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指南针向北》沅卿

8、雪山白 白沙溪

　　翌日清晨，震动的手机和床头柜之间发出了很大动静，刘夏睁眼看到窗帘缝隙中透出的光亮，墙上的时钟指在八点二十分。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看到窦笠在发过来的信息：我都跑完步回来了，你还没起床吗？后面加了个猪的表情。刘夏笑了笑，没回信息，放下手机，丽江早上还是有点儿凉，把胳膊放进被子里。紧接着又挣扎了一下还是伸出胳膊拿起枕头旁的书，把枕头竖起来调整好坐姿。
　　过了没多久手机再次震动，打开一看，窦笠发来：还没起来？我都洗完澡啦！快起，一起去吃！早！饭！后面跟了几个抓狂的表情。这个窦笠怎么像个孩子一样，她无奈的回道：刚醒，还在床上，不想动。打完字看了一眼手机，八点四十，她把手机重新放回床头柜上。发了一会儿呆，磨磨蹭蹭从床上爬起来走向浴室。
　　很快洗完澡，她一边擦头发，一边拿起手机，打开一看八个未接来电，全是窦笠的，合着他一分钟打一个，刘夏刚想回拨过去，他的电话又进来了，刘夏接起来还没说话，只听窦笠在那边噼里啪啦“哎哎哎，你干嘛呐？怎么不接电话？”
　　“洗澡呢，着什么急啊！”刘夏懒懒的回答他。
　　“你不接电话，我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害得我差点儿去前台要钥匙。”窦笠小声的抱怨着“那你好了没有，去吃饭，去吃饭，饿死了！”
　　刘夏用毛巾狠狠揉了几下头发“好了，好了，穿衣服呢，催命一样。”把电话挂断，手上也加快了速度，她不想窦笠等太久。任平生每次打电话，从来只拨一次，如果刘夏不接，就不会再打，在他身上，她只看到成熟的克制，他们在一起两年，她从来没见过他像窦笠这般着急过，就算一直不接电话，他也不会像窦笠这样吧？她从没试过，每次都老老实实回拨过去，一五一十报告自己不接电话的原因，小心翼翼的照顾着他的情绪。
　　刘夏从沙发上胡乱抓了条及膝的长裙，套了件宽松的薄毛衣抓起包就冲出门去，完全没顾未干的头发。出门只见窦笠的房门开着，刘夏在门口喊了两声“饿死鬼，吃饭去！”
　　窦笠闻声而来，看到她未干的头发，伸手揉了揉“怎么不把头发弄干？”
　　“你不是快饿死了么？”刘夏翻了一个白眼给他，便把围巾披在头上敷衍他“这样就行了，没关系，走吧。”
　　窦笠拉住她“还是把头发擦干吧，好不好？”刘夏转身，阳光打在窦笠身上，她有些晕眩，摇了摇头自顾自的下楼。如果换做任平生根本不会用这样商量的语气，而是直接把她提进洗手间看着她吹干头发，这就是他爱的方式，可曾经她还是爱惨了他的霸道，如今面对窦笠的温柔，她有些不习惯，她不想猜测窦笠的出发点是什么，她只是单纯抗拒他给的温柔。
　　窦笠不知刘夏心中所想，快步追上她，刘夏看到他的影子，头也不回的说“我们去后面那条街吧，上次我哥带我去那儿吃过饵丝。”
　　“好，我还没吃过饵丝哎，那是什么东西啊？”窦笠好奇的问刘夏，丝毫不介意她刚才的情绪。
　　刘夏不想多说话，言简意赅的应付他“所有的东西你必须亲自尝试之后才能有确切的感受，描述和实际都有偏差。”
　　两人一路无话走到后街，这条街狭长，两边开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吃店，家家店面都不大，门口三三两两的人坐着晒太阳，看起来惬意无比。刘夏指着其中一家不起眼的小店跟对窦笠说“我之前吃的是这家，我们今天换一家。”口气淡淡的，窦笠不知道刚才自己究竟怎么惹到她了，只好沉默的跟在她身后，闷闷不乐。
　　刘夏在前面快快走着，窦笠在她身后一步的位置跟随随她的步伐。刘夏看着窦笠的影子，有些后悔刚才那样对待他，毕竟他一番好意，并没做错任何事，而自己只是想起了一个消失在她生命中的人而已，这样对待窦笠未免太不公平。
　　没走出多远，看到一家小店，店门口挂着饵丝米线的招牌，刘夏扭头看窦笠，冲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就走进店里。窦笠看到她像没事人一样，轻松的抿了抿嘴，可能是女孩子偶尔的情绪化吧，他没介意，打心眼里包容她。
　　刘夏一边吃着饵丝一边对窦笠说“前几天跟我哥他们吃饭的时候，他们建议办一张自行车卡，这个城市不大，骑自行车会方便一些。”
　　窦笠一边把碗里的肉丝挑给刘夏一边点头“好呀，顺便还能运动一下。你有没有问去哪里办？”
