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境》blackice

6、 满庭芳

　　第六回 满庭芳
　　一样的美丽清晨，阳光透过淡淡的雾气与竹帘照在了身上，昨天的喧嚣丝毫不留痕迹，好像这个地方从来都是那么宁静。
　　梦绮罗点燃了檀香，坐在他的身旁说：“起来了，我帮你梳头。”
　　“干什么，我自己来。”
　　“你有伤在身，一抬手会触及伤口的，好不容易快愈合了，你还要给我帮忙呢。”一席话说得江潋火无语，寄人篱下，又有什么办法呢。
　　“别不清不愿的，快坐好，脸红什么！”
　　“我没有！”
　　一个女人给自己梳头，令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儿时母亲只帮他一个人梳头，一想到那轻柔的动作，小心呵护的举止，就令他内心柔软的部分不断扩大。
　　此时的那双手年轻了不少，可也是那么的轻柔，那么的关怀备至令他很是怀念。
　　“有人说过你长的很漂亮吗？”
　　“说过，客套话，那些人不论去哪家都这么说。”
　　“那是事实啊。”
　　“那又如何，男人不是靠脸吃饭的。”
　　“不谈谈工作的感受？我挺想了解的。”
　　“怎么说，什么人都遇得见，奸商，盗贼，官员，有时候托镖人不见得好，截镖人不见得坏，但工作就是工作，奉命行事而已。”
　　“你体力一定很好，肯定能胜任那件工作的。”
　　“到底是什么？”
　　“很简单，帮我到丛林里去找一个东西，我一个人不太好找。”
　　“就这样？”
　　“对，我的药很有功效，如果估计不错，再过两天你的伤就能痊愈，我知道大致范围，到时就看你的了。务必要帮我找出来，它对我很重要。”整理完毕，她就匆匆走了。
　　“你可以四处看看，这对你身体有好处，你的外套和剑都在旁边。”临走前她丢下了这句话。

　　搜索在继续。
　　“讨厌的树林，越来越难走。平时还有条路好走呢”
　　“江潋火的踪迹也越来越难找了。”
　　“我们简直就像没头的苍蝇在乱扑。”
　　“今天过夜的地方不太好选。”
　　“少说话，多做事。”江傲月冷道。简短的几个字却比刺骨寒冰还有力量。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看，这棵树下有大量的血迹。树干上还有血手印。”其中一人发现了线索。江傲月立即前去察看。
　　“嗯，应该错不了，之后呢？”
　　“好像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痕迹了。”
　　“不可能，再仔细找找。”
　　“是。”
　　江傲月一向冷漠的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色，飞身番上了一课参天大树，可是周围的树林实在是太密集了，透露不出一点端倪，即使身处再高的地势，仍然是无济于事。
　　“潋火，你怎么还是不肯回头呢？”他喃喃自语。

　　闲来无事，加之对梦绮罗的来历甚感好奇，江潋火在青灯古殿内着实开了一番眼界，从进入此地的那一天开始，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看清楚了这个一半建于陆地一半处于水中的园林，大大小小的亭台楼阁有几十处之多，令人着实怀疑是否真的有那么人居住，其间或有廊桥相连或由飞虹相接，宽大悠远，其楼层之高大宏伟足可与腾王阁岳阳楼相媲美，上了蓝绿色釉的琉璃瓦遍布屋顶，散发着亮丽的光泽，高高上翘的檐牙垂脊上整齐地排列了九个走兽，高耸的正脊两端刻有威严的明兽，精雕细刻有莲花纹样的瓦当，五踩单翅单昂斗拱，节次鳞比的飞掾，有廊庑殿木架结构，在禀条梁枋部位做满了精制的旋子彩画，纵观每一个部分，都堪称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要建成如此恢弘的建筑群，实在是令人难以想像当时的场面。每当夕阳西下，不论红霞满天还是黄昏余韵，那片湖水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映出了那片美，晚风掠过屋檐下垂挂着的玲珑金铃，就会掀起一阵阵悦耳清脆的叮当声，恰到好处地抚慰着这里的每一个生命，即便是那句用来形容极至美景的代表作“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用来比喻此地也毫不为过。
　　江潋火特别喜欢那片给他心灵带来片刻宁静的湖，所以黄昏时分，他总爱坐在那类似渡口的廊道尽头，任由风吹起他不羁的长发，以求得内心的平静。设计这个房间的人应该深有同感，否则，怎么会打破原本的框框，在一间房间中打造出一条通往湖面的渡口呢？不是为了更好地欣赏这百看不厌的极至吗？
　　不觉间，一叶小舟闯入了眼帘，
　　“你也喜欢坐在这里。”
　　“嗯，从一开始就被迷住了。”
　　“如果你说的是我，我会很高兴。”
　　说完这句话，江潋火才像今天真正看清了这个园林一样看清了梦绮罗的脸。不是美艳绝伦，但就是很与众不同，全身上下都充满了自信，得体的很，几天相处下来，看得出她是个十分干脆有手段的女人，可是又总有种若即若离，平静下隐藏着另一种面孔的感觉。她到底是谁？
　　“你说我也喜欢。还有别人这么做吗？”他半是岔开话题半是试探。
　　“当然是我啊，除了我还会有谁？”
　　“我不那么认为。”
　　“哦？何以见得？”
　　“如果你喜欢，为什么我从没见你这么做过。”
　　“因为有你这个麻烦的事物。我不得不为了照顾你而东奔西走。”
　　“这两天我好像没有麻烦你吧？况且，从第一句话开始你就用一种很怀念的语气，而且那句‘除了我还会有谁’明显有心虚的表现。”
　　“你很聪明，改变了我曾经认为‘练武之人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偏激想法。”
　　“过奖。”他的脸上破例的出现了一丝笑容。
　　稳定了一下情绪，她淡淡地道“是我爹，就是他建了这个园林。也是他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令尊？到现在还未谋面。但看得出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
　　“是的！”梦绮罗的脸上掠过了一点兴奋，却瞬间转为失落，“树大招风，爹遭到陷害，我们因此被株连九族，他把幼小的我带了出来，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钱，就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森林中建造了一处园林，我成了他唯一的亲人，他最疼爱的也只能是我。现在他死了，我即便隐姓埋名却再也不愿融入原来的那个社会，于是一个人孤独的待在这里。有时我常想，会不会就是这万贯家财害得我们被赶尽杀绝？”
　　“对不起，”话已至此，任谁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
　　“不。”
　　再次抬头望着那夕阳，他突然觉得，不知从何时起，满天晚霞变得跟血一样的红。

　　“大人，你看，前面隐约可以看见一点屋顶！”
　　“的确。”江傲月抬头仔细望了望，又狐疑地说：“这样的森林中竟还有住家，真令人意外。不过，那里面真的有人吗？还是早已是废屋一间？”
　　“树林如此茂密，现在还不得而知。”
　　“上前仔细察看清楚，我预感潋火在里面的几率会很大。”
　　“是。”
　　待走过层层叠叠的树丛，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完全是一间残破的旧屋，墙体的泥灰都已剥落，砖头东倒西歪的堆在一边，俨然像一位苟延残喘着的老人在风中瑟瑟发抖。好像没有人迹。
　　“果然不错，只是一间废墟罢了。”
　　“至少它有个屋顶，看起来也牢靠，至少比我们以天为庐强多了。”失望归失望，江傲月也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暂住地。
　　推开积满灰尘的门，他们不禁为眼前的景象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