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之上》圣光忽悠着你

18、盟约

　　夕阳尚未沉入海中，天边的霞光染红了杯中美酒。黑帆的宴会在他们最大的船上举行，提亚端起酒杯，向端坐在正中的黑帆首领“虎鲸”格伦致意，格伦今年三十二岁，个子不高，黑发高高束起，露出一对夸张的金耳环。他皮肤黝黑，一条狰狞的伤疤横贯右颊。这个小个子肌肉结实，褐色的眼睛中闪动着精明的光芒。他冲提亚咧嘴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为了荣誉、鲜血和友谊！”他豪迈地说。
　　提亚一口灌下整杯酒，砰地一声把酒杯砸在桌上，“为了合作与信任！”
　　格伦爆发出一阵大笑，满座海盗跟着大笑起来，一时之间觥筹交错，笑语喧哗。穿着清凉的女奴时不时端着沉重的托盘从厨房小跑上来，为一张张桌子布上美食与美酒。
　　和血刃不同，黑帆是纯粹的海盗，这片海域的海盗层出不穷，黑岩岛一代一代和海盗作战，最终选择了合作——对彼此都好。
　　海雕坐在提亚身侧，没有喝酒，也很少动刀叉，留意着周围的状况和提亚。他们只带了二十名守密队成员，如果黑帆想要对他们不利，海雕甚至很难保证提亚的安全。血刃和黑帆之间的妥协并不长久，提亚的父亲还跟黑帆起过不少冲突，互有死伤，难保这些海盗对提亚没有敌意。

　　不出海雕所料，醉意刚刚笼罩整个甲板时，坐在格伦左首，黑帆的副首领“碎手”强森起身来到提亚面前，他冲提亚伸出手，说：“真没想到血刃的首领居然会这样出现在黑帆的船上，我还以为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喝酒。你的父亲当年可真是一条好汉，来，小子，握个手。”
　　提亚静静看着眼前的家伙，冲他笑笑，没有动弹。
　　海雕皱起眉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眼前这家伙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强森今年已经四十岁，和提亚的父亲曾经是死对头，据海雕所知，他的弟弟就死在和血刃的冲突中。而“碎手”的称号来源于他的力气——在握手的时候常常借机捏碎对方的手骨。
　　强森的身影在暮色中格外高大，比提亚足足高上一头，手臂肌肉结实而流畅，手上布满茧子。他等待着，等着眼前这个毛头小子作出反应。
　　提亚伸出了手。强森的蓝眼睛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兴奋，握上提亚的手，猛然用力。
　　提亚面无表情，回握过去。
　　强森加大了力气。提亚依然没显出半点痛苦。

　　这个握手持续了很久，久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他们身上。强森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咬咬牙，把所有力气集中到右手上——即使不能让提亚惨叫，至少也要让他露出痛苦的表情。
　　就在这时，提亚笑了，他没有继续加力，而是手指突然在强森的指关节上用力一按，整个手掌借机滑出强森的掌握，抓住他的手指使劲一扭，又在强森即将叫出声时放开他，若无其事地说：“副首领言重了，家父时常说，他对黑帆充满敬意。”
　　强森矗立在提亚面前，脸色阴晴不定，直到格伦开口喊他：“强森，不来尝尝我藏了整整十二年的黑莓酒吗？”说完，他不动声色地剜了强森一眼，满含警告。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低微的嗤笑。
　　强森的脸色“腾”地变了。他瞪向传来声音的方向，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迹象。他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突然怒火中烧，冷冷地盯着提亚，说：“小子，你骨头很硬。”
　　“多谢副首领夸奖，我很荣幸。”
　　“小子，听好！我，‘碎手’强森，现在正式挑战你，海盗的规矩，生死有命，你敢吗？”
　　“强森！”格伦低喝。
　　“格伦，我有权挑战他，这是规矩。只要你还承认你是这片海的子民，你就无权阻止我。”
　　格伦不快地瞪了他一眼，闭上嘴巴。
　　海雕站起来，向强森提出质疑：“抱歉，我们不需要遵从这个规矩。”
　　“你们需要，黑帆不会承认不认同规矩的盟友。”强森一字一句地低声说。
　　“海雕，他说的对。”提亚蓝灰色的眼睛看着强森，“我接受你的挑战，用海盗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