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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伤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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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然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是弗尔。
真是一位令她头疼的家伙。
许笙年想把门关了,奈何力不均敌,弗尔不仅推开了门,还走了进来。
“弗尔,你想怎样?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谈的,请你离开。”她的语气冷过茫茫寒雪。
“我的东方baby,说话别这么咄咄逼人,你难道忘了我们的曾经,你的味道可是令我着迷。”
弗尔的中文带着伦敦的特有口音,讲得不算流利,却能听清。
“You make me disgusting!”
“我就喜欢你气鼓鼓的样子。”
“哇,你还准备了烛光晚餐,真是口是心非的Girl。”只见弗尔在餐桌前坐了下来。
“你怎么找到这里?”
“我在超市看到你。”
“你竟然跟踪我!”她大惊。
“I Miss You.”
这时,田璃的声音响起,“笙年,饿死了,饭做好了没。”
“哟,有客人。”她眼尖的看到弗尔那头金发。
“hello,我是你朋友的朋友。”弗尔向许笙年挑眉。
她此刻只想手里有一把猎枪,射断与他有关的一切。
田璃天生自来熟的属性,无论对异性或同性都管用,他们主动攀起话题,现在相谈甚欢。
并且,弗尔之后再也跟她交谈的意思,一心与田璃说话。
许笙年甩甩头,罢了罢了,吃完这顿饭再说吧。
伦敦的夜晚,是狂欢的象征。
小街小巷的霓虹灯,璀璨夺目,色彩斑斓。
酒吧的LED灯五光十色,音响震耳欲聋。
进进出出的人们络绎不绝。
却从来没有许笙年的身影,她永远都有事情忙。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只是因为太渴望这种忙的状态,她已经习惯性地把自己固定在一个忙的框架里了。
大多时候,许笙年都是呆在家里,不是创作,就是发呆。
工作,工作,还是工作。
在田璃看来,许笙年就是个工作狂而且还是一个没有情趣的人。
正好相反,田璃却是个闲不住的人,经常栽在酒吧里,很多的异性朋友都是在那里认识。
为此,许笙年也总是委婉地告诫过她泡吧的男人都没几个正经的。
田璃每次都是嬉皮笑脸的保证自己有分寸。
吃完晚饭后,笙年收拾干净晚餐的厨具之后,就看到田璃走到玄关处,准备穿鞋。大概今晚又是泡吧的节奏,许笙年想了想,突然叫住了要出门的田璃。
“璃,你这是准备去酒吧吗?”
“是啊,要不要一起来啊,很好玩的哟。”田璃风骚地甩甩头发。
田璃不仅一次这样主动约许笙年了,结果都是以失败结束。从认识她到现在,她几乎都是呆在书房里,不然就在附近的咖啡馆。
所以,田璃只是随口的玩笑,满不在意。
“我也去,你等我一下。”许笙年换好出门的衣服,就开始出发了。
如果不是到了酒吧的门口,田璃都不相信许笙年既然真的来了!
这个女人的雷厉风行,处事果断,原来不仅仅体现在工作上啊。
恰逢红绿灯。
“璃,弗尔可不是什么好角色,我拜托你理他远点。”许笙年的脸上闪过痛苦。
弗尔是英国人,曾去过中国留学,所以会讲中文也不奇怪。
有时候记忆片段像一个完整而残酷的茧,缠绕着曾荒唐的岁月里。
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许笙年实在不愿意再去一一想起。如果能重来一次,她真希望这辈子都不要遇见他。
她望着田璃这张天真的脸,对不起,其实我很肮脏。
英式酒吧。
英国人很喜欢喝啤酒,街头巷尾随处可见各色酒吧。
田璃以为许笙年第一次来这种场合,所以怕她不习惯,都推掉了那些吧友的聚会。
英国的酒吧与国内不同,这里没有酒保,要什么酒都是去吧台排队点。排队的时候,有几个伦敦人过来搭讪,在他们眼中,不同肤色的女人都具有独特的魅力,经过一番的“刀光剑影”,那些外国人见许笙年讲着一口标准的英语,对他们各种委婉的嘲讽冷笑,都觉得不好欺负。自讨没趣各玩各的,散了。
田璃坐在一旁笑得毛孔都要撑大了。
点了酒,田璃想玩弄一下许笙年,她真正的目的是想看看她的酒量,毕竟认识这么久,笙年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喝过酒。她觉得许笙年就是自己的计量单位,田璃总算是找到一个笙年不赢自己的理由了,开始有些得意忘形。