　　“红太阳广场，就那个毛主席这样的地方。”说罢摆了一个向前招手的动作。
　　“哦，那我们一会儿过去好了。”窦笠低头边吃边说。
　　饭后，两人一同去办理了自行车租赁卡，取出车后窦笠说“不如我们去白沙？”
　　“不知道多远，你看看导航吧？”刘夏从背包里掏出帽子扣在头上，戴上眼镜和围巾，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窦笠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哈哈，你就像个□□。”
　　刘夏无奈的说道“我有什么办法，紫外线那么强，我的脸要毁了！”怎奈无论怎样她都系不好后面的围巾，前面挡住脸的部分总是滑下来，窦笠绕到她身后，帮她重新包严实，再仔细的打了个活结。完成后，刘夏摸了摸后面，调侃道“哪家的小娘子，如此心灵手巧！”
　　窦笠用左右食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没接话，低头看着手机“从这儿出发也不太远，大概7、8公里的距离，挺近的。”
　　刘夏对距离没有任何概念，顺从的点点了点头。两个人骑着自行车迎着太阳忽快忽慢的前进着。没过多久刘夏越骑越费劲，累到一句话都不想说，埋头骑车，浑身是汗，而窦笠越骑越起劲，刘夏慢慢将车停在路边，把毛衣脱下来放进车筐的背包里，从包里摸出水杯喝了两口，看着窦笠越骑越远。没过一会儿窦笠发现刘夏不在旁边，往后看去，发现刘夏把车停在路边看起了风景。他只好也将车停下来，扭头看着在身后很远的刘夏，冲她招招手，刘夏重新上车向窦笠骑去。
　　“你干嘛把毛衣脱了，小心一会儿着凉。”窦笠看着刘夏单薄的裙子。
　　“我浑身是汗，衣服里就像蒸桑拿一样”刘夏把围巾从嘴上扒下来。
　　“身上都是汗，一会儿骑车有风，被吹到会生病的。”窦笠伸手从包里掏出纸巾，帮刘夏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刘夏拿过窦笠手里的纸巾“哎呀，别这么啰嗦。热死人了，这么大太阳。”
　　“我哪是啰嗦，你要生病了我怎么办？”窦笠脱口而出。刘夏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把擦过汗的纸巾丢在前面的车筐里。“你要是病了，我一人多没劲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伴儿。”窦笠解释着刚才的失语，把车子停在路边，往旁边的草地走去。刘夏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着急赶路，学着他的样子把车放下，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前方是堆满皑皑白雪的玉龙雪山，在阳光照耀下，冲他们微笑招手。天空湛蓝，偶尔有一丝丝微风拂过。车道两边绿油油的草地随着微风摇曳，它们身体轻盈，齐整的倒向一边，随风起舞。就算时不时飞驰而过一两辆汽车，留下阵阵刺鼻的尾气，扬起浑浊的沙尘，也丝毫不影响这美景。刘夏贪婪的看着这一切，风抚弄着她的围巾，有多久没有这样轻松过？没有这样肆意过？在过去的那半年里，自己失去多少这样的风景，想起家乡的山，家乡的云，家乡的水，家乡的路。湖城有着如同云南一般的蓝天，以前任平生在湖城最喜欢拉着刘夏去附近大学操场躺着看蓝天，他说在海城想看这样的天真是比登天还难。只是一场失恋竟可以让她忘记欣赏本不应该被忽略的风景，那是多么强大的力量，如果不是停下来，她也许不会看到这些，如果不是因为窦笠她也许依旧无心欣赏。
　　不知道为什么眼中弥漫着雾气，远远看见窦笠走过来，刘夏把眼镜摘下，伸手要揉眼睛。窦笠一个箭步冲上来拉住她的手“不要这样揉，手很脏的，会发炎。”
　　刘夏笑了笑，顺从的点了点头“嗯，不揉了。”重新把眼镜戴上。
　　窦笠有些惊讶她如此反应，按照常理她肯定会反驳一通，说他小题大做，没想到她居然这样听话，一瞬间竟有些晃神，他想摸摸刘夏的头发对她说“好乖”可他忍住了。
　　两人继续前进，跟着导航又骑了近20分钟，下了公路，拐进一条双车道的柏油路，两边都是农田。刘夏停下车左顾右盼，冲窦笠喊“喂，窦！你确定没有走错路吗？这里确实是去白沙的路吗？你看这两边的土！”
