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戴铧》家有两猫

1、第 1 章

　　戴铧按下7点的闹铃，他匆匆起床，穿戴整齐，走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年轻面孔，打开水龙头，拿起牙刷。
　　或许是水声吵醒了戴母，她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对着外面大声说，儿子，早饭在冰箱里。
　　吃过早饭，戴铧拿着钥匙，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高中里家不远，初升中的暑假里，戴父给儿子买了一辆自行车。
　　他擦了一下汗，9月的阳光照在稚嫩的面孔上，细细的，可以看到绒毛和最清澈的眼睛。
　　班主任是个很会打扮的女人，这里不是贬义词，用紫色的皮筋扎着马尾，紫色镜框的眼镜，和紫色的鞋子，看上去相当好看。戴铧对于这位女老师的印象已经不知不觉提升了不少。
　　老师姓方，方老师组织男生去搬书，戴铧搬了一大堆书，满头都是汗，方老师一巴掌拍在戴铧背上，说小伙子辛苦啦。
　　他个子高的，被安排在最后一排。一个教室，50个学生。一个年级10个班级，还有一个新疆少数民族的学生，戴铧的班级是最好的9班，隔壁的10班也属于实验班。
　　戴铧拿起笔，记下一些要紧的事。班主任说完事，便走出教室，让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来教室里，和学生见见面。这时，学生们便相互打招呼，不少是一个初中的，进入了同一个高中。戴铧一个都不认识。
　　少年便低头，看上去还在写字，似乎也没有闲下来。
　　放学后，他没有马上走，而是在校园里逛了逛，看到了食堂，图书馆，行政楼，和实验楼，他沿着校园里的时光大道，还看到了宿舍，数一数，一共有六栋。
　　整个校园都逛完了，他才慢慢悠悠地骑着车回家。
　　要说这一天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他抄了捷径，推着自行车，从一处小树林里面穿过。
　　太阳西沉，戴铧听到了一个声音，他警觉地张望了一番，眼尖地看到了一只大黑猫。
　　猫儿趴在地上，闭着眼睛，戴铧好奇地上前，猫儿立刻张开眼睛，互相瞪着。戴铧蹲下身子，黑猫走上去，它闻了闻少年的手，戴铧手一翻，摸了摸大猫的脑袋。
　　这只猫体型很大，但是看上去相当温顺。
　　戴铧起身，对着大猫说，再见，他推着车子，不住地往后看，走出了小树林。
　　戴母问他，学校怎么样，同学怎么样，戴父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戴铧说都蛮好的。
　　第二天，少年照着课表，把书本放入书包，几口吞下早饭，骑着车子，去学校了。
　　开学第一个星期是很重要的，起码在戴铧心里，但是他来到教室便不免有些压抑。因为都是一个初中的老同学，似乎小团体都已经形成了，戴铧又坐在最后面，好像每一个班级的最后一排，都由一位沉默寡言，个子高的男生镇压。
　　升到高中，让他最不适应的还是数学，不是觉得数学难，就是数学老师说话的语速像是火箭一样。课上，她还点了一位女生起来回答，女生声音小，老师还和她说，你浪费了30秒的时间。
　　戴铧坐在后排，忍不住吐糟。
　　中午铃声一响，戴铧站起身，便看到三三两两结伴去食堂吃饭，也有一两个落单的，戴铧拿着饭卡心里有些不自在。
　　抄好回家作业，戴铧习惯用手抓书包，不是抓书包上的把柄，就是一把抓，这个陪了他四年初中的书包，居然一下子被他抓破了。少年要面子，当然不愿意背着一个破了洞的书包，想着和戴母说一声，买一个新的。
　　他骑到小树林，想到那只温顺的大黑猫，便鬼使神差地下车，推着崭新的自行车穿过小树林。
　　大黑猫趴在老位子，它的眼睛是绿色的，看到了戴铧似乎认出来了，叫了一声，戴铧又蹲下来，他对待这些小动物，总是蹲下来，因为人类在它们眼里太高了。
　　少年摸了摸猫儿的头，问它，想不想和我回家？
　　猫儿又叫了一声。
　　自行车没有前框，戴铧便拉开书包的拉链，猫儿便自己钻了进去。
　　回家，少年觉得这不是一个好时机，就只说想要养这只猫，书包就让戴母补一补。
　　戴父提醒他，猫不念家。
　　戴母没有反对，说到了双休日去买宠物医院给猫好好检查一下，还要戴铧自己照顾，洗澡，喂食，倒猫砂都由少年来做。戴父从饭桌上拿来一小块鱼片，猫儿小口吃下去。
　　他没有想好名字，便一直猫儿猫儿地叫做。
　　戴铧抱着猫儿进了浴室，他在网上学了一点，一只手托着猫儿的下巴，另一只手麻利地洗着。洗干净后，用干净的毛巾擦了一遍，又打开吹风机。一开始他担心猫儿怕水，担心猫儿害怕吹风机的声音，但是猫儿很乖，安静的蹲在马桶盖上。
　　少年照料了一番，他拉开椅子，看到自己补上破洞的书包，也没有办法，他翻开作业，猫儿跳到少年的腿上，猫儿分量不轻，它霸着腿还不过，挥舞着爪子，戴铧不懂，猫儿自己钻到戴铧校服的里面，像招财猫那样后肢蹲着，然后抬头看着戴铧。
　　戴铧心里觉得好玩，就把校服的拉链拉高一些，猫儿调整了一下位子，便舒舒服服背靠着少年的肚子。
　　他的坐姿不标准，身体里桌子的距离近，几乎是贴着，猫儿偶尔把前肢尽力向前伸，像是在伸懒腰，戴铧以为猫儿想出去玩，要拉开拉链让猫儿出来，黑猫转身，脸埋在少年的肚皮上，戴铧可以感受到猫儿细小的呼吸。他便又把拉链拉起来。
　　做完作业，猫儿睡着了，他小心地捧着猫儿，放在床上，然后拿出睡衣和内裤，走到浴室，打开水龙头，他用热水洗了一把脸，看到戴母用的洗面奶，便挤了一点。
　　洗好澡，猫儿已经醒来了，它张望着，然后看到了少年，叫了一声，少年露出傻乎乎的笑容，他总觉得猫儿像是在对他说，一起睡吧。

