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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言 ...

  •   费尽心思为相随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正打扫走廊的丫鬟们相视一笑,揣度着定是冷血统领惹得楚离陌生气、楚离陌急着找他理论呢!可映入她们眼帘的,却并非是楚离陌惯常所穿的水红上衣与紫色罗纱裙,而是一袭明亮的橙黄衣衫与绣花飘蓝裙。穿着服饰如此具有异域风情的,在这神侯府,也就仅此一位了,就是那个来自青葛部落的慕雪公主。只是她们想不透,一向待人客气有礼的她,怎会如此气势汹汹,还是一副要找人兴师问罪的模样?只见她健步如飞地穿过回廊,消失在侍女们的窃窃私语中,那条长长的走廊,其尽头是——枫林阁!
      枫林阁的中央是一片很大空地,周围也免不了假山、苍柏、红枫之类的点缀。其东南西北四方各坐落着四间院落,也即名镇京师的四大名捕的日常居所。慕雪毫无犹豫地往枫林阁的最深处走去。
      无情原本在收拾行装,却感知到有人正往他所在的位置而来,不禁有些疑惑。更何况,来人无半点儿内力,显然是个不懂武之人,他心一跳。下一刻,清脆的女声便证实了猜测,“无情!”
      无情停下手中动作,抬头看向来人。她额上附有几许薄汗,白净的脸蛋因为走得匆忙染上了瑰丽的色彩,紊乱的气息也还有点喘不过来的样子。
      慕雪随意地撩了一下裙摆、跨过门槛。在她努力平稳气息之时,目光不经意瞧见了桌上已成了型的包袱。这让她感到五味杂陈,甚至有种被人遗弃的难堪与心伤。慕雪不动声色地敛下眉眼,致力于挥去这些不好受的滋味,然后再看向面前俊美无俦的男子。她此番前来,是执意向他讨个说法的,“若不是依依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们要离开…我也要去!”
      “慕雪公主。”
      从他口中听见这样的称谓,慕雪脸上浮现点点落寞。这神侯府里,已没有人这般称呼她了。自从来到中原、来到神侯府,慕雪便已摒弃这层身份,因为在她离开青葛的那一刻,她就再也不是什么公主了,而她也决意开始一段崭新的生活,所以她坚持让人唤她慕雪。再者,慕雪公主,这四个字听起来多么疏离冷漠!眼中有着明显的失落,慕雪怏怏不乐道:“你还是叫我公主,可见于你我之间,在无形中还是疏远了一层…叫我慕雪!”平日里为人处事均落落大方的女子,此刻却像极了对人撒娇的小女孩。
      无情稍微闪了神,不过很快就又反应过来了,他从善如流地践行着女子的坚持,有意地拉长读音:“慕——雪——”轻轻将双手搭上她纤细的肩膀,让二人之间显得亲昵却又恰到好处的不逾矩,无情温言软语地解释着不将此事告知的原因,“不是我不带你去,只是幻羽石窟一行是为办案。一路上必将危险重重,你又不懂武,倒不如安心留在神侯府。对你也更安全。”
      一番言辞听着倒是合情合理,可慕雪却不这么想,她内心疯狂地叫嚣:借口!都是借口!连带着,使得她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点激动,“是你把我从青葛部落带来中原的,如今,却把我一人留在这儿,你也太没有责任感了吧!”慕雪知道,是她在强词夺理,可是…
      什么?没有责任感?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无情仿佛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只能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成功先发制人。接着,慕雪默默敛下眉眼,脸上失去了光彩,忧伤的模样好不惹人怜惜,“你们一个个地都走了,偌大的神侯府里,我一个人也不认识…”略有哽咽的话语中,满满都是初到此地的委屈与不安。
      无情见她这样,心中着实不忍。奈何让她随行一事,实在有失妥当,便始终都没有答应。
      这下子,慕雪是真的无计可施了,这个无情,根本就是软硬不吃嘛!可是她也不能硬赖着人家吧。