最后,开车的人是许笙年。
回到家,田璃脑子还是有些混混沌沌,喝了杯蜂蜜水,围绕着许笙年转圈。
“想不到啊,我白混了这么久的酒吧了,你既然藏这么深。”田璃本以为自己的酒量足够好好嘲笑一番,结果这丫头片子深藏不露,喝酒跟喝开水一样,酒吧发生的事事还历历在目,自己还笑话了人家这么久,以前的种种嘲笑都是班门弄斧的,欲哭无泪呐。
许笙年无奈地笑笑。
想起刚刚开始来英国的时候,如果长期想靠画画的话,是养不活自己,为了生计,她必须多打几份兼职,跑业务,四处揽活。
生活很苦,那段时间,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会熬不下去。
在以冷漠而出名的英国社会里,酒吧能够促进社会交往。所以喝酒是常态,还没认识田璃之前,笙年已经是酒吧的常客,许笙年也没想到自己当时可以有这么好的酒量,和那些男人女人喝酒,很少有醉的。
也可能是怕醉吧,一旦醉了,发生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很多时候,只能硬撑着,笙年每次一出酒吧的大门,立马找个垃圾桶把酒抠出来。
到了后来,自己在圈子也慢慢有些名气的时候,终于能够靠自己才华挣钱了,不用再这么辛苦了,也厌恶酒吧里的那种夜生活,觉得会消磨人的意志,很颓废。所以也就没再去而已,当时许笙年还不算认识田璃呢。
空气突然有些安静,许笙年沉默了许久,喉咙动了动。
“璃,我回国的时候见到他了,或许也是最后一次见面。”这是许笙年今晚想要去酒吧的原因,她那颗痛彻心扉的心已经无处安放,这是相隔这些年的第一次见面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以后再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去见他了。
一想到这,许笙年心痛得只有酒精才能暂时缓解。
她的心孤独地仿佛死了。
孤独是寂寞的咖啡,喝不完也终究会凉。
孤独是候鸟,带走了思念,却徒留悲伤。
张暮,我真的很爱你。
只是没有勇气再对你说出口。
许笙年突然好想哭。
田璃抱着许笙年,轻拍着背。
“想哭就哭出来吧。”田璃知道许笙年口中的他叫张暮,尽管没有见过本人长什么样子,但一定是很儒雅,很睿智,很优秀的人吧,笙年的眼光从来都不会很差。
她们认识的第一年寒假,谁都没有回国,都在异国过春节。
许笙年出去外面打了一个很久的电话,回来时眼眶红红的,没有直视她。直接进了厨房,忙活起来。除夕前夕,两个人围在餐桌上吃饺子,许笙年解释说这是她家的过年风俗。
田璃吃得很满足,吃着吃着眼睑有些泪,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有家的温暖。
她看着笙年把她吃完的碗拿起来为她再盛一次,她起身抱了抱许笙年。
许笙年柔声问她,怎么了。
她也不知怎么的,觉得很感动。
晚饭过后,她们去买了好多东西回来,庆祝过年。
在广场中央,两个女孩倒数着2016年的到来。
年初二,田璃见许笙年有些闷闷不乐。
“笙年,我们要不要出去玩玩?”田璃硬拉着许笙年出了门,当时笙年还没有车,也还没考驾照。
所以田璃开着笙年到处乱逛。
田璃一直在路上不停地说要去哪里玩,哪里哪里很好玩。
“我想纹身。”许笙年突然出声,声音很小,却很清晰。
许笙年那天在锁骨的地方纹了一个字“暮”,很小很小,不仔细看都看不出那里有个纹身。后来,田璃才从笙年的口中得知那是一个她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名叫张暮。
许笙年很怕疼,生病需要打针的时候,为了避免打针,宁愿是把病拖好,田璃对此很无奈。
有一次,她在半夜的时候发高烧,温度39.4,全身很烫,田璃急了,直接开车送她去医院。到了医院,她有气无力地对田璃说她不要打针,开一些药就好了。田璃大发雷霆,硬是要她打针,她最终挣扎也无果。
那天晚上,田璃在医院陪着她,看着她因为挣扎而红肿的手,暴起的青筋,很是心疼。
只是这一次在纹身时她一声不吭像个闷葫芦一样。
纹完,结疤,愈合,像伤口一样。
也许张暮是她的一个伤口,即使怕疼,她倒是希望张暮这个伤口一直能够在吧。
她是多么地怕,时光会慢慢淡忘。
伤口的疤也愈来愈淡。
已是夜深人静,就在田璃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
“璃,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的过去?”
很多年以后,田璃依然记得许笙年那天晚上闪闪发光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