　　窦笠停下车，从车把的支架上把手机拿下来“没有啊，地图上就是这么显示的。你看，从这条路过去，穿过一条马路，再骑一段就到了啊。”
　　刘夏拿过手机“我看看，怎么这么远啊，不是说只有七八公里吗？”
　　“你累了啊？那我们休息一下？”窦笠歪着头看刘夏。
　　“我们骑了快一个小时了吧？”刘夏把手机插回窦笠车把的支架上。摘下眼镜，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这次窦笠专注于手机地图没有看到她的动作。她使劲闭了闭眼，被镜片挡住许久没有接触到阳光，有些刺痛。刚要把眼镜重新戴上，窦笠放下手机抬头看见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手抚上她的脸颊，刘夏本能的向后靠了靠，窦笠眼明手快搂过刘夏脖子，用手拿掉粘在她脸上的眼睫毛。
　　“躲什么躲，我有那么可怕么？”窦笠放开刘夏，挺直了腰。
　　刘夏被他一说，脸红的不好意思低下头“这是人的本能反应好吗？”窦笠看着她玩味的笑了一下，没有接话，刘夏接着说“跟个心理学家在一起真辛苦，随时都在揣摩别人，讨厌！哼！”说完上车沿路骑去。
　　“哎，我哪敢揣摩你的心思啊！我供着你还不够！哎！你等等我！你不是累了吗？”窦笠在后面叫道，刘夏也不理他，头也不回的挥了挥手。彼时的刘夏并非如此，偶然一次相遇，造成命中注定的悲剧，刘夏和任平生之间用一句话便可形容，只不过悲剧是刘夏的，她对于任平生来说，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好不容易打开的心被伤害，她再也不愿意跟任何一个人分享自己只属于的领地，她不想再给别人伤害自己的机会，这怎么能怪她？
　　又骑了十分钟，导航指引他们进入一个村落，成片成片的杨柳低着头，形成绿荫，偶尔有村民路过好奇的打量着着两人。刘夏想如果自己一个人肯定会被吓死，幸好旁边有个窦笠，这一刻她忽然感激上苍让她遇见了他。而此刻，窦笠心里却在打鼓，按照导航，看起来没有问题，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路线规划呢？
　　窦笠忐忑的看了看四周“我们会不会走错路啦？”语气中透着担心。以前和任平生到湖城周边出游，刘夏跟导航走错路，任平生一脸不高兴，劈头盖脸指责她是个笨蛋。她太了解其中滋味，从那之后，她很少责怪别人，古人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算真是那个人的错，她也通常会给与最大的包容和理解。
　　感受到窦笠的情绪，刘夏耐心安抚道“怕什么呢？刚才我们不是看了地图吗？就算错能怎样啊？试试看到底把我们导到哪里，不好吗？”
　　窦笠内心感激刘夏没有责怪他，反而如此善解人意，看着刘夏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重重点了一下头“嗯，那就看看导航带我们去哪里，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要了，我们走吧，到地方再好好休息，怎么样？你累不累？”刘夏抹掉额头上的汗珠。
　　窦笠帮她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我没事儿，就怕你累。”
　　两人骑过村落，到了另一个村落，整块整块的青石板路，刘夏觉得自己的屁股都要颠裂开。好在终于看到了白沙古镇的牌坊，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让刘夏倍感兴奋，她眯着眼睛的对窦笠说“呼，我们终于到啦！啦啦啦啦……”
　　窦笠也显得很开心“到了哎”他抬手看了看表“其实也没骑多久，有你在旁边还挺快。”
　　“是快！快累死了！”刘夏拉下围巾随意说道“早知道这么远，就不要骑车了。”
　　窦笠一脸歉意“哎呀，我也没想到这么远呐。”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其实出一身汗很舒服，只是我有点儿饿……”窦笠看了一眼手表，饭点已到。他们把自行车停在古镇门口，改用步行。
　　两人直直进去，城门口对着一条不太宽的路，路旁坐着晒太阳的老人，两边杨柳低垂，正前方的玉龙雪山好像伸手可触一般，与这个小镇似年华正好的待嫁姑娘与情哥哥遥遥相望,含情脉脉。零零星星路过的游人大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窦笠和刘夏往里面走“想吃什么？”窦笠问低头摆弄手机的刘夏。