      可事情却没有结束,经由府内“高人”指点的慕雪又鼓起所有勇气,直接找到了神侯府的大家长——诸葛正我,在口若悬河地痛陈一番利害关系之后,那诸葛正我竟然答应下了!要说这慕雪,虽是公主落难,可人家毕竟搭救过无情和楚离陌,怎么说,也是这府邸之内的贵客。这于情于理,都不该让她随四大名捕一起,去为大明的江山社稷赴汤又蹈火的呀!
      送走慕雪之后,议事堂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祥和。诸葛正我释然地落座,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方才那慕雪,竟给他带来了暌违已久的压迫感?
      都已多久未曾有过这种感受了?诸葛正我伸手拿过一旁的紫砂茶壶,沏茶的同时,细细思索起来。茶香弥漫,热气从茶碗里袅袅升起,悠悠地散在空气里,潜藏于诸葛神侯记忆深处的陈年旧事,也缓缓在他眼前铺展开来。

      二十多年前的京城,也是与现时一样的繁华荣景。同为朝廷办事的六扇门和神侯府虽时有摩擦,却始终保持着良性的竞争关系。哪里会像今日,为了斗个你死我活,竟会置京师的秩序乃至江山社稷于不顾?
      在那个时候,女子担任捕快一职的还都是凤毛麟角,可偏偏就在那时,女神捕的声名却是最盛的。街头巷尾流传得最广的,莫过于神侯府的二红——卞红药和程红袖,以及六扇门的一林——林子歌。明明是三个貌美如花的妙龄女子,可办起案来却是好不含糊,不少悬而未决的案子都在她们手中得到了解决。
      说来也巧,这三位女神捕后来的销声匿迹无不是缘于为情所困。杳无音信的杳无音信、隐姓埋名的隐姓埋名、远走他乡的远走他乡。
      下落不明为她们的事迹又增添了几分神秘,而她们,也就成了只存在于大街小巷的传闻之中的人物。

      茶香入喉,苦而不涩。这个年轻的公主,怎么会让自己联想到程红袖呢?是了,那股义正辞严、据理力争的气魄,颇有红袖当年的飒爽英姿啊。

      那一年,也就是女神捕全部消失的时候。二红之一的程红袖并没有离开京城,只是在嫁人之前隐藏了踪迹。仅有少数人知道,她所嫁之良人,正是备受圣上重用的户部侍郎——姬云忠,似是因为姬氏一族身份特殊,不宜张扬。
      于是乎,京城少了女捕快程红袖,而姬府则多了位不知姓名与底细的姬夫人。

      可红袖不是只有一女吗?其亲女姬瑶花遗传了她娘亲的捕快之才,任仙鹤司主事时,行事作风也皆为人所称道,可现在却…哎,不想了!希望这群孩子吉人天相,此行都能平安归来啊。

      苦口婆心化心结

      “别再追了。”见无情臂上缠绕着的纱布又涌现点点红迹,慕雪慌了手脚,急忙冲出草丛。及时拉住正要追赶红衫女子的男人。
      对方人多势众,无情又有伤在身,再加上这些人丝毫不恋战,想来也颇为可疑。无情此去怕是占不得半点便宜的,就算他凭着高超武艺能够突破重围好了,可经此一役,臂上的伤势也必然加重。如此简单的道理,向来以心思缜密著称的他竟会不知?
      “你怎么会在这里?”无情下意识地回身。看见是慕雪,便迅速收了待发的招式,以免误伤了她。想来是他心绪不宁,才会没有察觉到她一路的跟随。思及方才那场打斗,他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若是那群女子发现了在一旁观战的慕雪,她又手无缚鸡之力,那岂不是…警告的话语脱口而出:“这里危险,快回去!”
      察觉到他的关心,慕雪心里涌过一道暖流。她确实是一路尾随而来。

      在客栈的时候,慕雪正想要上楼,却看见楼上的他正痴痴地望着楼下的某处,她生了好奇的心思,便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却教她见着了楚离陌与冷血二人相谈甚欢的情景。
      随后,无情急匆匆地从另一边楼梯拾级而下、独自离开了留宿的客栈。慕雪有些担心他,就跟了过来。他果然,还是放不下吗?

