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金牌经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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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会的当天晚上，大小媒体就纷纷播报了这则新闻，《清菊》的名字不断的被提起，第二天的热搜毫不意外的被《清菊》剧组包揽，江遇白、梁茜、赖沐川的名字雄踞热门前三，连赵衡和简绫都跟着享受了一把备受瞩目的感觉。
赖沐川特意关怀简绫，“经纪人定下了么？若果还没头绪的话，我这边有几个不错的可以推荐给你。”
简绫感动，“谢谢导演，不过不用啦，这几天我的经纪人应该就能确定了。”
梁茜一边喝着燕窝盅，一边好奇，“决定啦？欢策还是永兴啊？”
“还没定呢，不过永兴的概率更高一些。”简绫不敢把话说死了，模棱两可的透了一句。
梁茜点头，“永兴擅长做长线，底下年轻小演员不多，你要是真进了永兴倒是件好事。”
简绫俏皮一笑，“是啊，我要是真有这好运气，以后茜姐你就是我师姐啦，求罩！”
梁茜睨了她一眼，语气傲娇，“那也不是不可以，先把你手上那碗燕窝的秘方交出来，一样的燕窝一样的牛奶，怎么你的闻起来就是比我的香呢！”
燕窝是女明星的好朋友，简绫的牛奶炖燕窝几乎收买了剧组的所有女演员。
简绫捧着自己的小碗，又舀了一勺往嘴里塞，“简氏秘方，恕不外送。”
当天下午的戏份主要是江遇白和几个老戏骨的战争场面，简绫和副导请了假，偷偷溜出了剧组回到市区。
蓝色的出租车停在环球大厦楼下。
十月的天气，秋风送爽，阳光明媚。
简绫穿了件白底波点衬衫，过膝百褶裙，踩了双黑色高跟鞋，拎着小包搭乘电梯前往38楼。
永兴作为一家老牌经纪公司，财大气粗的包下了环球大厦30层到40层的整整十层楼，安保措施极为严格，简绫通过了重重检查，终于来到了38楼。
电梯两侧是透明的落地窗，窗外是蓝天白云，干净明亮。
前台助理小姐长相温柔，问了简绫的身份信息，便带她前往会客室。
会客室大约十来个平方，内有一张长桌和两把黑色转椅。
长桌后坐了一位女士，四十来岁的模样，穿银灰色小西装外套，内里是丝绸衬衫，胸口别了一支钻石胸针，一头长发干练的盘在脑后。
简绫理了一下衣裙，端庄的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
女人抬了一下无边眼镜，犀利的视线从镜片后看来。
“简绫？”
简绫面露微笑，仪态优雅。
“芸姨。”
……
空气中弥漫着低气压。
方芸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简绫低头不语，安心等待对面火冒三丈的姨妈发难。
“啪”的一声，方芸将手里的钢笔重重敲到桌上，眉头紧皱，“简直胡闹，你要出道的事叔叔他们知道了么？”
这个“叔叔”指的即是简绫的外公，也是方芸的表叔。
简绫抬头，明亮的双眸里露出坚定，“外公知道我在沪戏学院读书。”
“读书是读书，表叔不会同意你出来演戏的。”方芸斩钉截铁。
“外公出生梨园，师从京剧大师程菊侬；舅舅从小跟着外公学戏，六岁就能独自登台；而芸姨您是圈内声名赫赫的金牌经纪人，一手创造了永兴奇迹的市场总监。”
简绫平静的陈述，“我出生在这样一个演艺世家，为什么不可以从事演员这个行业？”
方芸一针见血，“你爸爸那边怎么办？以管誉东在圈内的地位和影响力，他不想你演戏，就是我也不一定能替你摆平。”
简绫沉默了一瞬，然后注视着方芸，“我今年二十了，监护人的法定年限是十八岁，管誉东没有义务、也没有资格替我做任何决定。”
或许是觉得语气太强硬了，方芸放柔了音调劝她，“小绫，你乖，不要为了赌气就轻易的决定你的人生。”
“我没有赌气，”简绫表情不变，坦坦荡荡的看向方芸，“我有优质的自身条件，扎实的专业知识，以及长辈们留下的丰富人脉，如果因为某个人的缘故把这一切都弃之不用，我觉得这才是最大的赌气。”
方芸一时无法反驳，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你才二十岁，人生有无限的可能，我们和你妈妈一样，都希望你能有一个轻松自在的人生。”
沉默。
“妈妈”这两个字，在简绫的心头划下一道重重的痕迹。
“您还记得妈妈么？”简绫忽然问。
方芸哑然，记忆中鲜活的人影是那样的深刻，怎么可能不记得。
简绫轻笑，笑中带着三分讽刺，“可是管誉东不记得了，除了我们，没有人记得当年那个天纵奇才的女演员。”
她站起身来，走向窗边，清丽窈窕的身影像一株盛放的百合。
“小时候我一直想，如果妈妈还活着，现在的她会是什么样子？她会成为影后么？会有更灿烂的人生么？” 简绫偏头，仿佛在缅怀过去，眼神明亮温柔，“芸姨，您真的不想看看，作为妈妈女儿的我，能代替她走多远么？”
女孩的身影和记忆中的人影合二为一，方芸眼角微胀。
她闭上眼睛，杀伐果断的金牌女经纪难得的踌躇，“你让我再想想……”
简绫走出永兴大楼的时候，天气明媚爽朗，一如她考上沪戏学院的那个初夏。
……
时间就像一只开了弓的箭，嗖嗖的往前飞。
简绫在《清菊》中的戏份只剩下了最后一场，她坐在凳子上单手托腮，无限忧伤的看着手里的台词本。
这一场戏讲的是码头分别。国内战火纷乱，战事一触即发，面对不知生死成败的未来，将军替玉络准备了行李，送她孤身前往海外寻求一线生机，谁知间谍内乱，码头爆发激烈枪战，玉络为救将军中弹身亡。
