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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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芝成亲那一日，我为兰芝穿好喜服，戴上凤冠。这是多么熟悉的场景，就如同多年前她嫁入焦府的那一天。犹记得那时她对我说：“小桃，总有一天，你也会找到你的如意郎君。”可是兰芝，你知道么？那个人我已经找到了，可是只要你在，他就永远不会成为我的郎君。
兰芝并不知道我的心思，她只是静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小桃，你说，太守公子会好好对我的，是不是？”
我拼命点头，“会的，太守公子对小姐，是真心的，他一定会给小姐幸福的！”
“砰！”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位不速之客闯入！
“谁是刘兰芝？！”是一个女子的尖细的声音！
兰芝站起身来，看见了这个年轻貌美却目光凌厉的女子，“你是谁？为什么闯入刘府？”
那女子冷哼一声，“我告诉你！李公子真正爱的人是我！”
兰芝一愣，“你说什么？！”
“小姐，不要听她胡言乱语！”我连忙劝慰兰芝，“太守公子对小姐一片真心，定是她恶意挑拨离间！”
“是我挑拨离间？！”那女子还要继续说，这时太守公子突然进来，“秋月！你们跑到这来了？！”
秋月看见太守公子一来，立刻扑进他怀里，“公子！你说，你最爱的人是秋月对不对？”
太守公子面露尴尬之色，“不要闹，今日是我大喜之日……”
见到如此场面，我听见兰芝颤抖的声音：“公子……”
太守公子看了一眼兰芝，她已经答应了她的求亲，他们今日就要举行婚礼，她没有反悔的余地了，所以他也便露出了自己的本性来：“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放心，我宠她也一样宠你……”
“啪！”
兰芝一巴掌打在太守公子脸上！
秋月也被她突如其来的这一下惊呆了，太守公子捂住火辣辣的脸颊，“你疯了？！”
兰芝冷笑，“公子，你怎能如此将感情视作儿戏？！”
我也顿时愤怒无比：“太守公子，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是这种人！”
“怎么，当初难道不是你帮我……”太守公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而兰芝，我不敢面对她的眼神，我直到此刻她眼中一定是难以置信的眼神！
我……我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小桃！！！”
兰芝哭泣的声音传来，“小桃，为什么……”
“小姐，小姐我错了……”我感觉到泪水淌下，内心无比煎熬！对不起兰芝，因为我的自私，将你推向了这样一个人！
“你们一个一个，都抛弃了我……”兰芝哭着哭着，突然大笑了起来，“你们都抛弃了我！！！”
“小姐！”
兰芝的神色恍惚，“仲卿不要我了……小桃也背叛我了……”
“不，小姐，不是的！”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少爷他对您的心从来未曾改变过！他从来不曾负过您！”
“仲卿……”兰芝身上的嫁衣被泪水沾湿，突然，她双手掩面痛哭失声：“可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也许在那一刻，她想起了两人之间的美好回忆，可是回忆都多美好，这一刻的泪水就有多苦涩。
回不去了，终究再也回不去了……
在一个眨眼的瞬间，我看见兰芝冲向了院中的古井，那一刻，我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不！不要！！！
可是我终究没有拦住她，眼睁睁看着她投入了井中，溅起层层水花……
“不！！！”
我跪倒在地上，兰芝……是我害了你……
井口的水花，渐渐平静了下去。太守公子和那个秋月都被吓傻了，我不知道他们是何时离开的，我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在井边一直跪着，跪着，可是无论怎样的忏悔，也没有办法弥补我犯下的过错……
兰芝，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因为就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兰芝死了。
焦府的庭院，冷冷清清。只有那棵高大的梧桐，静静地伫立着，恍如隔世。
我告诉焦仲卿兰芝已逝，只听见“啪”的一声，他手中的笔掉在了地上。
他眼中那深深的痛苦，我不忍看，我只是握住他颤抖的双手，却从掌心中传来冰冷的温度。我抬起头，望见他寂然萧索的眸子，让我的心更加疼痛。
他突然松开我的手，转过身去，不说话。我却看到他肩膀微微颤抖。他在流泪，我知道。他在为他心爱的女子，哭泣。
于是我心疼了，我不敢，更不忍告诉他事情全部的真相。我强忍泪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兰芝是投井自尽的。她爱的人始终是你，所以她宁可死也不愿改嫁。”撒谎也好，我只是希望，可以让他好过一点。
听见我的话，他的身体明显一怔，蓦地，他转过身来，我看见那张英俊清秀的面庞被忧伤占据，让人心痛得无以复加。“小桃，”他突然开口了，“去给我取些墨来，好吗？”
我有些疑惑，却还是点点头。他说的话，我都会听。
他要墨做什么呢？他要写什么呢？
突然，我像是一下子惊醒了，仿佛晴天霹雳响在耳边！
不要……
可是一切都晚了。
当我回到庭院，他已经自缢在了东南的树枝上。
“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我最重要的两个人，在一天之内，同时离开了我。
我怀抱着他冰冷的身体，泪水瞬间决堤。原来你这么爱她，爱到会为她而死。黄泉路上，她定不再负你。经历过这一切，她就会知道，谁才是世上最爱她的人。
然后，你们便会永生永世彼此纠葛，再不分开。你们的爱情里，再不会有我。
寒风起，满树的枝条像在进行一场萧瑟的告别，在风中挥舞着，发出呜呜的悲鸣，仿佛将我带回初遇的时光。那时候，我们都还停留在最好的年华，守着青春的光景，将心事和秘密刻进树的年轮中，随着飘落的树叶，长成满阶苍翠的记忆。
落叶翩翩，携着少女不知名的情愫，落在他的身上，却又在下一个瞬间被风吹离，依依不舍地飘落地面。而他始终不知。
那叶子里，曾凝结了一个女孩卑微的爱慕，然而到死，他却始终都不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很多年以前，华山的梧桐树下，曾埋葬着一对痴情的男女。沿着梧桐满道的小路走，过往的行人，见到了他们一生也无法忘记的景象。他们看到了一棵树，无数的枝条相交在一起，叶叶相通，如同情人深深的拥抱。在呼啸的风声里，仿佛夹杂着眼泪滑过的声音。
那声音轻轻的，隐隐的，却让人泪流满面，像在诉说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