      慕雪抓住他,避开他伤口的同时,使劲地将他的身子扭转过来。无情急着追那些个女子,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响了许多,“放开我!我要去查案!”那些人身手不凡,显然与明幽山庄脱不了干系。
      只见慕雪摇了摇头,没有松开对他的钳制。她知道,不论如何,他都不会伤害她的。秋水明眸尽是对他的痛惜。查案吗?不是吧。
      慕雪大声质问:“你还要这样横冲直撞多久?你还要麻木痛苦到什么时候?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不去想如烟、不去想离陌了吗?我没想到,你情到深处,竟会如此偏执!”
      “你走!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做什么,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无情双目赤红,俨然是一只被人踩了尾巴而暴怒的狮子。平日温和有礼的翩翩公子,此时的神色一派冷漠,他侧过身子,一手指着来时的方向,毫不客气地想要赶慕雪离开。
      “啪!”见他如此,慕雪怒极攻心,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也有些愣住了,她眉目低垂,眼中生出不忍、惊慌以及迟疑。她不是故意的,她是…
      “你!”无情没料到她这一巴掌,面颊的火辣感受使之心头愤怒更甚,他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女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慕雪也红了眼睛,可她还是坚持说完:“在青葛部落,寻死是懦夫的行为。我实在没想到,堂堂四大名捕的无情公子,竟然是一个懦夫!”
      无情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脆弱,他的话说得很轻。也不知是说给慕雪、还是只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你不是我,体会不到我的痛苦。”稍不注意,便会被风声掩盖,可对于时刻关注他一举一动的慕雪来说,又怎会错过?
      “这世上,每个人都会有痛苦,我二哥残害手足,害我的兄弟们活活被烧死…我只好慢慢给自己疗伤,早日让自己过上常人的生活,我原以为,时间会让你慢慢改变,可是你…你太让我失望了!”时隔数月,重新揭开那些伤疤,心头仍旧是鲜血淋漓。
      慕雪的鼻头发红,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坚强地不曾落下,“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得不到的也不该死命纠缠。如果,你连感情这关都过不了、放不下,那你一生都只会活在痛苦之中!”说到后面,她几乎是用吼的。
      铺天盖地而来的压抑与绝望让慕雪的情绪险些控制不住,出于不愿在他面前落泪的私心,她转过身,离开了。
      得偿所愿——让慕雪离开的无情,看着离去的瘦弱身影,心里更是难受。
      慕雪说的没错,他就是一个懦夫,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可一切都是因为她靠得太近了,近得让他害怕。
      终究,她还是误解了一件事,他自始至终不曾爱过楚离陌,罢了,也无需解释的。反正,他与她…没有可能的不是吗?那么,就让她这样以为吧。

      慕雪心中有数。哭着回客栈,引人侧目不说,若是被离陌、依依她们瞧见了,一番盘问必是少不了的。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慕雪没回客栈,而是绕了点儿路,先去了附近的小溪。那是她前不久发现的,因为远离栈道而少有人至。
      慕雪随意地坐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随后双手捂着脸,开始将心头的不满与难受,一点一滴全都发泄出来。
      许久之后,慕雪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红肿的眼睛,看着眼前的湖光山色,有种宛若新生之感,天地是如此广阔,相较之下,为儿女情长哭泣不已的她还真是小心眼!
      溪水潺潺,清澈见底,几条小鱼儿正自在地悠游着。一条雪白的绣帕在溪水中飘荡,吓走了胆小怕事的鱼儿们,锦帕遭清水浸润,染上了溪流的清凉,合上酸涩美目,湿润的帕子小心地覆盖在红肿发烫的眼皮上。清爽的感受叫她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叹。
      如此反复,敷了几个来回后,感觉双目已没有那么肿烫,慕雪才慢吞吞地站起身,并伸手拍了拍裙子沾上的草屑。又深深地做了几个吐纳后,仿佛下定了决心,慕雪一步一步,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回到客栈,从店小二口中得知无情尚未归来,慕雪不禁有些担心。莫不是她说得太过,让本就沉浸于悲伤的他更难受了?
      慕雪放心不下,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她不由得想起,她劝解无情放下时所说的那句话: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得不到的感情,也不该死命纠缠。突然觉得有些讽刺,她又何尝不是以让他解脱为由,苦苦纠缠着一段不可能有所回应的单相思?慕雪苦笑一声,随后仰头喝尽了杯中茶。莫不是她的心太苦,这茶反而显得甜了?

