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rst Kiss》心语轩泪

23、跟着你一辈子-14

　　门口有脚步的响动，我下意识地躲进一边的房间，只探出个脑袋，偷偷地张望——好像成仙这么久了，很多习惯都还没有改过来，特别是在现在这种特心虚的状况下，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可能被别人发现，还是会很慌张，就好像自己真的做错了事情，成了一个等待惩罚的孩子。
　　走进来的是一个男人，脚步沉重，呼吸平缓，也许是屋子静得出奇的缘故吧，我甚至可以听到雨水顺着他的发梢，轻轻地滴在地上的声音——滴答，滴答……
　　我就在那里静静地站着，感受着那个脚步声，一点点地接近，同时带着我的心跳，一点点地加快……
　　算是种莫明的感觉吧，我心中总是隐隐觉得这脚步声和气息似曾相识。我觉得那是明皓的，当然这仅仅是凭着一丝的直觉，但这个念头马上就被我否定了——明皓现在整天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的脑子里面恐怕已经被芯梓涨得满满的，我就是不明白明皓，心里明明想着人家，嘴上却死也不承认，我可以体会他眼看着自己心爱的人离自己远去的样子，可我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懂得去把人家追回来。
　　那个脚步停下了，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我探出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明皓，那真的是明皓！

　　我傻傻地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眼前那个看不见我的，泪流满面的明皓——此刻的他，再也不见了以往的光彩，俨然一个无助的孩子，一个失魂落魄的人。
　　“明皓……”我伸出手，想拭去他脸边的泪，就像他曾经那么安慰我的那样，可手伸出一半，我就停住了，我知道自己做不到，也无力做到……
　　“小羯，是你吗……”明皓呆呆地站在门口，呆呆地瞪着他那双蕴藏着无限的痛苦和哀伤的眼睛望着我，眼看着泪水就要坠落下来了。
　　那一秒钟，我无言，我有些痴呆，有些麻木，当你一直固执而又失望地认为一个人不会做一件事而那个人却做到了，你八成会是这种感觉。
　　“明皓，好久不见……”面对着这个我曾经那么深爱着的男人，我却有些不知所措，好像我们许久未说过话，已经陌生得如擦肩的路人一般了。
　　“小羯……”明皓依旧是那么得呆着，神情冷淡地向我走来——我知道，他想拥抱我。
　　于是我也拥过去，眼泪也簌地流下——我相信自己可以办得到，可以好好地将明皓拥住，如果他都能够看到我，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办到的呢？
　　可是，事实上的确是什么也没发生——明皓穿过了我的身体，径直走到了卧室的穿户前面，而这一切，我甚至还来不及思考就发生了。
　　原来，我依旧还是那么一个鬼魂，即使明皓能够看到我，我们却依旧还是隔着一个世界，没可能有任何的接触……
　　“明皓，”我呆呆地望着他，心想着即使他不能够触碰到我，我们历经了这么漫长的时间的等待，最终能见上一面，能让他听见我的声音，能让他不至于忘不了我，那我也满足了，“很高兴见到你……”——是不是有点讽刺，不论看到或是不看到明皓，我都会想念他，想念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想念从前那个健康又富有朝气的他，我曾经不下千百次的设想过假如有一天我们能够再相见——即使在当时这只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也从未放弃过渴望，而今天，这个原本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梦想竟然就这么突然地实现了，而我竟然不知所措……
　　明皓似乎并没有看到我，只是一味地靠在窗前的书桌上，呆呆地低着头，一声不出。我知道他这些都是装出来的，他以前也总是这样，在尴尬或是不知所措的时候装深沉，顺便显示他“卓越”的演技——其实在实质上，他一点都没变……
　　“别装了，你那点小心眼我还会不知道？”我笑对着他，等待他回我一个同样灿烂的微笑。可是，他没有，他依然在那里呻吟，默默地念叨着我的名字，可是，他就是不回头……
　　我开始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倒不是什么心电感应，只是一种直觉。我轻轻地飞过去，小心翼翼地擦过他的身边，绕到他面前，默默地望着他低垂的眼睛：“怎么了？”
　　可是，明皓始终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对着我身后的书桌，这时我才反应过来，也许是书桌上有什么吸引了明皓，于是我连忙转过身，看个究竟——那是一个像框，上面的玻璃上的灰尘已被明皓擦去，只留下后面那个清晰的笑脸——那是我，在成仙之前的照片，那时的我，原来笑起来可以那么得漂亮，原先我从未觉得过，原来只有在明皓的目光注视下我才会有那种光彩……
　　而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过来，人鬼之间那道鸿沟始终是不可逾越的。我站在这一端，而明皓，他在那一段，我们望着对方，却被生死两茫茫的河水升起的雾霭遮住了视线——那叫做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