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尚好》曾去

1、第 1 章

　　“你若嫁过去那便是恭家的人，这天下的女人没有不愿意嫁给恭家更何况是你这小小的丫鬟......”我看着坐在客厅的妇人，姣好的容貌却显示处了让人觉得恶心的贪婪。
　　我淡淡的回了句：“是，夫人。”
　　妇人还在继续说着，而我的脑海里却不断的否定着这妇人的说法。可人家是素远镇上的名家女子，娘家出于书香门第即使成了寡妇却也是个家财万贯万人瞩目的寡妇，如果我的家室也是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出身我也宁愿当个寡妇。灵魂出了半边儿的我做着黄粱美梦，这边儿的夫人如那黄河里滔滔不绝的河水般噼里啪啦的说着。我看着那天空肆意飘洒的吐沫星子心窝子不禁一阵阵的疼起来今早个还没被水浇灌的花儿来。
　　季夫人低首看着皱着双眉的我不禁抿嘴皱眉道：“丁卿若，你若是还想着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事儿，我看你也就散了跟了恭家你便是这儿的人上人。你可别怪本夫人没提醒你！”
　　我抬首看着这双保养姣好的手轻声道：“夫人照顾卿若多年，让卿若从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之人有了衣暖食饱这便是极大的恩惠，如今夫人将卿若许了恭家更是让卿若来世做牛做马都无以为报的！”
　　季夫人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这府中最数你最懂事，自然地这陪嫁的物什自然是少不了的”说完便拿出了钥匙叫了身旁的丫鬟道：“去我的库房里选出几米上好的绸缎来，在拿些细软送到卿若的房里。”
　　我听后心中不禁一阵嗤笑世人皆知季寡妇是最为抠门儿的想必她是在恭家得了不少的好东西吧，心中这么想着却又不得不叩头恩谢“多谢夫人！”季夫人两眼含笑的摆手道：“下去吧，好好准备准备别让恭家看了笑话觉得咱季府寒掺。”
　　我谢了恩便走出了大院儿回了自己的小窝，看着原本只有几根木梁和稻草的小窝如今被自己装饰上了门糊了窗后竟还有些家的样子，不禁心下感叹良久。从自己9岁那年南方冬天里闹荒后到了这里已经有了6年的时间，这6年之中什么苦都经历了好不容易攒了些银两终于可以把自己赎出去莫名其妙的恭家却要了自己当少夫人。若是季家夫人是个疼小的的那还好说话些，可这季夫人确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玩意儿，二话不说拿了钱就把自己给卖了！本姑娘就算在能忍都到这个节骨眼儿上了，一哭二闹三上吊都使了个便也没得季夫人的“劳驾”去跟恭家人退了这门子亲事。
　　我走进屋子里看着那已经算不上是桌子的三根腿桌子上摆着三匹上好的金丝缎子伸手去摸了摸，嘴角扬起一抹嗤笑前儿几年的时候才摸了二房小姐的金丝缎子差点被打的死那儿当花肥，今儿个就到我这儿了。若是让二房的看见了指不定的嘟囔着什么满口的胡话。才想着神游到二房那儿的表情，一阵“笃笃”的敲门声就传到了耳朵边儿上。
　　“谁啊？”我大声的回了一句，看着收不起来的金丝缎子一阵皱眉，虽说不是什么怕事儿怕人的问起来的便说是季夫人给的那也说的过去，就是这面上的怎么的也不说不过去了。算了不收了摆那儿看吧，心下思量半天后我听着门外没了动静不禁一阵嘀咕。刚要伸手打开门儿便看见几个家丁不知道从哪里抄起来的扫帚和铁锨冲进了屋子里。
　　一身穿白色金丝缎子的容貌清秀怡然的女子迈着莲步从家丁的身后走了进来，手中的帕子时不时的在脸前面挥一挥脸上的厌恶尽显。我心中不禁诽议你丫的嫌弃我这儿你还整天时不时的来这儿瞎转悠。肯定还是不嫌弃！
　　我福了福身子“给二小姐请安！”
