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雪夜试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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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前一晚还被报道在香港洽谈新戏的江影帝是怎么摇身一变，现身千里之外的象山的。
赶上这天收工早，章天铎索性自掏腰包，请老朋友吃火锅。
七人座的别克商务车七拐八歪，最后停在了一条小巷子里。
巷子深处有一家小店，门口挂了歪歪扭扭的招牌“秦记”。
简绫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长长的羽绒服挡住了脚下的路，下车的时候很不方便。
江遇白先一步下了车，然后向她伸出手，“小心。”
“……谢谢。”简绫把手放到他的手心，扶着他的手下了车。
下车后，江遇白没有立刻松开手，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
简绫犹豫了一下，轻轻抽回自己的手。
江遇白似乎没有察觉，他走在她的一侧，轻声介绍，“这家店开了很久了，以前拍戏的时候，我和章导常来，是正宗的重庆火锅。”
“你和章导拍戏的时候？”江遇白个子高，简绫抬高下巴才能看清他。
江遇白微笑，似乎是回想起了以前的时光，“恩，大约十多年前了。”
简绫回忆了一下，灵光一现，“是拍《王谢堂前燕》的时候么？”
“你知道这部戏？”江遇白有些吃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弯了唇角，“那时候你才不过几岁吧。”
“当然知道啦，我记得好长一段时间，电视台在寒暑假一直重播这部剧，”简绫走在他跟前，语气活泼，“你演的谢安嘛，当时我们班级里好多女孩子迷的。”
《王谢堂前燕》是章天铎的代表作之一，也是江遇白在电视领域难以磨灭的一个丰碑，文能定邦、武能安国、风采卓绝的谢安是绝对一代人的记忆。
倜傥聪颖的青年谢安、公允明断的成年谢安、一直到铁血成熟的中年谢安，江遇白成功的塑造了一个令人难忘的银屏经典形象，时至今日都没有剧组敢轻易翻拍，经典程度可见一斑。
江遇白勾了下唇角，“那你喜欢么？”
简绫没有听出他的话里有话，爽快的点头，“当然喜欢啊，你和周焉秋，周老师在悬崖的那段生死绝恋，我哭湿了三张纸巾呢！”
想到这儿，她弯了弯嘴角，狡黠的问他，“其实我一直想知道，那时候媒体都传你和周老师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当着他的面，问自己和别的女明星的绯闻？
看着女孩炯炯有神的明亮目光，江遇白头一遭生出了两分窘迫感。
简绫还没问出个所以然，前方的章天铎朝他们挥手，“小绫遇白，你们怎么还不进来，外面这么冷。”
江遇白仿佛松了一口气，“快进去吧，别让章导和苏老师等了。”
简绫点头，跟在他身后加快了脚步。
秦记外观朴素，内部的装潢却十分温馨，暖洋洋的黄色灯光随处可见，墙上挂了老板和老板娘的旅游照片，一股浓郁的火锅香气游荡在屋子的各个角落。
简绫饶有兴致的欣赏着墙上的大小照片，叹道，“老板拍照的手艺真好，把老板娘拍的特别好看。”
章天铎烫了一壶小酒，和江遇白一人一杯喝了起来，听到简绫的话，他忍不住唏嘘，“能不好看么，秦会南以前可是我的御用摄影师，《宅门相府》、《王谢堂前燕》都是他掌镜的。”
“章导，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啦。”朴素的秦老板将大家带到拐角的包房，“还是老样子吗？鸳鸯锅重辣？”
章天铎的眉毛抖了一抖，期待的看向简绫，“能吃辣么？”
简绫摇头，“不大能吃。”
苏韫青是地道的南方人，也不说话，面带笑容的看着章天铎。
章天铎瞥了一眼好整以暇的江遇白，面皮抽了一下，一旁的制片人周刚急忙打圆场，“老鸭汤的锅底就好了，老章他病好了没多久，还是以养生为主。”
“一个两个的，都没劲。”章天铎小声嘟囔了一句，端起小酒盅一口闷。
不一会儿，喷香的锅底端了上来，油亮亮的老鸭汤带着扑鼻的香气钻入每一个人的鼻子，涮菜接二连三的下锅，配上地道的酱料，光是闻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简绫成功减到了90斤，但为了保持体重也不敢胡吃海喝，专挑了绿叶子的素菜吃，蘸的酱料也是清淡的酱油和醋，小碗上飘了零星的几颗小葱，一点油腥都看不见。
江遇白坐在她身旁的位置，见她吃的很少，轻声问道，“不合口味么？”
“没有，很好吃，”她小心的看了一眼对面的章导，口是心非，“是我吃饱了。”
江遇白也不揭穿，亲自动手，烫了一勺虾滑送到她碗里，“海鲜类，不会发胖的。”
章天铎一边吃着，一边放水，“小绫啊，一顿没关系的，再说了，就冲着你在戏里的表现和那张脸，观众不会在意你胖没胖这一两斤的。”
……这是变相的夸她演技好长得美？？？
苏韫青拭了下唇角，替她宽心，“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简小姐不用太过担心的。”
“吃吧吃吧，遇白啊，给她涮点肉，都快素成兔子了。”章天铎看不下去了，指挥江遇白给简绫夹菜。
简绫赶紧摇手，“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就好。”
江遇白也不勉强，靠在沙发上，悠然自得的指导一旁的小姑娘烫肉片吃。
章天铎看在眼里，忍不住嘟囔，“今天可真是开眼了。”
人前一向高冷的江遇白居然在循循善诱的指导女孩子怎么吃火锅……
章天铎咂嘴，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酒过三巡，一众人坐着商务车浩浩荡荡的回酒店去了，简绫火锅吃多了，摸了摸肚子决定提前十分钟下车，慢慢散步回去。
江遇白被喝多了的章天铎赶下了车，要求他陪简绫一块儿遛弯，护送她安全的回酒店。
十二月的天暗的快，七八点的天，已经漆黑一片，昏黄的路灯成了唯一的照明工具，影影绰绰的照亮了前行的路。
江遇白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袭黑色的大衣显得他格外的成熟俊朗。
简绫走在他身旁，落了半步的距离，稍一抬头，就能看见他英俊的侧脸。
两人都没有说话，慢慢的沿着狭长的小路往前走，气氛宁静而舒适。
