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飞刀之寻穹玄》雨意幻梦

62、第四十一章 少林寺秘辛

　　杯中有酒。
　　李寻欢一杯在手，觉得人生只要有酒，也不需要旁的了。
　　角落上坐着个很纤秀、很文弱的僧人，虽然已过中年，但并不显得秀苍老，看来带着很浓的书卷气，谁也想不到他就是少林寺的心树大师，看起来倒更像是个儒生。
　　心树大师摆弄着手里的念珠，也不说话。李寻欢似乎是觉得这样的沉默有些压抑，笑着问心树大师：“要不要来一杯？这竹叶青味道不错。”
　　心树大师摇头，口中的佛经念得更快了一些。
　　“我在想，令师兄到了泉下，是否也有酒喝？”李寻欢说出这句话后，自己却笑了，“是我多虑了，诸位大师应该是不喝酒的。”
　　心树叹息道：“酒水质纯，更胜于水，不过是粮食和水酿出的甘饮，不敢饮它是因为凡人心易乱，为之痴迷。祭祖祭天尚且用酒，师兄已经回归佛祖身边，自然不会担心这些。”
　　李寻欢挑眉：“大师这说法倒是新颖。只是不知，大师不喝酒，是否也怕心乱？”
　　心树长叹一声：“我的心已经乱了。”
　　李寻欢竟也不意外，反问：“你救我是不是也因为心乱了？昔日同殿为臣，你尚且毫不留情。十四年前，我弃官归隐，虽说是为了厌倦功名，但若非为了你那一道弹章，说我身在官府，结交匪类，我也许还下不了那决心。”
　　心树闭眼苦笑，黯然道：“昔日弹劾你的胡云冀早已死了，你何必再提他。”
　　李寻欢也没有反驳，反而认同道：“不错，既然已经入了佛门，便是六根清净、远离红尘纷扰。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救我？就算是为了旧日的因果，你也不必如此。”
　　心树张开眼睛，厉声道：我早已说过，我并未救你。而是我自己功力不够，才会被你所劫持，你万万不可对我稍存感激之心。
　　李寻欢放下酒杯：“可若不是你暗示我，我怎么知道要进这一间房。”
　　心树嘴角动了动，欲语还休。
　　李寻欢叹息：“我知道你为的不是昔日的情分，若是的话，你现在也未免太安静了些。你若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又怎么知道该怎么做呢？”
　　心树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沉默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的开了口：“你可知道少林有一个藏经阁……”
　　李寻欢正要接口，却突然隔着窗户看到一个人影。窗外一人高声喝道：“李寻欢，你推开窗子来瞧瞧。”
　　这是心鉴大师的声音，声音和他的人一样透着几分阴森的气息。李寻欢的人突然间已到了窗口，从窗隙间向外望了一眼——他的脸色立刻变了！
　　他心中说不出的慌乱，他想不出为什么阿飞会落到对方手上。阿飞不是妖怪吗，为什么也能被抓？
　　李寻欢大脑一片空白，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救出阿飞！这不关乎兄弟义气、不关乎武林正义、更不关乎理智，李寻欢只是有单纯的一个念头，他需要救出阿飞，他必须救出阿飞。
　　咚咚，咚咚。
　　李寻欢的心跳加速了，他自己没有认识到。
　　咔嚓。
　　李寻欢手中的酒杯被捏碎了，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就在李寻欢就要做出不理智的举动的时候，一个细如蚊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没事，我就在房里，你看到的都是幻象。不过若是你暴露了我是妖怪，我是要被惩罚的。”
　　李寻欢的心瞬间落回了肚子里。

