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清水吾心

8、八、

　　林鸽失踪已经两天。
　　回到本市的陈青墨，度过了他人生中最难挨的几天。
　　脑子里不断的有声音在提醒他：林鸽，凶多吉少了。
　　那天，他接到林鸽的电话，立刻调派警力过去，可，还是晚到了一步。
　　现场到处是嫌疑犯存在过的痕迹。
　　还有，林鸽扔在一边的警服，看着胸牌上他的名字和沾满的血，陈青墨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忍住眼泪没淌出来，他头上满是暴起的青筋。
　　追捕没有结果，回到局里，陈青墨觉得自己崩溃了，他把办公室的门关起来，抱着林鸽的衣服哭起来。哭声中，充满了恐惧…..
　　两天了，无论是林鸽还是人质都没有消息。
　　第三天，黄警官急促地走到办公室门前敲起门：“警长，警长，林鸽找到了。”
　　陈青墨一下从地上跳起来，他扑上去开门，揪着黄警官的领子问：“他怎么样？还活着吗？”
　　黄警官面露难色，不知道这话怎么说。
　　“他在哪里？带我过去！快呀！”

　　林鸽被发现丢在一个废弃的垃圾场，有人用他的手机给白含打了电话。
　　“你别着急，林鸽没死，他被送到最近的医院抢救了。”黄警官一边开车一边劝说。
　　车子像闪电一样行驶在公路上，陈青墨还是觉得慢，他多想飞到林鸽身边。
　　可是，到了医院也看不到他。手术还在进行中，从护士口中得知，林鸽中了枪，子弹偏离了心脏只有几公分，他跟死神擦肩而过，现在还在抢救。
　　陈青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用手捂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老大……”
　　“我知道林鸽会出事，早就知道，可，事情还是出了！”“为什么偏偏是他？”陈青墨吼道。
　　“老大，别激动，林鸽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三个小时后，林鸽被推出手术室，送到加护病房。陈青墨扑上去，他只看到林鸽一眼。
　　林鸽身上插满管子，他的脸被氧气罩遮着大半。
　　陈青墨觉得心像被狠狠敲了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医生叫到办公室。
　　半小时后，陈青墨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黄警官迎上去：“老大，林鸽怎么样？”
　　“林鸽从加护病房出来就给他办转院！”
　　“啊？为什么？”
　　“跟我斗！”陈青墨的眼睛射出阴狠的目光：“食猴鹰？我
　　让你变白条鸡！”他侧头对黄警官说：“集中所有警力打击，所有食猴鹰的势力范围给我彻底扫清！”
　　“什么？警长！这……”
　　“宁可错杀也不放过！”陈青墨侧头说：“跟他扯上关系的统统都要在打击范围内！”
　　“可是对方手上有人质啊！”
　　“我只要食猴鹰活着，别人一概不管。”陈青墨说着转头走了，皮靴敲地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酷。

　　第二波轰轰烈烈的扫黑行动整整进行了半个月，一次次的狂轰乱炸让食猴鹰在黑森林市的一切变成了历史。
　　“报告警长，食猴鹰逃走了。”
　　“抓回来。”
　　“他已经乘坐上逃往卡纳洲的飞机，飞机已经起飞。”
　　“调直升飞机中队，给我拦回来！”
　　“警长？”“是！”