      一抹熟悉的灰白色映入眼帘,是无情!他回来了。慕雪注视着客栈的门口。显然,刚踏进大堂的无情也看见了正在桌边静坐的慕雪,他不自觉停住了脚步。
      二人相视无言良久。最后,无情不自在地收回目光,自身侧的木质楼梯走上二楼去了。
      慕雪无声地轻嘲。真是傻呵!他是借口查案以寻得一个解脱,可她呢?又何尝不是以让他走出伤痛为由苦苦纠缠?
      是不是她也是时候放弃了?既放过他,也放过自己。慕雪坚决地摇了摇头,她舍不得。究竟要如何,她的心才不会这么痛?
      慕雪失魂落魄地从椅上站起来,然后怅然若失地回了房。等待着她的,是彻夜无眠。

      慕雪再见到无情,是隔天午时。为了避开某个人,她可是特地迟了许久,才慢吞吞地下楼用餐的。一个人吃饭,虽说是有些孤单,却也十分自在,尤其是在这种敏感时刻。
      可没多久,一位不速之客的加入打破了这份惬意。无情拉开长凳,径自在另一边坐下。
      慕雪感受到了动静,也知道是他。可她头也不抬,完全没有理会此人的打算,连一声招呼都懒得打。
      即使后来,两双木筷不小心碰到一处去,慕雪的反应也只是默默地收回筷子。然后一味地吃起碗里的白米饭,悠长的沉默在二人之间肆无忌惮地蔓延。
      见慕雪这样沉静,不知为何,无情的心里愣是堵得慌。可任凭他如何聪明,也实在不知,在经由昨日那番争执后,此时应该说些什么,更何况她现在是执意漠视他呢?他也就只好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此时,麻雀一样聒噪的追命从外边走进,大大咧咧的他没发现此刻的气氛是凝滞的。看见两个人不声不响地吃着饭,他还状似哀怨地埋怨了几句,“在吃饭啊,怎么不叫我?”
      追命拉开凳子坐下,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在没有收到任何回应之后,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哪里不对。
      追命略为不知所措的放下木筷,如坐针毡似的起身,托辞有事,便一溜烟儿地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他大概也有了估摸,这无情是和慕雪吵架了?哎呀,那真是孺子可教啊!待会儿等无情出来,作为好兄弟,可得好好指点他一番才是。

      无情看慕雪只吃饭不夹菜,便夹了些菜到她碗里。扒拉着白饭的筷子一顿,女子显然是愣了一下,可待她回过神后,却是有意的避开碗里的绿色。
      慕雪心中懊恼,自他坐下的那一刻起,她好不容易伪装平静的心湖就已再度被搅乱,虽然一直提醒着自己不要去在意!不要去在意!可她却总还是不由自主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她怎就像是着了魔一般?慕雪愤愤地放下碗筷,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

      以身赴险救无情

      隔天,众人尾随着冷血和明幽山庄的侍女来到一处林子,却不小心跟丢了。面前岔路有三,追命率先朝一个方向追去,凌依依和铁手也选了一个方向,无情转身,正要往第三条岔路追去时,慕雪急忙跑到他跟前,对他说了两天以来的第一句话,“我也去!”
      见她还是关切着他,无情一笑,他自然地将双手搭在她纤细的肩上,柔声安抚:“慕雪,你不懂武,这儿太危险,你还是回客栈等我们的消息吧。”
      慕雪被这一笑恍了眼、迷惑了心智。仿佛在此刻,她是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一般。

      慕雪摘下随身多年的手串,拉起他的手,放进他手心,仿佛这样就能让他平安,“这是护身符,你带在身上,让它保佑你,平平安安。”

