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浮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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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同学光荣地参加S大戏剧研究所全国巡演归来了。
为了表示对白泽归来的热切欢迎，319的三位客官去宿舍旁的小饭店搓了一顿，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依然不够，于是南美买了一提啤酒拎上楼，回了宿舍接着喝。
酒酣耳热。
南美笑嘻嘻问白泽：“哎你们那儿唱戏的妞儿都那么漂亮，你光看不吃是不是很难受啊？”
白泽面无表情：“我不喜欢女人。”
南美：“哦。忘了。”
白泽接着猛喝了几口酒，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低头道：“我跟林佑臻在一起了。”
“啊哈？！”这次轮到南美郁嘉木一起懵逼了。
“我们去帝都演出那天，很成功，所长请我们工作人员吃饭，大家都挺高兴的，就都喝了点儿酒。我跟林佑臻住一屋么，晚上就。。。。。然后第二天晚上，他跟我说在一起吧，就在一起了。”白泽一脸坦然地看着两个舍友。
南美重重地放下酒杯，沉痛地说：“我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他接着又眉飞色舞地八卦：“你不怎么不早跟组织汇报？！”
“我当天就告诉你俩了啊。”
“哈？！什么时候？！”
白泽掏出手机翻开聊天记录，指着“319”聊天群里的一个笑脸道：“吶，这不么？”
原来这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笑脸，而是一个别有深意的笑脸，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笑脸。
次日，林佑臻来寝室找白泽，言辞之间无比暧昧，郁嘉木和南美都感到了一丝丝尴尬。
这种谜之尴尬在傍晚更是到了顶峰：郁嘉木和南美打篮球归来，推开门，不期然看到白泽的床上两个人衣衫不整、滚做一团。林佑臻的衬衫搭在胳膊上，胸膛完全袒露出来，一条腿插|在白泽两|腿之间，后者则仰面蜷在床上，面色潮红眼神迷离。
白泽轻轻啊了一声。
林佑臻对上了郁嘉木的眼睛，猩红的舌头伸出来，沿着嘴唇|舔了一圈：“嗨。”
南美郁嘉木匆匆带上门，站在走廊里，调整好精神，两个抱着球无处可去的人继续回到了操场，坐在草地上。
“辣眼睛。”南美双目无神，喃喃自语。
“我同意。”郁嘉木也受到了打击。
草地上凉风习习，夏虫鸣唱。
郁嘉木毫无预兆地大喝一声：“啊！”
南美吓了一个激灵。
“我不知道风——是在哪一个方向吹——！！！”郁嘉木喊完了开始有感情地朗诵。
南美四下里看了看：“今天好像是东南风吧。”
郁嘉木瞥了他一眼，又开始唱：“不管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都是我的歌我的歌~”
南美彻底没了脾气：“看来你真是受刺激了，其实我受的刺激不比你小。我头一次看见俩男的在一起啃。”
“你接受不了？”
“也不是，”南美老老实实地想了想，“白泽人挺好的。我就是觉得吧。。。反正怎么说呢，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别扭。”
“总觉得还是不一样，是吧。”
“也不是，我不歧视他。。。可能是我不喜欢林佑臻？这货有时候太装逼了。”南美直言不讳。
“浮夸。”
“对对，浮夸。白泽性格除了内向点儿也看不出来什么啊，为啥就喜欢男的呢？”
郁嘉木无法解释这个问题，两个人相对无言，坐着喂蚊子。
临近封寝时间，两个人才回到宿舍。然而林佑臻依旧在宿舍，并且浑不在意地对二人打招呼。
从此以后，林佑臻每周有一半时间都在319过夜。两个人每到半夜就情难自控地地动山摇，吵醒了郁嘉木和南美几次之后，更是肆无忌惮。好在此时常苗苗宿舍的另几位舍友出去实习，南美有了避世的桃源乡，乐不思蜀，只是苦了无处可去的郁嘉木。
于是郁嘉木终于习得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技能：你俩在下铺被翻红浪浪出花儿来，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郁嘉木躺在宿舍床上，塞着耳机，举着手机，背六级单词。
床随着下铺规律的撞击不停地摇晃，让他在上铺简直有一种躺在船舱里的错觉，额前偏长的刘海倏地随着震动被扫下来，水一样拂过挺直光洁的鼻梁，他烦躁地抬起手，将刘海一把背了过去。
啊，我简直是飓风里盘旋的海燕，是茫茫大海里的一叶扁舟！郁嘉木被自己的脑补逗乐了。
他看着屏幕上的单词，觉得奇形怪状，索性拔下耳机听墙脚。
“嗯。。。嗯。。。啊嗯。。。。。。”白泽断断续续压抑着的细碎声音逸出来。
林佑臻粗喘道：“忍着点儿宝贝儿。。这就来了。。。”
白泽哼了几声，艰难道：“你小声儿点。。。”
林佑臻：“小？!”