　　听到阿飞声音的时候，李寻欢瞬间放下心来，也不由得闪过一个念头：原来阿飞真是一个妖怪。
　　黑玄也觉得惊奇。
　　之前的所有剧情都是需要他本色演出的，否则混沌之灵就会有些反应。前一日他假意被心鉴大师和百晓生抓了之后，那两人竟然要对他用刑，黑玄怎么能容许那两个人动手？下意识的用了一个幻术逃开了，没想到，这回混沌之灵竟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让黑玄这么过了。
　　这都行？
　　阿宝看的目瞪口呆。原来混沌之灵也是将关系的，对于自己未来主人的娘亲就十分宽容，对他其他小杂鱼就很严格。从这个角度看来，李寻欢是不是也有特权？
　　他看到施了隐身术的黑玄施施然的在李寻欢身后的桌边坐下，而那个幻象却被放在地上拖着。阿宝很想知道，如果心鉴大师知道自己用来威胁李寻欢的筹码只是个树枝，他会怎么想？
　　百晓生负手而立，满面俱是得意之色，悠然道：“李探花，你总该认得他吧，他为了保住你，不惜背负梅花盗之恶名，你对他又如何？”
　　心鉴补充道：“你若是想救他，就立刻束手就擒。”
　　黑玄懒洋洋的抬头看了百晓生一眼，觉得此人当真碍眼，不过竟然蠢到分不出树枝和人，还在洋洋得意，也是有趣。黑玄看着桌上的竹叶青，突然有些嘴馋。这酒明明不是什么好酒，他却好像被李寻欢带出了酒瘾。
　　李寻欢的再次有些颤抖起来，他看不到阿飞的脸，因为阿飞整个人都伏在地上，似已受了重伤。他突然怀疑，之前自己听到的，可能只是一个幻觉。
　　似乎是看出了李寻欢在想什么，黑玄撇撇嘴，他捏了一个法术扔了出去，李寻欢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青色的薄纱。
　　这法术名叫【真实之眼】，可以看破幻术和隐身咒，当然前提是施展幻术和隐身咒的人修为在施展【真实之眼】的人之下。黑玄自然可以破掉自己的法术。
　　李寻欢不免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眼中的阿飞突然变成了一截枯木，心鉴和百晓生却只当那是阿飞。所以，这一切都是阿飞搞的鬼？李寻欢突然想要笑出声来，最终还是憋住了。他想起阿飞说，若是他暴露了阿飞的身份，只怕阿飞会有危险。
　　窗外，心鉴忽然掀起“阿飞”的头来，大声道：“李寻欢，我给你两个时辰，日落前你若还不将我的六师兄好好送出来，就再也见不着你的好友了。”
　　李寻欢强忍笑意，假装强忍冲动没有去救“阿飞”，然后看着“阿飞”被百晓生救走。
　　窗外的戏演完了，李寻欢一回头，就看到黑玄坐在桌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而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兔妖少年正一脸不爽的走出去。黑玄让阿宝去帮忙维持一下幻术，否则混沌之灵不满意，遭殃的是所有人。
　　阿宝根本敌不过黑玄，只能默默离开去做这苦差事。
　　黑玄对李寻欢使个眼色，示意让李寻欢就当他不存在。李寻欢只好找了另一个凳子拉开坐下，全然不顾心树奇怪的表情。
　　只要阿飞没事，李寻欢便不在乎这些。
　　“你要不要救那少年？他待你如此情深意重。”
　　心树的问题让李寻欢一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对面的黑玄，黑玄全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李寻欢只好叹息道：“嗯……可我知道，我兄弟是不愿意我去救他的。”他为什么要去救一个树枝？
　　“那你的意思呢？”心树追问。
　　李寻欢沉吟道：“我自然是要去救的。”只要那是阿飞。
　　又觉得这话太没有说服力，李寻欢道：“我知道如若想要救阿飞，我必然死路一条。可是每个人这一生中都难免要做几件电愚蠢之事的，人人都只做聪明事，人生岂非就会变得更无趣了？只看这事情，是不适当做。”
　　心树默默咀嚼这几句话，黑玄却是露出了一个微笑，李寻欢的话果真说得好听。
　　心树大师咀嚼着李寻欢的话，片刻后他叹了一口气，好似做出了什么决定，他轻声说：“不错，大太夫有所不为，有所必为，你纵然明知他非死不可，还是要这么做，只因为你非做不可！”
　　李寻欢听心树大师如此说，便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心树大师应该会将他的目的坦然相告，于是欣慰道：“你这般说，也算是我的知己。”
　　本来安静的听着二人说话的黑玄，此时却有些不高兴。他看着李寻欢，有些不满，若是心树算是他的知己，他黑玄有是什么？
　　李寻欢看到了黑玄的样子，哑然失笑，却莫名的觉得黑玄这表情颇有些可爱。李寻欢不由得觉得自己有些奇怪，却仍然没有多想。
　　心树若有所思，李寻欢却全然不在意旁人的看法。既然心鉴大师和百晓生抓住的不是真正的阿飞，而阿飞此时正坐在旁边，他也就不必理会那些无耻之徒了。
　　而就在这时，心树大师忽然叹息道：“我说过，我救你是有别的原因的。”
　　“哦？”
　　不仅仅是李寻欢，就连一旁的黑玄都对这个部分感兴趣。他并不知道后面的剧情，只是按照阿宝的指示做了。他也很好奇，李寻欢时如何洗清了梅花盗的诬陷，最后成功离开了少林寺的。黑玄有预感，这和心树大师所说之事必然有很大的关系。
　　心树道：“你想必知道少林寺的藏经阁。少林藏经之丰，冠绝天下，共中非便有不少佛门重典，也有许多武林中的不传之秘。”
　　李寻欢深以为然，或许这藏经阁，藏得重要的不是那些佛经，而是那些江湖秘辛和武林秘籍。少林寺武林泰斗地位一直稳固，与这藏经阁也有很大关系。
　　“百年以来，江湖中也不知有多少妄生贪念，要到少林寺来盗取藏经，但却从来未有一人能如愿得手，全身而退的。出家人虽戎嗔戎杀，但藏经乃少林之根本，是以无论什么人敢生此念，少林门下都不惜与之周旋到底。”
　　心树难得的肃然，足以看出少林对此事是多么的重视。
　　李寻欢道：“想来这少林寺也不是好闯的地方，我倒是未听说这几年有人做出这等傻事来。”
　　黑玄又忍不住嗤笑一声。这些凡人当真有趣，明明他们这些妖怪来去自如，却无人知晓，还真当自己有什么本事。更何况，藏经阁可是有白乌那个擅长卜算的妖怪在，有谁能轻易偷取经书？若是真有人成功了，那便是剧情需要，而且一定是内鬼。
　　看起来白乌在这故事中还是十分必要的。
　　李寻欢自然又看到了黑玄的笑容，他也大概明白黑玄是什么意思。少林寺虽然戒备森严，又怎能防的了妖怪？
　　心树续道：“话虽如此，可是这几年藏经阁竟然已经接连七次失窃，每一次都毫无预兆。掌管藏经阁的三师兄都已经引咎退位。丢失的七部经书具是失传的武林秘籍，对于少林和武林来说都十分重要，可是这书却偏偏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黑玄默默盘算一番，竟得出一个颇为有趣的结论：所以白乌就是那心树的三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