　　女子低首看了一眼半低着身子的我虚扶了一下皱着一双好看的柳眉轻声道：“都是要嫁出去的女儿，你这儿怎的如此破旧？”
　　你丫的个死白莲花，你也不看看你丫的啥地位我丫的啥地位！成心膈应的不是？心中想的是一番嘴上还得含着糖块腻味着说：“二小姐容貌倾城，又是三爷钦点的少夫人红妆十里让奴婢实在是羡慕的狠呢。”
　　二小姐看了低着头的丁卿若直了直身子，这句话着实是听着爽快。“罢了，今儿个本小姐心情好毕竟的你也是快嫁人的人了，姐妹们的一场同府里的即使是身份高你一等不过这情分上倒是平儿的。”说着将手上的镶银玉镯子摘下来给戴在了丁卿若的手上。我欲拒还休的拿了镯子叩了个顶响的头“多谢二小姐赏赐！”
　　二小姐听甜话也听的舒坦了，便命了身旁的丫鬟小厮们在这儿打扫打扫。末了临走时对着一干子下人道：“毕竟是家里人，余下的东西该留的留住不该留的就扔了算了。”
　　说完便踩着莲花步子走了，留下个贴身的丫鬟荷香监督着。我看了一眼趾高气昂时不时还指手画脚的荷香不禁心底一阵的发笑“荷香姐姐，坐这儿喝杯茶吧。”
　　说着话的功夫我走到桌子前伸手抱着金丝缎子放到里榻上又拿了个裂口的茶杯倒上茶水递给了站在门框边儿上不停用手绢扇风的荷香，满脸堆笑的看着她。荷香睨了我一眼接过我手中的茶杯“连茶杯都是豁口的，你好歹的也是夫人身边的丫鬟怎的落到这不堪的地步。”
　　说完啐了一口茶，双眉紧皱把刚喝下的茶水又给吐了出来。“丁卿若，这是茶叶吗？这明明是茶渣！你这是成心的不给我脸是不是？”接着把茶杯连带的杯里面的水都甩到了我的脸上。
　　我笑嘻嘻的接住茶杯道：“荷香姐姐莫气，我虽是季夫人身边儿的但是这衣食住行的总的是没有您的好的，就这么点儿的茶渣还是我提前儿从大姐姐那儿讨来的。”
　　荷香一听是从大姐姐那讨来的不禁脸色煞白道：“卿若，有些事儿咱可别乱说了。你若是知晓了便知晓了，不知晓的知晓了就当不知晓的可好？”
　　我看着荷香双手握着我的手微微颤抖，我道是她不怕大姐姐呢，想来的倒也是跟着那帮子小蹄子一起的。我笑了笑用手拨开荷香紧握的我的手
　　“卿若是知晓的，毕竟要嫁出去了没了嫁妆的女儿就散了，若是连人都没有了那就笑话大了不是？”
　　荷香看了我一眼连连点头称是“改明儿个我便催了我家二小姐跟姨娘说说，准儿答应的！”
　　我装着打了个大大寒颤道：“姨娘若是答应了，可会找我？”
　　荷香看我这个胆小怕事儿的样子不禁心下一阵鄙夷面子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的道：“定会的，不过有二小姐保不准的没事儿。”
　　我点了点头去里榻拿了些细软当着打扫屋子的丫鬟小厮们的面给了荷香道：“承蒙二小姐的抬爱和姐姐的教诲我马上就要离府这些个钱就给了大家，一是感谢诸位帮着我打扫屋子二是府中却是没什么亲人想与大家交个朋友还望大家海涵不要嫌弃才是。”
　　说完我福了福身子。一群小厮丫鬟看到后马不停蹄的将荷香手里的钱拿了陪脸的笑道：“哪有的事儿，你这样不就不拿咱们当朋友不是？”
　　我看了他们一眼直了身子道：“那便真真是好的。”
　　一帮子人刚得了钱欢喜的功夫门外面一阵娇喝传入耳畔不禁吓得一个颤粟“你们这是堵在这儿干嘛呢？夫人寻人儿寻了半天，没想的竟是到这儿来偷懒吃米来了？本寻思着府中的老鼠少了是件好事儿没成想倒成了你们这一帮帮的鼠精！”
　　一帮子笑脸盈盈的下人们一听到这声音立马的转身低首福了福身子道：“给玲珑姐姐请安！”
　　我和身旁的荷香看见玲珑也赶紧的快走了几步到一帮子下人的前头福了福身子“给大姐姐请安！”
　　玲珑还没等得我弯下身子便先把我扶了起来“姊妹间的本就不必这样的，你如此客套倒是生疏许多。”我抬头看了玲珑一眼又忙低下头道：“承蒙大姐姐的抬爱，这道是卿若的不是以后记得了便是。”玲珑的声音如是一朵荷花在水中似得清清淡淡的。玲珑听了又是一阵的娇笑。“怨不得夫人老在我面前提你原是这张嘴儿哟。”说完用手指头轻戳我的额头。