　　下午，陈青墨接到报告，食猴鹰已经被抓住，正在被遣送回来的路上。
　　陈青墨没有说话，他吩咐下面备车，他要去看望林鸽。

　　又是刺眼的白炽灯和毫无生气的审讯台。台子后面同样是白含和黄警官。
　　台子前面是狼狈的食猴鹰。
　　他窝着腰坐着，却比面前的警官还高出一大截。
　　所有的监控都被关闭，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林鸽醒过来跟陈青墨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别怪小白，都是我利用他。
　　陈青墨想发作，碍于林鸽的情况，他还是好言好语的答应了。
　　但转过头，他阴冷地跟黄警官说：“这个孩子太嫩了，你去教教他。”
　　于是，白含被安排进食猴鹰的审讯专组。
　　审讯第一天，白含就目睹嫌疑犯张狂，被打得没了人形。
　　白含瞠目结舌，虽然对方是罪有应得，可是这种没有经过审判就动用的刑罚，明明就是滥用私刑。
　　他不安地看着黄警官，黄警官事不关己地抽着烟，他弹弹烟灰，说：“这个混蛋很会折磨人，让他自己也尝尝这滋味…..”“兄弟们，别给我打死，只揍脸。”“累了的过来歇歇，想活动活动的兄弟进来继续。”
　　白含不敢看张狂的脸，没有医生的鉴定，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子，但白含看见散落一地带血的牙齿，黑紫的两眼，和完全塌陷了的鼻子。
　　“小白，很多时候，兵跟贼是一样的。”黄警官抽了一口烟：“学着点吧，一会儿你也上去揍这孙子，试试手。”
　　接着，是赵推。
　　白含看到，一个刑警挽着袖子，用通了电的警棍，狠狠打他的□□。一打就是半个小时，其实人早就晕过去了，但黄警官不喊停，就不停。
　　白含默默地看着，突然他问：“林警官怎么了？”
　　黄警官抽烟的动作停住了。
　　“我去医院看他，结果他们说，林警官已经转院了。我问了好多人，都不知道转到哪里。”他转头看着黄sir：“长官，他们也是这么对待林警官的吗？”
　　“别打了！”黄警官吼了一声：“拖回去！”说完他把烟一摔，“把阿德给我提进来。”
　　之后的场面，可以用疯狂来形容，被推搡进来的阿德，比前面两个人都要矮小一点，看上去要不经打。他被脱了衣服，精赤条条的倒绑在监狱的栏杆上。
　　黄警官脱了外套，袖子上卷到臂间，一条腿踩在凳子上，恶狠狠地拿着皮带。
　　阿德挨了几皮带，杀猪一样的尖叫。
　　黄警官眯着眼睛问道：“很喜欢用烟头烫人是不是？你很喜欢接吻是不是？”
　　阿德已经吓破了胆子，他拼命地求饶。
　　可惜黄警官丝毫不为之所动。
　　“给我撬开他的嘴，喜欢接吻是吧？今天老子让你亲个够！”他拿着点燃的香烟，一把按进阿德的嘴里，一股烟冒出，随之是阿德惨撕心裂肺的嚎叫。
　　白含用手捂着嘴，一种巨大的悲伤和恐惧笼罩了他，他紧紧咬着自己的手背。
　　黄警官用烟头烫阿德的嘴。可这只是个开端，他用钳子拉出阿德的舌头，一手拿着烤得通红的铁叉子。
　　阿德吓得屎尿齐出，想说求饶的话，可舌头被拉着，根本就说不成句。
　　白含看到黄警官狠狠插下那个凶器，惨叫的声音随之响起，好像那叉子插在自己身上，他觉得自己的神经都要崩断了。
　　但只持续了很短时间，阿德就没声响了。黄警官在他舌头上拔出叉子一扔，边擦手边不屑地说：“这孬种胆儿吓破了，拖回去，让医院来人给开个死亡证明。”

　　最后，终于轮到食猴鹰。
　　白含要求退出审讯的要求没有批准，他继续参与审讯，还是跟黄警官一组。
　　但黄警官没有再动粗。只是审问，机械的反复询问几个问题，连续重复几天时间。
　　讯问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进行，他跟白含询问一个小时左右，然后是其他同事继续。接连三天，不眠不休。
　　白含看着食猴鹰，是那么一个壮硕坚强的人，面对这样的审讯，他的眼睛始终放射着残忍阴鸷的光，实在被逼紧，他就开始讲述自己和手下怎么折磨林鸽。
　　他一提到林鸽的名字，马上就会挨揍，他可以胡说一切事，唯独不能提林鸽。
　　他仿佛是看透了林鸽是警方的弱点似得，放肆地大笑，一边挨揍一边讲，迫使审讯暂停。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黄警官斜着眼睛看看表，示意白含可以走了。
　　“我们这种审讯速度可以吗？”白含问
　　“嗯？怎么？”
　　“这样是浪费时间，不用提取证词移交法院吗？”
　　黄警官冷笑一声。
　　“黄警官？”
　　“不会去法院了。”
　　“哎？”
　　“后天，要游街示众，当众审判。”
　　“什么？”
　　黄警官邪笑着：“彻底打垮，再踏一千万只脚，让他永不超生。呵呵，让人民群众都来审判他，不是很好？”黄警官笑着，抽出一根烟点上。
　　他悠悠地说了一句：“希望这样能让老大出点气……”

　　公审前一天，赵推借口上厕所，喝了洗厕所的消毒液自杀死了。
　　陈青墨听了这个消息，就好像没听到一样，连手里的文件都没放下，继续翻看着。
　　黄警官抱手看着他说：“小白看见赵推的尸体，当场就吐了。”
　　陈青墨放下文件，摘下脸上的眼镜，叹气一样地说了句：“死不足惜。”
　　“我说老大，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小白也坚持不住了，明天让他休息一天吧。”
　　“你对食猴鹰了解多少？”
　　“食猴鹰？”黄警官愣了一下：“没多少，现在这还要紧吗？他已经落网了，咱们要他死，他就活不了，了解他干嘛？”
　　“警局里最了解他的应该就是林鸽。”陈青墨又戴上眼镜，继续看起文件。
　　然后，他说了一句让黄警官摸不着头脑的话
　　“伪装，全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