江老师,你把简小姐怎么了?”惊恐过后,阿文一脸的痛心疾首,“灌酒是不道德的,以您的身份地位,真喜欢简小姐,直说就行了,人家未必不同意的……”
江遇白哑然,他头疼的捏了下额角,强忍住想要当场开除阿文的念头。
“阿文,你不去做编剧真的是屈才了。”
阿文不明所以,挠了挠后脑勺,捡起摔在地上的药箱,打开锁扣,江遇白从里面挑出药膏和创可贴放到桌上,旁边摆着两个保温杯,里面装的醒酒药和蜂蜜水。
江遇白回头望了一眼,简绫沉沉的睡在柔软的大床上,雪白的脸颊透着绯红,浓密的睫毛洒下一小片阴影,呼吸清浅均匀。
“走吧。”
翌日。
简绫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她按了按额头,神志依然飘忽不定,昨夜的画面像碎片一般,实在记不清发生了什么。
好像……貌似……她昨天碰到江遇白了?
不会的不会的,她肯定是在做梦。
简绫摇头,努力把这可怕的想法挥出脑海,她拍了拍脸蛋爬下床,打算喝口水平复一下宿醉的头痛。
她走到书桌旁,意外发现两个保温杯,杯子底下还压了一张纸。
简绫抽出白纸,上面写了“饮酒伤身,蜂蜜水可缓解头疼”。
落款是遒劲有力的三个大字,江遇白。
简绫呆。
没!脸!见!人!了!
简绫只请了一天的假,第二天排了她的戏份,抱着万分纠结的心情,简绫准时到了片场。
化妆师Michael和她关系处的不错,见她一脸憔悴,打趣道,“昨晚干什么去了啊,黑眼圈都出来了。”
简绫心虚,装模作样的摸了摸脸,“为了考试通宵了一个晚上,Michael老师你一定要救我!”
Michael又给她上了一层蜜粉,“今天和梁影后搭戏是吧,两女争一男那场?”
简绫被那句“两女争一男”惊的虎躯一震,“……梁影后演的是堂堂正妻,哪需要争啊。”
《清菊》里为数不多的女性角色中,周氏和玉络是戏份相对最多的。周氏是将军明媒正娶的妻子,一生为他操持后院,照顾儿女。她温柔大度,贤良淑德,全心全意的支持着丈夫,哪怕得知了玉络的存在,也不曾为难过她,甚至劝着将军纳了玉络为妾,给她名分。
今天的这出戏,讲的便是周氏初见玉络,劝将军纳妾。
Michael选了支大马士革玫瑰色的唇膏,仔细的在她饱满的唇瓣上晕开,衬得她贝齿雪白,红唇娇艳。
喷上定妆水,Michael放下手里的大小刷子,给简绫鼓劲,“妹子加油!好好表现你妖娆妩媚艳压正室的小妾风范!”
简绫听了,只觉得宿醉的头疼更加严重了。
简绫到片场的时候,恰好是中场休息,江遇白坐在一旁闭目养神,暗灰色的军装英气十足,悄悄松了口气,简绫决定不打扰影帝休息,转头去和其他人打招呼。
赖沐川带了耳机,调整好几台摄像机的位置,然后挥手示意开拍。
这是一间典型的中式会客室。
厅堂里摆放着贵重的黄花梨太师椅,高几上是一盆馥郁的牡丹花,用粉彩花瓶装了,两侧的墙上分别挂了名家画作,山水墨色意境悠然。
周氏一身旧时女性的打扮,水蓝色绣玉兰的褂子,月白色绸缎长裙,她端庄的坐在椅子上,长裙下露出精巧的一角绣鞋。
她端着只紫砂茶壶,手腕轻转,芬芳的茶水宛如清泉,潺潺流入小巧的杯中。
水雾缭绕,茉莉的香气,淡淡氤氲。
周氏声音轻柔,笑容温婉,“玉小姐,请喝茶。”
镜头沿着轨道横向移动,画面中的色彩陡然丰富起来。
烟波绿的旗袍上缀了浅色金盏花,领口是漂亮的燕子扣,缠了细细的银丝,雪白的耳垂上嵌了两颗粉白的珍珠,一头长发被拢在一侧,显得脖颈纤长,皮肤如雪。
玉络抬头,花容月貌暴露在镜头下。她双目低垂,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不似往日的妖娆妩媚、咄咄逼人,多了三分江南女子的婉约。
细白的手指按在小巧的茶杯上,纤巧的手里握着杯子,她抿了一口,嫣红的唇在杯壁上留下玫瑰色的印子。
“不知夫人喊玉络来,有何贵干?”音色柔美,娇的仿佛三月里的海棠花。
周氏和煦,“玉小姐跟随将军三载有余,劳苦功高,情深义重,就是不知玉小姐对将来有何打算?”
玉络鼻尖轻嗅,闻了闻杯盏中的茉莉清香,她勾了勾唇角,问道,“夫人何意?”
周氏不计较她的无理,抬袖伸手,握住了玉络纤细的腕子,“玉小姐知书达理,将军重情重义,我也不是个不能容人的,如果玉小姐愿意的话,我们以后可以以姐妹互称。”
她将自己手里的茶盏推至玉络的面前,态度温和,“现在是新时代了,也不兴下跪磕头那一套了,玉小姐敬了这杯茶,从此我们便是一家人。”
面前的茶盏精致古朴,泛着袅袅水汽。
玉络一点一点抽出手腕,白玉般的手捏住了茶盏,然后端了起来。
玉手反扣,茶盏在半空中翻了过来。
茶水如一弯清泉,在桌上蜿蜒成曲折的水渍。
最后一滴水坠下,素手翻转,茶盏又回到了桌上。
玉络看着周氏惊诧万分的脸,弯了弯嘴角,眼波流转,绰约温婉的外表忽然就变了,周氏惊觉,刚才的知书达理、温文尔雅都是假象,眼下的妩媚旖旎、风流无双才是真的。
玉络莞尔一笑,眉眼决然。
“薄命怜卿甘作妾,这句话从来都不适合玉络。夫人的抬爱,恕我不能答应。”
镜头一气呵成,流畅干净,赖沐川暗自点头,决定再过三秒就喊过,没想到意外突生,扮演周氏的梁影后突然一把抓住简绫的手,一脸认真,“妹子,你那么美,跟男人太浪费了,考虑一下我么?”
“……嗯?”简绫盯着梁茜握住自己的手,没反应过来,“您说什么?”
梁茜再接再厉,“我是说……”
“卡!”赖导满头黑线的打断梁茜正在酝酿的表白,“阿茜你给我注意点!”
梁茜撇撇嘴,万分不舍的松开简绫的手,意犹未尽,“妹子留个联系方式啊~”
简绫完完全全傻在一边,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