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夏》orchid堇

13、戒指

　　没想到傍晚时分，林麟好好吃着饭都能呕吐起来，粥中夹杂着血丝，把两兄弟吓了一跳。

　　林麟蜷在被子中，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袁医生开口：“现在的小孩啊饭一吃完就写作业，能不出毛病吗。小小年纪就得胃病，真是。”

　　“谢谢医生。”俞书瑾点头，把袁医生送出病房，袁医生顿了顿，又开口：“你家亲戚是不是以前家境不太好，我看这病像是饿出来的，细看他那牙齿，怕是小时候连糖都没得吃。”

　　“他不喜欢吃甜的。”俞书瑾随口一说，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也隐隐奇怪，每月他都会给林麟寄零花钱，不多，但是也够他用了，总不至于饿着。

　　回到病房，俞书瑾也没有多问，林麟吃完药后正躺在床上发呆。说实在的，看他脸色对比同龄人总是少了几分红润，就像一个只搽了白色脂粉的戏子，这有先天的因素，却也可能是后天造成的。

　　俞书瑾记得他的母亲带林麟到自己家后，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好好学习，将来挣钱养家，好好照顾新弟弟之类的话，而不曾想到那相隔两地的五年，林麟吃了多少苦头。

　　“瑾哥哥，”林麟叫了一身神游天外的俞书瑾，后者回神，问：“怎么了？”

　　“我不想总是待在医院里，早点出院好吗？”林麟问完静待他回答，俞书瑾也没有回答好或不好，走到窗边默然不语。林麟担心自己那点小心思被发现，便不再多问。

　　出院是一周以后的事情，林麟好得快，没多久伤口就愈合地差不多了，反观倒霉的俞书璠，每天悲剧地开展了一瘸一拐式上课，顺便名正言顺地压榨课代表们的劳动力。

　　林麟申请了不上晚自习，因而俞书瑾每次回家都提前了，连晚饭都是他亲自下厨。

　　看“大经济学家”给自己下厨，还是很玄幻的。俞书瑾倒是毫无违和感，盛了一碗猪蹄炖土豆汤放在林麟面前，道：“尝尝哥哥的手艺，小心烫。”

　　其实步骤只是把土豆与猪蹄洗好切块，加上几片姜和适量水，扔进电压力锅中定好时，熟了后撒点葱花，林麟真看不出来哪里体现手艺了，只能说，锅好。

　　“没加盐。”林麟毫不留情地批判。俞书瑾有些尴尬地撒了一勺盐，倒了点酱油。

　　盛完饭后，林麟猛地感觉胃中绞痛，放下碗走到厨房，对着垃圾桶想吐，因腹中空荡，最终只能靠在墙上按压胃。

　　俞书瑾急忙给他拿药，又递上温水，等他吃完药后，打横抱起林麟到房间。别看林麟受，分量不小，幸亏平时俞书瑾锻炼地多。

　　等林麟表情平和下来，俞书瑾便问：“怎么弄出来的胃病？”

　　大功率的白灯下，俞书瑾着实有些炫目，宛若神祇。林麟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看，半晌才说：“初中时候经常不吃早饭。”

　　“为什么不吃？”俞书瑾微恼。

　　“学校里的早饭不好吃，真的，都是面疙瘩，消化不了。”林麟见俞书瑾没有再要生气的样子，方才松了一口气，不料他追问：“学校附近不是有早餐店吗？我每月寄给你的钱总是够用了吧？”

　　俞书瑾不愧是学经济学的，将他学校里的费用算的分毫不差。“每月至少有两百元结余吧？”

　　林麟哑口无言。

　　“哥哥并不是怪你乱花哥哥的钱，但是至少别委屈自己，哥哥就是你的亲人，有什么话不能跟哥哥讲？”俞书瑾放柔声音，林麟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接着像是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开口：“嗯。”

　　下床，林麟在旅行箱的一角找到了一个小盒子，小心地拿出来，林麟深吸一口气，止不住心跳加速，紧张地看了一眼俞书瑾。

　　不料俞书瑾立即皱眉，也没管那是什么东西，一把抓过扔到地上，怒言：“就是为了买这样一个东西，你就这么折磨自己，林麟，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以往俞书瑾从不会叫他全名，信件之中都只称呼“小麟”，林麟知道他生气了，算是因为不理解。

　　“哥哥，我……”林麟没来得及解释，赶紧先把有些变形的小盒子捡起来，“哥哥，先听我说。”

　　余怒未消的俞书瑾坐到床上，他倒是想要看看林麟有什么理由折磨自己。

　　这下林麟反而镇定了，单膝下跪，握住俞书瑾的一只手，轻轻落下一吻。

　　“哥哥，嫁给我好不好？”

　　打开的小盒子里是两枚静躺着的戒指，他苦心孤诣，用了五年的时间等这个或许不是最佳的机会，但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俞书瑾已经二十八岁了。无论结果如何，他要俞书瑾立即明白他的心意。

　　被林麟这么一弄，俞书瑾笑了起来：“好了，哥哥不跟你生气，别开这种玩笑，跟哥哥说是怎么回事——真的不想说也就算了，以后不要再这样。起来，别开玩笑。”

　　可林麟的眼神告诉他，这不是一个玩笑。俞书瑾收回手，揉了揉眉心，说了一声快去吃饭，走出门。连着两声关门的响动，林麟知道他回房间了。

　　胃中又开始翻江倒海地难受起来，林麟看着躺在手心的戒指，灯光下折射显得璀璨无比，刺得人眼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