　　刘夏把手机递给窦笠“这家评价很好哎，招牌是咖喱鸡饭和自酿杨梅汤。”
　　窦笠看了看店名和位置“好像就在这条街上，我们往前走走看。”把手机还给刘夏，两人继续往前走，没走出两百米，便看到他们要找的店。店门头并不显眼，木头包住的外观，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没那么阴沉，旁边一个大大的落地窗，可直接看见吧台，一个年轻女孩子在吧台不知忙碌着什么。窦笠上前一步推开门，把刘夏让进去。
　　“你好”吧台的女孩子抬头看着他们，刘夏微笑着冲女孩儿点了点头开始打量这间小店，店面不大，一个客人都没有。刘夏在心里暗暗叫苦，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会不会不好吃，网上的评价是不是刷出来的啊。唉，她默默叹了一口气。
　　窦笠没有发现她的情绪，径直向前走去，在另一面巨大的落地窗前停住脚步，转头对刘夏说“你看后面院子好大，我们可以在那儿吃哎。”
　　女孩子从吧台走出来，拿着菜单对他们“你们可以到后面去看看，再定坐哪儿。”
　　“好。”刘夏本来想问窦笠要不要去其他地方看看，但话到嘴边看见女孩子招呼自己瞬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了。只好循着窦笠的脚步跟过去，果然后面要比前厅大的多，院子里竖起一些遮阳伞，伞下是白色的藤桌及藤椅，在满院盛开的鲜花及绿油油的植物里显得干净而平和。
　　“这会儿起风了，我们去里面吃好不好？”窦笠指着院子右边的一座木屋，同样的落地窗，只是里面的桌子和长椅都是木制，咖啡色透着稳重。
　　刘夏看拿着餐牌的女孩儿站在自己旁边，也没再说什么，点了点点，走进右边的小厅。女孩上前一步拉开折叠玻璃门，发出“嘎吱”一声，木头与木头摩擦的声音，刘夏听着发毛。小厅有些阴冷，但很干净，她挑了临窗的位置坐下，可以直接看到整个院落的景色。窦笠从包里抽出刘夏的衣服递给她“这里冷，你穿上衣服。”刘夏接过外套披在身上。
　　这时女孩儿递上菜单，他们点了招牌咖喱鸡饭和杨梅汤，女孩儿转身离开。窦笠坐在刘夏对面，打量着这个小厅和周围。刘夏看女孩儿走远对窦笠小声说“我刚才想走来着，你怎么就进来啦？你看一个人都没有，你说会好吃吗？”刘夏对吃的要求一向很高，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窦笠。
　　“现在是旅游淡季，况且这个地方本来也就没什么游客，你看外面人那么少，平均下来一家店也分不到一个人。不好吃一会儿我们去吃别的，多吃几样也挺好。”窦笠安慰她。
　　她已经做好被窦笠责备的准备，曾经当她不安的时候，任平生总是皱着眉头说“错就错了，不好就不好，有什么大不了，干嘛非跟自己过不去。”是的，任平生也包容过她，只是从来不温柔，从不照顾她的情绪。窦笠的反应让阴冷的小屋变得温暖，她抿着嘴笑了笑，没说话。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她的脸庞，刘夏一惊，连忙躲开。窦笠有些尴尬，抽回停在半空的手“你脸有点儿红，一会儿出门多擦防晒霜，不知道是紫外线杀伤力太强，还是你皮肤太敏感。”他在自己脸上比划着。
　　刘夏为刚才的反应过激有些不好意思“哎，我这张脸啊，真让人头疼。”她郁闷的揉着脸。她扭头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碧蓝色天空从遮阳伞的缝隙中透出来，院子里的猫慵懒的趴在藤椅上打着盹儿，这一切美好极了。她扭头想对窦笠说什么，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发呆。
　　此时刚好杨梅汤和热气腾腾的咖喱鸡饭上了桌，刘夏半趴在桌子上使劲儿闻了闻“很香哎，我们快吃吧。”窦笠学她的样子闻了闻，打开旁边的餐具打开递给刘夏，拿起自己的筷子把盘子里最大的一块儿肉夹到她碗里，刘夏抬头“干嘛，我这儿也有，你不要给我。”
　　“你不是饿了吗？多吃点儿。”窦笠把饭拌开。
　　“这么大一份，我吃不了，我给你拨点儿饭吧？”说罢刘夏便把盘子推向窦笠。
　　窦笠把盘子推回去“你先吃，吃不完给我。”刘夏皱着眉头看他“我不嫌弃你，你先吃，我保证你吃不完的我都统统吃光，快吃。”