　　年白鹤一直睡到了七点半，他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少年的背脊像是一个弹簧，年轻充满活力。他飞快的洗脸刷牙，然后打开冰箱。年母总是昨天晚上就把儿子第二天上学的早饭做好，白鹤放到微波炉里面转了一下，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
　　白鹤背上书包，用力蹬着自行车。他的班级在四楼，二班的班主任是个矮胖的秃头的大叔，是生物老师。
　　白鹤和班级里面的男生去搬书，书集中在一楼，神奇的一楼，因为那里有两个实验班，和一个少数民族的班级。白鹤站在走廊上，就感到了一股子读书的味道和少数民族身上的道不清的气味。
　　大汗淋漓的把书搬到三楼，白鹤把头上的汗擦在袖子上，他有意识做个潇洒的动作，站在黑板前面，心里臭美地想，自己是不是成为班草了。
　　班级里面很多都是白鹤在北林初中的同学，他和老朋友们偷偷溜出去，在九月的阳光下，踢了一个下午的足球，放学的时间过了，白鹤不敢太晚回家，不然年母可以在他面前哭出来。
　　阳光变得相当柔和，白鹤骑着他的“座驾”来到小树林里面，把上衣脱下来，因为都湿透了，年母看到了就知道她儿子又去踢足球了。
　　白鹤拿着T恤，上下用力地甩，想要让它晾干，然后他听到了一声喵叫。
　　少年环顾四周，看到一只小玳瑁趴在一处树根处，白鹤上前，玳瑁不安地继续叫唤，看上去干干净净的，但是瘦的厉害。
　　白鹤喜欢小动物，他伸出一根手指，小玳瑁闻了闻，而后白鹤才轻轻地摸了摸玳瑁的头。他不知道这只小猫是不是被抛弃的。
　　少年心善，穿上衣服，骑着自行车，跑到超市那里，买了一包猫粮。再骑回小树林，他蹲下身子，小玳瑁立刻开始吃起来，饿极了的样子。
　　白鹤的手机响了，他连忙从书包里面拿出来，电话显示是年母。
　　“你在哪里呀？”
　　“妈，我在喂一只小猫。”
　　“什么样子的呀？”
　　白鹤想，如果明天再看到小玳瑁独自在小树林里面，就把它带回家。他站起身子，推着自行车，准备走了，玳瑁还埋头在吃。白鹤看着有些心疼，坐到自行车上，骑回家。
　　年母问这问那的，她也很喜欢小动物。
　　年父公司里面应酬很多，今天晚上只有他们两人。
　　白鹤玩了一会游戏，洗了个澡，躺在被窝里面和同学聊天，年父才回来。
　　年父总是悄无声息地把门打开一条缝，这招把正在做“坏事”的少年吓个半死。
　　“爸，你回来啦。”
　　“恩，你在干嘛？”
　　“我在玩手机。”
　　“自己的东西都理好了吗？”
　　“理好了。”
　　“听妈妈的话。”
　　白鹤睡觉前，还在想那只小玳瑁。到了晚上，人，这种顶级掠食者，被困在被窝里面，这个世界又回到了野生动物的掌握中，它们在外面的世界里面在做什么？
　　第二天，有体育课，白鹤当然选择了足球，他踢了一节课的球，满头大汗，校服贴在身上。
　　在厕所里面，他初中是一个班级的朋友，名字很好听，叫江南。是一个“块头”极大的男生，他用水，把屁股那个部位的校裤也弄湿，江南说是用这招来散热。但是看上去真是一言难尽。
　　放学后，白鹤没有和他的朋友去踢足球，风风火火地蹬着他的“座驾”，把自行车推进了小树林里面，那只小玳瑁还在，趴在树根处，看到了白鹤，叫了一声。
　　白鹤把小玳瑁捧起来，小猫在他的手心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白鹤被小爪子弄得心里软软的。
　　骑自行车的时候，他一只手抱着小玳瑁，另一只手把着自行车。
　　年母看到小猫的时候，就抱怨，儿子怎么不早点说呢，都没有给小猫准备什么。她重新开了灶火，为小猫煮了一点鱼汤和细碎没有骨头的鱼肉。小猫尾巴翘起来，吃的很开心。
　　晚上，年母在一个脸盆里面铺上了厚厚的毛巾，小猫夜里睡在脸盆里面，这个暂时的窝在白鹤的房间里面。
　　白鹤有种养儿子的感觉，而年母也有种养儿子的感觉。
　　年父回家的时候，看到了小玳瑁，这个大男人看到如此脆弱的小生命还有些不知所措，就蹲在脸盆旁边看了一会，叫儿子好好照顾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