　　荷香看见玲珑这样讨好我悄悄上前挪了几步子拽了拽我的衣袖道：“大姐姐若此抬爱，你可要尊了季家的。”
　　玲珑看着我身边的荷香不禁勾起一抹嗤笑“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也敢插话！看这样子必定是姨娘房的吧，怨不得这样的不守规矩！”我看了看两个人，看着被吓的瑟瑟发抖小脸煞白的荷香不禁替前院儿的督侍卫一阵心疼。你说你这事儿做的你不说话不就完了。玲珑鄙夷的看了荷香一眼又继续和我说道一番才领了人出了我这小破院儿子。
　　安静下来的我，躺倒床上右手抚摸着左手上的镶银玉镯回想着刚到这儿的事情。9岁那年与征南王一起到了这里，那时候年少无知总觉得只要是给了饭吃的那就是好人。征南王就是在我9岁那年在南方遇荒旱时以一个包子把我坑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现在想想我若是在那时候死皮赖脸的缠着他现在可能会过的比现在好一点。当时刚到这儿的时候里面有个姨娘，披头散发面色蜡黄却穿着得体还弹着一手的好弹琴，但是她一弹琴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我本来想秉着她丫鬟的本分慰问一下，没想到刚问出一句话她便拔了头上的簪子在我的胳膊上扎了一个口子。从那时开始我便不问了，除了听她弹琴哭泣以外吃饭拉屎外加放屁我一概不说话。
　　直到有一天她躺在里榻上把我唤来轻声道：“快死了也没个人儿说话，好不容易盼个人来了你倒是个哑儿。”我当时真想泪流满面的拿着凳子呼死她我丫的第一次跟你说话你划拉我一道口子，现在还怪我不跟你说话。你丫的咋不去死呢？然后没过多久她就真死了，我至今也很佩服我自己的乌鸦嘴怎么就这么的灵。到了她下葬的的前一天我给她守灵，我在不经意的一瞥之间发现原来再精心打扮和梳洗过后的她竟是当年那个在京城最有名的春惜楼里的那个花魁。当时有不少的官宦子弟为听她一曲儿投掷千两为见她一面而投掷万两的，不过在她最风光的那段时刻里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很多人都说她被一个江湖闲人给带走了也有人说她自尽了。
　　而我也只是因为再跟征南王往京城走的路上看到有不少官宦子弟为了寻她贴出她的画像才知道她这么个人的，现在想想见到风光一时花魁还伺候了她一阵子就连被她用簪子刺的那道口子都觉得是闪闪发光的。
　　我在府中认识的第一个人便是玲珑，玲珑那时候也不过才11岁，她总是来小破屋里找我聊天说心事只不过越大事儿越多，事儿越多就顾忌的越多。直到最后我被季夫人看到觉得我长得清秀可人又是个会说话的，便带了我到身边这时候我们两个才又有了交集。而我也跟着一帮下人们叫她姐姐。只不过不同等级的丫鬟小厮，叫法不同罢了。府中的丫鬟小厮们只有玲珑可以跟着小姐夫人们穿着不同的衣服，只不过是料子粗糙了些倒也是尊贵的。而我和荷香，榭莲只能穿着白色的单色绣花衣服。其余的小厮丫鬟也不过是穿下等的蓝色麻布衣裳。想来我和姨娘房的人倒也算不上是穷的。
　　我翻了个身看着眼前摆的金丝缎子不禁一阵的嘀咕，我与那恭家的少爷从未谋面过。他与我定亲根本就是个笑话，本就是丫鬟身份的人嫁到府上就算是做妾那也算是高的了，如今却让我做夫人更是奇怪。要是说什么青梅竹马，两情相悦。那都是在胡扯，连面儿都没见过的人能一眼定情？给我一个倾国倾城的样貌还差不多！那我的心里可能还会接受，毕竟长得俊的女人谁不会接受呢。想到这儿我一个骨碌爬起身站到铜镜前面左看看右瞅瞅的，我的容貌也只能算的上是清秀。自个儿自恋了一阵子又爬回了床上把自己的头蒙到被子里撅着屁股大声的哀怨道：“哎哟，又不是美人儿娶了我洞房花烛夜都不一定下的去口要来是干嘛的？”我又在床上滚了又滚没一会儿的功夫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