      无情才走出几步,便又转过身,向慕雪展颜一笑,还摇了摇掌心里的珠链,让她安心。之后才往林子深处跑去。
      看着无情离去的背影,慕雪能感觉到,有些事已经不一样了。她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他对她的态度,忧的是他此去前途未卜。护身符啊护身符,你随我多年,这次可千万千万要保佑无情平安归来!慕雪双手紧紧交握,她闭上眼睛,默默地向老天祈祷。

      很显然,这一番祈祷,老天爷并没有听到。那安世耿,还真就让无情给碰上了。二人目光均是凌厉无比,两股视线就这样在半空中全力厮杀,空气中,能感受到硝烟的味道。

      那厢,无情与安世耿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时刻要开打;这厢,客栈里的异族姑娘则愁容满面,兼之坐立不安,“他会不会…”“应该…不会这么巧吧!”“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若是…”慕雪不停地走来走去,越想越担忧。
      恰好,此时有人来投宿,还牵了几匹马,看样子应该是个卖马人。“这马我要了。”慕雪胡乱扯下头上的首饰和簪子,丢给那个人,就随便牵了一匹马,扬长而去。
      得益于慕雪自小在部落里长大的缘故,骑马对她而言,有如家常便饭。

      “我今天,就要让你血祭如烟。”无情寒声宣告,誓要让安世耿这杀人凶手魂断此林,以告慰如烟在天之灵。
      这小子当真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还敢在他面前提起如烟?“如烟活着的时候,就已是本王的妻子。即使是死了。也依然是。”如烟在几年前就已嫁入安王府、成了他的王妃,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无情闻言,只是不屑地嘲讽道:“你只能得到她的人,何曾得到过她的心?”倘若如烟嫁入安王府,日子过得幸福美满也就罢了。可问题是根本不是如此,他看到的,是如烟在花轿里壮烈地割腕自杀,是她被安世耿以控心术所制,形同活死人、甚至被用作偷运玉玺的幌子。像安世耿这种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爱,他所能做的也就是以各种理由迫使如烟成为他的傀儡了。
      这句话虽短,却成功刺激了安世耿。在安世耿心中,如烟就是蝶舞,是他此生唯一的挚爱。就算她不是蝶舞,就凭她与蝶舞容貌相似,就注定陪伴在他的身边。可即使身为安王妃,如烟的心中却只有眼前的这个臭小子。“这又如何,不论生死,如烟也只会待在我安王府的地界之中。”果然是男人最懂男人,安世耿所说也成功激怒了无情。
      只见一袭白衣的翩翩公子展开了随身之扇,那柄铁扇在丰沛内力的催化下,利落地分化成十余片,而这些铁片又如剑雨般纷纷飞向安世耿的方向。
      安世耿随即压低身子,让片片锋利得足以致人于死的扇叶从头顶上方齐齐掠过,随后他再使出内力,不慌不忙地与十余枚利器周旋,那泰然自若的模样仿佛已稳操胜券。蓦地,安世耿改变了手上的动作,他强行将铁片聚拢到一块儿,然后将之归拢成圆球状,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形状诡异的铁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无情,他没料到安世耿会出此一招,一个闪避不及,便被生生地砸中胸口。遭受这一击,无情的五脏六腑受了严重的伤,喉间涌上腥甜。总是泰然上扬的嘴角紧紧抿着,更是逸出稍许血丝。
      安世耿故作不解,“看看,现在究竟是谁要血祭本王的王妃啊?”异常红润的脸上展现了张狂的笑容,让人心生畏惧。

      慕雪循着打斗声而来,当见到躺在地上负伤的无情时,她的眼神不由得一紧。注意到那一头白发的男子欲再对无情出手,她当下什么也顾不得了,脑海中仅存一个念头——救他!
      “无情!”
      熟悉的女声传来,还伴随着阵阵马蹄声,无情转过头。果然是她,可是…她怎么会来?心中虽有疑惑,可是他还是不加思索地抓住了向他伸来的手,无情手腕一个巧劲,便成功借她之力翻身上马、然后由坐在前头的他驾马离开。