蒋绿漪挨着坐在她身旁，凝练了一下剧情，表情狰狞，“简绫，你说你怎么这么好命！前不久才和江老师跳过舞，今天就要上演摸头杀！等电影上映了，江影帝的迷妹们肯定追杀你十八条街！”
简绫唏嘘，“这可是千真万确的摸头杀，摸完头下一秒就身中数枪去见上帝。”
“能被江影帝抱着去死，一百次我也愿意啊！”蒋绿漪鄙视简绫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简绫：……我好想介绍唐俏给你认识，你们两个一定谈得来！
赖导亲自来找的简绫，态度温和，“简绫啊，这几个月表现的不错，最后一场，务必保持状态，认真完成。”
简绫点头，“导演放心，我一定好好的死！”
赖导忍俊不禁，“红包都给你备好了，大胆的上吧！”
为了达到画面逼真，这场戏剧组集体挪到了郊区的一个小码头，码头看上去有些老旧，长长的栈桥一直绵延到海中，映着红彤彤的夕阳，意境十分的优美。
赖导仔细叮嘱，“抓紧时间，夕阳就半个小时，这场拍不完就要等明天了。”
摄影时的光线就一个字——“等”，像日出日落这类的景象，神通广大的导演大人也是毫无办法，只能期待演员表现出色一次过。
副导和制片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三台摄像机转动起来，对准了栈桥尽头。
远处汽笛长鸣，万吨邮轮随时将要起航。
将军脱去了军装，一身黑色呢子大衣，他单手插在口袋中，静静看着眼前的女人。
玉络穿了件白底绣粉彩牡丹花的旗袍，领口精致的蝴蝶扣飘然欲飞，乌黑的长发盘成典雅的髻，用一支白玉簪子固定住。
玉络从行李中找出一条驼色的羊毛围巾，她踮了下脚，将围巾系上将军的脖颈，体贴而温柔的嘱咐。
“天气转凉，将军记得添衣。”
她俯身行礼，长眉翠浅，明眸低垂，窈窕的身段仿佛一瓣素雅的清菊。
“玉络即将远行，不知此生是否还有归期，愿将军勿念勿挂。”
她抬起头，眸子里含了春水雾气，就这样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想要将他的面容永远映在心底，用一辈子时间去回忆这一幕。
将军漆黑的眼睛凝视着她，直到汽笛不住的催促，他才抿了下唇，平淡道别。
“一路顺风。”
玉络泪水莹睫，视线里的男人已然被泪水模糊，她勾起唇角，声音清泠。
“玉络告辞……”
“砰”的一声，离别的哀愁被刺耳的枪声打破，护卫队中有人突然拔出短/枪，朝着将军的位置连射几发。
将军和玉络在栈桥话别，尉官们纷纷站在远处警戒，并未料到内部人员的叛变，方副官第一时间朝将军跑去，却因为距离的缘故，只能眼睁睁看着子弹划过空中，带起一丝波纹，向将军的心脏射去。
将军眉间微蹙，目光锐利，长臂一伸搂住玉络就要将她按倒，而他的背部却完全暴露在子弹的射程范围之内。
玉络被他搂在怀中，千钧一发的关头，她竟迸发出无限的力气，用柔弱的身躯挡在了将军身前。
白玉簪子砰然落地，断成几截碎玉。
玉络被将军抱着，她双手抵住他，乌黑长发披散下来，几丝发缕凌乱的贴着脸颊，肤色瓷白，唇上逐渐失去了血色。
将军死死看着她，一双手箍住她的腰肢，“受伤了么？伤在哪里？”
她却伸手，轻轻拂过将军脸侧被子弹划过的血痕。
“疼不疼？”
身上的力气迅速流逝，玉络几乎要站不住了。
将军想转过她的身子查看伤口，却被她阻止。
“……我想再看你一眼，”玉络虚弱的用眼神求他。
相识三年，无数个日夜，他见过她的妩媚妖娆，见过她的傲慢娇纵，也见过她的温柔小意，却从没见过她求他。
她第一次求他，却只是想再看他一眼。
玉络已经没有力气再站着了，将军抱着她就这样坐在栈桥上，白底粉彩牡丹染上了大片大片的红色，血色鲜艳，似用生命在盛开。
她靠在他的怀里，忽然觉得心里无比的踏实。
仿佛一切尘埃落定，回归宁静。
她嫣然一笑，“这样也好，将军就当我走了吧。”
将军拥着她的手紧了紧，他死死抿着唇，一言不发。
“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去法国，那里我一个人都不认识，那里也没有你……”
玉络似是在喃喃自语，眼里的光辉一点一点的黯淡下来。
“你不想去，那就不去了。”将军低头看她，低声承诺。
玉络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漂亮的眼睛温润如水，或许是到了生命的尽头，她心里一动，用尽最后的力气问他。
“如果有下辈子，你还愿意遇见我么？”
这一辈子她过的稀里糊涂，至死都没有弄清他对她的心意，可是那又如何，她对他的爱从来不需要回报，她就这样一直一直爱着他，甚至希望下辈子也能持续这份爱恋，直到永生永世，生生世世。
玉络没有等到将军的回答，眼中的神采渐渐消弭，世界变得灰暗无光，只有将军一个人驻留在她的眼底，伴着她长眠于此。
残阳如血，海面无波，一望无垠的天际飞过孤独的候鸟。
将军轻轻抚摸着玉络的秀发，怀里的佳人已没了声息，他抱着她坐在桥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如果有下辈子，不要再遇到我了，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金牌经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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