床剧烈地晃了一下，伴随着白泽一声控制不住的小声尖叫。
“是大吧？！”林佑臻的声音又沉又热，带着粘稠恶质的笑意。
郁嘉木感到再听下去将有生之年都无法面对这二位，为了友谊的长存，舍友关系的可持续发展，他赶紧插上耳机继续听歌。
耳机里女伶的声音低沉徘徊地倾唱：
“The way you'd play with me like a child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utiful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 got nothing but my aching soul… …”
郁嘉木百无聊赖地打开微信想刷个朋友圈，看到有一条好友申请。
头像是原野上的一棵绿树，郁嘉木想，难道是我妈的小号？大号头像是朵荷花，小号头像是棵树，都是风景，谁也别嫌弃谁。
然而备注已经说明了一切：我是柯煜。
郁嘉木感到自己再次被海燕附体了，高尔基的海燕和宋小宝的海燕同时附体。一个多次犯傻的不长心的海燕，在惊涛骇浪里被拍打，试图腾空而去最终拘囿原地。
海燕最终妥协了，他点了同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柯煜要是说话，就把他当成那个初中辍学后来开了早餐店的同桌一样对待。
郁嘉木等了一会儿，柯煜并没有发送消息。他把窗口打开又关闭，心里又有点落寞。
郁嘉木自嘲地想，人果然是性本贱。
下铺那俩人已经折腾完毕，正在那儿含情脉脉地喁喁低语。郁海燕觉察到暴风雨已然停息，赶紧摘掉耳机准备睡觉。
他盯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像是浮在茫茫的黑暗的宇宙之中，是一颗飘荡的小小星球。
这颗小星球荡啊荡，像一粒尘埃，荡进了阳光里。
午后的日光透过落地窗轻轻地飘进来，在半掩着窗帘的屋子里投射出几道浮光，尘埃无声起伏着，在一张大书桌上面舞蹈。
光束的尽头是一张单人床，郁嘉木躺在床上，柯煜半跪着靠在他胸前。
这是在柯煜的卧室，郁嘉木恍惚地想到，他到柯煜家里去做作业，没写两道就嚷嚷累了，柯煜让他躺在床上休息。
他问柯煜，你不累吗？柯煜没说话，笑着冲他走过来，坐在床前的地上，将头轻轻靠在他胸前，说，你的心跳得可真快。
郁嘉木被柯煜突然的举动搞得紧张得要死，他含含糊糊地说，太累了，所以跳得快。
柯煜轻轻将面孔转向他，两个人的脸几乎贴在了一起。
柯煜的黑眼睛里是众星的漩涡，闪烁着来自亿万光年的折射，他的睫毛一根根垂下来，织成一张蛛网，捕捉到郁嘉木的躁动不安。
郁嘉木醒了。
他于黑夜里静静张开眼睛，有些沉湎于梦里柔软的触感，随即又有点无奈地想，又特么梦到这一段了。。。
他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浮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