忽然，简绫觉得额头一凉，她伸手摸了一下，一片六角形的雪花停在了她的手心。
她抬头望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空中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小雪花，在昏黄的路灯下交织出漫天飞舞的雪景。
“下雪了……”她保持着抬头的姿势，怔怔的说。
江遇白跟着抬头，雪花落在他的黑发上，转瞬便消失不见。
简绫的视线移到江遇白的身上，他的侧脸很好看，几乎挑不出什么瑕疵，睫毛甚至比她的还要长，一双眼睛温润如水，令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在他身边的时候，她似乎从来不需要担心什么。
江遇白一低头，就看见女孩呆呆的看着自己，一副走神的表情。
他好笑的推了一下简绫的脑门，“回神了。”
简绫双手捂住自己的额头，默念三遍“色/即是空”，强压下心头的悸动。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吧，”江遇白的心情似乎很好，他看了一眼飘雪的天空，然后低头问身旁的女孩。
“嗯，大概吧。”简绫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
这些日子里和江遇白若有似无的交集，庆功宴上的拥抱、远赴象山的探班，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在她的心底盘旋。
江遇白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新戏什么时候上映？”江遇白伸手，轻轻派去简绫肩膀上的雪花。
“听说章导要采用新的播映方式，可能月底就要播出第一集了。”
简绫的目光停留在他的手上，顿了三秒，心里做出了决定。
“我记得《山城往事》里，也有这么一场雪景吧？”她回忆了一下，然后笑道，“张映雪追秦仲舒的那一段，还有四年后，他们在水桥重逢的那一幕，也下了雪对不对？”
“怎么突然想到这部片子了？”江遇白不大明白简绫的意思，但还是点头，“当时的确是安排了洒雪车的，怎么了？”
简绫露出一个笑容，带着两分俏皮，“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的电影里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一部？”
江遇白想了一下，然后笑了，“我记得，当时你在剧组里还背过梁茜追我的台词。”
“是啊，这部片子我看了不下十次的，”简绫大方的承认，她弯了弯眼睛，伸出手邀请江遇白。
“既然今天也是雪天，不如你就满足小粉丝的心愿，让我重现一次电影的经典镜头好不好？”
江遇白：……
简绫百折不屈，主动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就演一次呗，和偶像一起演最喜欢的镜头，这可是所有粉丝的毕生追求！”
江遇白被她打败了，语气颇为无奈，“你想演哪一场，事先声明，台词我都不太记得了。”
“没关系，我记得就好，”得逞了的简绫笑弯了眼睛，“演第二幕吧，水桥重逢那一段。”
她三两步跨了出去，离开江遇白几米，然后指了指脚下，“我就在这儿，你站那一边，中间这里是桥。”
江遇白看她办家家式的划分场地，只觉得想笑，为了维护她的面子，他脸上表情淡淡，只是一双眼睛里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电影里的是鹅毛大雪，更有意境，不过没关系，小雪也是雪，凑合了。”简绫自顾自的说话，简单安排后，她向对面的江遇白喊，“那，我们开始咯？”
江遇白朝她点头，表情神色也变了，一如戏里稳重内敛的秦仲舒。
简绫向前走了一步，然后抬头，不再是活泼俏皮的模样，漂亮的眼睛里蕴上了一层水光，她眨了一下眼，惊讶的看着对面的人影。
“秦……老师？”她的声音很轻，生怕梦境惊醒一般小心翼翼。
对面的男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她重复着他的话，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笑容，“四年了，大学都念完了，我们真的是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了。”
“这几年，你过得好吗？”他温和的换了话题问她。
她笑了一下，“还不错吧，见识了很多，也交到了新的朋友。”
听她这样说，秦仲舒也露出了笑容，“大学的确是让人快速成长的地方，你很聪明也很用功，老师为你感到骄傲。”
“骄傲吗……”她喃喃了一句，然后重新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明亮的光芒。
四年的时光，足够她从一个稚嫩单纯的丑小鸭，蜕变为自信优雅的白天鹅。
“现在我们已经不是师生关系了，你不是我的老师，我也不是你的学生了。”
她勇敢的与他对视，眼神迸发着璀璨而炽热的神采。
“四年前，你拒绝了十八岁的、幼稚的张映雪。”
“那么现在，你愿不愿意接受二十二岁、思想成熟了的张映雪？”
她的眼眶几乎微湿，神情却是无比的坚定，一如十八岁的那个雪夜，她再一次的说出了心中珍藏了七年的那句话。
“秦仲舒，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
简绫说完了她的台词，然后睁开眼，直视对面的江遇白。
电影的这一幕中，张映雪的第二次表白并没有得到秦仲舒的回应，最后一个镜头是大雪纷飞的水桥，两人相对而视，画面渐行渐远，直到剩下一片漫天飞雪。
导演选择了开放式的结局，让观众自行想象最后的结局。
简绫一瞬不瞬的看着江遇白，等着他的反应。
此时的江遇白早已明白了简绫的想法，他思考了片刻，然后正面直视简绫的目光。
他神色温柔，唇角带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张映雪，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雪夜试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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