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8 ...
-
Chapter.8
电影仿佛天生就是有着距离感的东西。
现在电影里的主角坐在自己旁边和自己一起看的感觉，和自己在家独自一个人看时的感觉又有着明显的不同。
沈佳月原本以为唐璜会选这个片子大概是想和自己讨论的，毕竟这一路上唐璜一点都不沉默，结果电影开始，剧院的灯一关，唐璜就正正经经的坐在那，没有再开口说话。于是沈佳月只好也沉下心来看电影，看着看着，也没了说话的心思，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
只是片中的建筑师和女演员在郊外的田边走着，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谣时，沈佳月听到身边的唐璜也跟着哼了起来。
只可惜唐璜哼的惨不忍睹，和影片里完全就是两个调子。没想到万众瞩目的唐影帝，竟然五音不全。也难怪别人出道那么多年总有唱过一两首歌，只有唐璜好像自始至终也从未在公众面前露过嗓。
沈佳月忍不住笑出声来。然而唐璜看的太过投入，并没有什么反应。这一段剧情已经过去，于是又陷入了沉默。
纵使之前看过多次，沈佳月看到建筑师和女演员从相识到陌路，成为彼此的陌生人时还是忍不住感慨世事多变。最后剧院的灯亮起，屏幕上开始依次浮现字幕，沈佳月这才拿下眼镜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睛。
“之前我看《朝和萤》的时候，总觉得最后结局改的不伦不类，倒不如直接删掉陌路那段，皆大欢喜。”
“可能这是编剧的自身经历，总想着能有一个美满的结局。”
唐璜这句话沈佳月听糊涂了，不由问道：“结局不是梁慕生改的吗？”
唐璜显然没想到沈佳月会知道改结局这件事，语气中也带了些惊讶：“你知道的还不少，只不过结局确实是梁慕生改的，但是剧情也确实是徐参的意思。”
“那你为什么……”
“只是我不想。”唐璜顿了顿，“但是我最后还是演了，也算随了他的愿。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唐璜显然不想再继续说下去，沈佳月也只好不再提。
两个人顺着来时的路又走了回去，只是提起徐参之后唐璜明显有些抑郁，于是两人一路无话。
回到旅馆的时候天已经隐隐快黑了，太阳从天边落下在云上留下斑驳的光影，沈佳月想起梁慕生说要讨论剧本，告别了唐璜之后又给梁慕生打了个电话，顺着梁慕生说的地址找了半个小时，才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找到了他所说的酒馆。
说是酒馆也不过是一个类似于农家乐的小饭馆，几张八仙桌歪歪斜斜的摆在外面，梁慕生一个人占了一条长板凳，酒馆门口挂了两个红色的灯笼，隐隐约约透着光，配着落日的余晖到真有几分小说里写的藏着世外高人的驿站。
梁慕生一看到沈佳月就赶紧招呼了过来，坐下来之后沈佳月才发现梁慕生连菜都点好了，虽然只是普通的农家菜，却透着诱人的气息，看得沈佳月也有些蠢蠢欲动。
“我跟你说，这家菜特别好吃，前两天我才发现这个地方，瞬间觉得前半个月简直是白活了！”菜一上桌，梁慕生就忍不住夹了一筷子，边吃还不忘边向沈佳月推销，沈佳月禁不住诱惑也夹了一口。
……确实好吃。等沈佳月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个人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
“你叫我来不会只是为了吃菜？”沈佳月自认没某人的厚脸皮，虽然吃完才想起来正事，但是他心里好歹还是有正事的！
“哦对对对！”梁慕生一脸恍然大悟，仿佛这才想起来他原本是喊沈佳月来讨论剧本的。
沈佳月觉得这个人简直不忍直视。
“唐璜怎么会让我改徐参的剧本？”沈佳月对这件事还是有疑。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你们的风格比较像吧。不过这个确实不改没法拍，正好唐璜提议，我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于是。”梁慕生拍了拍沈佳月的肩膀，“好好干吧少年郎！说不定就成了第二个徐参了呢！”
沈佳月想了想，想到《朝和萤》那个“编剧要求”的不伦不类的结尾，又想到之前看过的几部片子，实在没想到自己和徐参哪里像了，不过梁慕生这一问三不知，沈佳月只好作罢。
“那剧本呢。”沈佳月看向梁慕生，梁慕生不知道从哪翻出来一个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沓纸。