　　刘夏只好低头用勺子把饭分成两半，鼓着嘴吹了半天，喂到嘴里的时候她眯着眼睛笑了出来，把饭咽下“好好吃哎，不是刷出来的评论……嘿嘿。”
　　“嗯，是很好吃，你多吃点儿。”窦笠大口的吃着饭，看样子也是饿了。
　　刘夏拿起手边的杨梅汤，窦笠马上从她手上拿过杯子“吃饭不要喝东西，吃完再喝。”说完便把杯子放在自己手边“我去让他们加个汤。”
　　刘夏点了点头，自己这么大的人还要别人监督，父母也会经常说她这些小毛病，后来跟任平生在一起，他似乎很难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偶尔说一下也是很霸道的批评，没有一丝温暖。如今她在窦笠这个不算太熟悉的人身上得到了不一样的温暖，他像一阵和煦的风，悄无声息的吹打在她的心田上。
　　前台距离有些远，窦笠很少在公开场合大呼小叫，虽然这里并没有其他客人，他还是走过去点汤。窦笠点的白菜豆腐汤很快上来，他拿起一只空一边盛汤一边说“女孩子多吃豆腐好，这个汤清淡，刚好配辣咖喱。”他把碗递给刘夏，刘夏伸手去，他躲开她的手“别动，小心烫。”
　　“谢谢！”刘夏扶了一下放在她面前的碗。
　　“跟我还客气什么？”窦笠边给自己盛汤，一边说“趁热喝。”刘夏低头喝汤不再说话。
　　刘夏的米饭果然剩了一半，窦笠取过她的盘子接着吃，丝毫不介意盘子另一边乱七八糟的狼狈。任平生从来没有这样吃过她剩下的东西，每次她吃不完，他都任由她剩下。怎么又是他？怎么又想到他？能不能不想？为什么一想到他心还是会难过？她皱了皱眉，恍惚中甩了一下手，桌上的手机“啪”一声掉在地上，刘夏一惊，连忙低头捡手机，窦笠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一脸惊慌眼神中尽剩空洞。
　　窦笠重新低下头吃饭，刘夏经常走神，他不是没发觉，他不知道她到底为何心事重重，可有时候她又表现的活泼坦率，好像跟那双偶尔心事重重的眸子丝毫没有任何关系。他希望知道刘夏到底在想什么，可他也能感觉到刘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但这种态度又有一些界限可寻，让他鼓起勇气想靠近，却又不知如何靠近，那应该是她的心墙吧。窦笠想了解她，想走进她，可竟无能为力，无路可走，她是不是不愿意让自己靠近？想着想着心头涌上一丝失落。
　　饭后，风已停，两人捧着杨梅汤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两只猫依旧是刚才的样子，白云挂在蓝天上，一动不动，院外偶尔传来的脚步声提醒他们时间在缓缓流淌。
　　安静的时光飞逝，两人休息好，打算在这个小镇逛一逛。小镇是名副其实的小，街边很多店铺没有开门，有些甚至挂着招租的牌子，这么少的游客，店里生意估计不会好，但旺季不知道是什么样，两人来来回回逛了好几圈，里里外外走遍，决定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太阳一直在他们身后“窦，你有没有发现回去的这段路特别好骑，好像有手推我一样。”刘夏飞快的蹬着自行车对窦笠说。
　　窦笠笑了“你傻不傻，刚才来的时候是向上而行，地势越来越高当然费劲，现在是向下而行，地势越来越低当然不累啦。”
　　刘夏立马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窦老师，你太腻害了！怎么什么都知道呀？”说完便嘻笑起来。
　　“哼！那你看我是谁了！小呆瓜！”窦笠丝毫不谦虚。
　　很快回到客栈，两人还了自行车“要不我们随便吃点儿东西，明天天气好就去拉市海怎么样？”窦笠看到刘夏脸上露出倦容，体贴的提议。
　　“好啊，那我们就在客栈吃吧，晚上看看放什么片子，哪儿也不去了。”刘夏回答道。于是两人各自回房间收拾自己，晚上客栈放映《速度与激情5》，这个片子刘夏和任平生在电影院看过，那些熟悉的画面和对白就在眼前，可惜这儿不是湖城，不是海城，不是电影院，旁边的人不是任平生。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告诉窦笠打算上楼洗澡休息，窦笠虽然曾经看过，但回味一下也乐在其中，于是他让刘夏先回房间，自己则继续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