      因慕雪的打扰而错失了大好时机的安世耿此刻终于回过了神,当然了,他对这突然出现的不知名女娃是恨的牙痒痒的。若不是她,无情早就成了他的手底亡魂,这可是一举击溃四大名捕的绝佳机会!
      安世耿看着离去的二人一马,目光凝聚起更多的杀意。安世耿心下顿生一计,他右脚一踏,凭借着绝佳内力震起枯黄落叶无数。从容不迫地从中随手拈出一片,随即灌以浑厚内力向逐渐远去的二人一马飞射而去。同时,安世耿的脸上,泛起了诡笑。
      那枚质地柔软的树叶成了坚不可摧的暗器,一路破空而去,虽有擦过几棵树的树干,可力度却没被削减掉多少,如安世耿谋划的那样,径直没入了慕雪后背。
      慕雪一开始只是觉得后背上有些凉意,随后蚀骨的痛楚铺天盖地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身为习武之人的灵敏听觉,让无情注意到有东西破空而来。当下也猜测到,必然是安世耿发来的暗器。无情心中甚是着急,奈何二人此时离开安世耿仍是不远,现在停下马儿显然是不智之举。若是安世耿追来,纵使她的伤势得到处理,二人也难逃一死。而慕雪呢,也深知他们此刻面临的情况,为避免无情再陷险境,她死命地咬唇忍耐,“我没事。”腥甜的味道在唇齿间散开,慕雪却毫无所觉。
      也不知马儿在林中奔驰了多久。慕雪的意识已全然涣散,纤细的身子虚软地倒靠在无情的背后,无情感受到她的无力,焦急地唤了她好几声,“慕雪!慕雪!”可是早已陷入昏迷之人又如何能回应他?
      这个距离应该可以了,确认已到了安全的地方时,无情拉着缰绳的手一个使劲,骏马随即高高地跃起前蹄,这一番动静使得后边失去意识的人儿如柳絮般落下地面,发出略有些沉闷的声响。
      无情闻声后,迅速跳下马匹,将地上的女子搂入怀里,却心慌的发现,她的后背竟是一片湿黏,而周遭也漫着似有似无的腥味。
      这气味对于常常出入命案现场的他而言,并不陌生,无情颤抖地抬起手,在掌心还有指缝间残留着刺目的痕迹——是血!
      目光移向怀中人,朱唇上的斑驳血痕更显其脸色惨白。向来活泼好动的女子,此刻却是双目紧闭,更糟糕的是,她的气息也逐渐微弱。
      深浓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攫住了他的心,让无情连觉得连呼吸都很困难。
      不会的,慕雪,你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说,要代替如烟守护我、还要代替离陌照顾我么?你醒来好不好?
      “只要你醒来,我愿意放下过往的枷锁,只要你醒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好不好?慕雪?”思绪翻转间,极度的恐惧,使得他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话。

      兴许是感受到了这份她期盼已久的情,慕雪奇迹般从无尽黑暗中幽幽转醒。她很是费劲地睁开眼睛,恋慕的目光依然是痴痴地凝望着他,只不过此刻还多了些不舍。
      慕雪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俊逸迷人的脸庞,仿佛是要将他的样子一点一点的刻画在心版上、再也不忘记一般。点滴记忆如走马观花,在脑海中快速地走了一遍,她还记得,二人初见的那一天,正好是青葛部落的布依兰节……俏丽的女子气息不稳地笑了。这一抹笑,是美好的,却更是脆弱的,脆弱到,稍不留神便会支离破碎、转瞬即逝。
      “慕雪…会永远…记住这句话的。”慕雪一边说,一边吃力地抬手,想要拂去正盘旋在他眉眼间的浓重悲伤。奈何天不遂人愿,无边无际的黑暗再一次地笼罩下来,悬在半空中的柔荑失去了气力,也宣示着芳华女子的香消玉殒。
      无情急忙捉住慕雪的手,不让它垂落。他惊魂未定地看向怀中的女子——气息奄奄,回天乏术之兆。似是再承受不了这般锥心刺骨的痛楚,无情痛苦万分地仰头大喊,“啊——”,凄厉的悲鸣声回荡在层层山林间,惊起飞鸟无数,令闻者愀然不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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