也是很符合梁慕生的作风，乱七八糟一堆，连装订都没有订，沈佳月生怕一不留神就给风吹一地。不过显然剧本肯定也不止这一份，就算吹跑了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剧本的名字叫《青》。沈佳月粗略的翻看了一遍，不禁感叹不愧是徐参的作品。
说的是上山下乡支教的女知青和一辈子生养在农村的乡村青年教师的故事。66年□□刚刚开始，整个社会动荡不安，女知青的家庭关系复杂，她的父亲为了不连累她就把她送去了偏远山区支教。原本生长在城市里的女知青从小娇生惯养，去乡下支教自然是一百二十个不愿意，然而家里态度强硬，她被逼无奈也只好和那些支教的知青们一起坐上铁皮火车去了乡下。
到了农村，女知青这才发现这里的条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大热天的没有水，洗一次澡还得跑十几里去村外面的唯一的井里去挑水，她一个人，力气又小，第一次去挑水拎着沉甸甸的木桶不说，回来的路上还被石头绊了一跤，还不容易打来的水撒的精光。回到集体宿舍里越想越委屈，哭着嚷着自己要回家，然而下乡容易回去难，队里几个有志青年都看不惯女知青一副娇滴滴大小姐的样子，在背后说尽了闲话，久而久之，队里也没几个人愿意搭理女知青。
女知青在学校里教的是音乐，她家境不错，从小学钢琴，没事就教孩子们唱唱歌，可惜村子里条件太差没钢琴，她就教孩子们用玻璃瓶装水敲点简单的曲子。
每次女知青带着孩子们去河边灌水，总能碰见帮乡村邻里打水的青年教师，久而久之两个人就认识了。然而女知青对青年教师总是不起劲，青年教师带着年村人特有的憨实，在女知青看来却是笨手笨脑，在城里追女知青的不知道多少，女知青自觉根本看不上青年教师这样的人。而青年教师却对女知青教给孩子们的东西很有兴趣，他自小生活在乡村里，对外界接触鲜少，对女知青有一种天生的好奇。
中间的故事保持了徐参一贯的美却伴随着遗憾，大概这么多年过去这早已经成为了徐参的个人风格。
有个情节让沈佳月印象深刻，这边城里一团乱，□□到处除四旧，女知青的家人都被关了起来，这边遥远的乡下仿佛与世事隔绝，女知青教孩子们唱歌，唱的那首《送别》，她唱“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孩子们跟着唱，青年教师就坐在旁边敲玻璃瓶。阳光透着窗户洒进来，在地上留下一片片斑驳的痕迹。
女知青在一个阳光正好的下午接到自己家人都死了的消息，虽然队里的人都不太喜欢她，但是这时却对她充满同情，劝她别回去。女知青心有不甘，偷偷的买通了火车长，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坐火车回了家。
回到家中时她才发现家中一片狼藉，到处都被砸的稀烂，就连那台陪着自己长大的钢琴都被砸的面目全非。她跌坐在地上，怅然若失。
最后女知青被人抓到，批斗致死，而青年教师在乡下等了她一辈子，都没有再等到她回去。
只不过徐参只是粗略的写了个故事，这甚至连个剧本都不是。沈佳月这才知道他们所说的“改剧本”的全部意思大概是“给你看个故事然后你根据这个故事写一个剧本”这样。
和自己所想的加个结局，改点剧情简直天壤之别。
不过沈佳月自己潜意识里也知道，这个故事框架很好，自己要是改好了，肯定能够大放异彩。
虽然担在自己肩上的担子好像更重了，但是也推着自己，向梦想更近了一步。
写剧本是个大工程，沈佳月特地向杂志社那边请了长假。主编象征性的抱怨了几句，一听到沈佳月现在人在梁慕生的剧组，还是要给他们写剧本的，瞬间什么怨言都没有了，还叮嘱沈佳月让他最好可以在剧组的时候多挖点八卦出来，好给自己杂志增加一些销量，仿佛已经看见了未来自家杂志成为畅销刊被放在报刊亭最醒目的地方。沈佳月满脸无奈，只好敷衍的说着是是是，然后挂了电话。之后又给老顾打了一个电话，交代了一下自己之前没完成的工作，老顾倒是好说话，可能也是因为之前自己长假把所有工作都推给沈佳月他也觉得不好意思。不过当沈佳月说道自己是被唐璜推荐进组的时候，老顾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唐璜这个人，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沈佳月似懂非懂的应下了，隐约觉得老顾这番话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一切准备就绪，沈佳月也开始酝酿，如何能把剧本写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