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辞树》九朴一

1、少年（一)

　　少年（一）
　　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正在打盹儿的门童，趁着老管家不在他赶紧起身开门，这几天众人为少爷的病四处奔波都快急红眼了，要是被他们发现偷懒肯定没好果子吃。
　　都说家里的小姐们个个长得如花似玉，可看到眼前的红衣女子时，小童登时红了脸，话都说不清楚了。这可不是戏馆里的先生们口中的艳鬼嘛！身着红衣专门勾引没头没脑的男人最后再食其精魄。只是那艳鬼真有这等美貌吗！
　　“你不是主事儿的人吧，能通融一下让我见见你们老爷吗”樱燃故作娇羞还不忘学着风流院的姑娘们抛几个媚眼。
　　“在，在，我这就给你通报。”小童慌忙转身，却被来人撞了个满怀差点跌在地上。
　　“不长眼的东西，什么时候才能戒了毛躁的病。”老管家捋捋衣服，喝了两句又要急着出门，不想眼里突然显出了一团红色，他定了定神才看清樱燃的样貌。
　　“你是？”
　　“我是来找你们老爷的，或者直接带我去见你们少爷也行！”樱燃一脸的灿烂，不想老管家却皱起了眉头。
　　“你找我们老爷什么事？”老管家觉得眼前的女子太不正经，红色是吉服之色，寻常人家的女孩都只在大喜之日才穿正红的衣服，这女子却穿得这么招摇，莫不是风尘女子！
　　“我是来给你们少爷治病的，快让我进去啊！”樱燃斜挑着眉毛，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在说什么大话。
　　“那你可知我们少爷得的是什么病？”老管家冷笑一声，小门童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后，不时得向门外瞄上几眼。
　　“你们少爷啊三魂失了一魂命不久矣！”樱燃转了一圈手里的木质长刀，愉快的答道。
　　“那里来得疯丫头，学会这些唬人的话。”老管家当即呵斥道，正欲让门童关门，女子又急着喊道：“要是误了时辰你们就只能给他收尸了啊！”
　　“混账话我们少爷不过是生了场病，关什么性命要紧休得胡言乱语。”老管家气的直起了胡子，不想再与她纠缠，作势就要关门却怎么也关不上，低头看时门内伸进来一把木刀，可不是女子晃来晃去的那把，他愤怒的抬起头正对上女子花朵乱颤的笑脸。
　　“做什么，要是再胡闹就让家丁把你赶出去！”管家自然不愿与之较真只是拿话吓唬她。
　　“你们少爷昨天一天都昏迷不醒，今日凌晨不知怎的又糊里糊涂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直往湖心小亭里走，要不是丫鬟拦着只怕要投湖自尽了，折腾了大半天才把他搬回去谁知又开始昏迷，你这么着急是要去找大夫吧！”樱燃将额前的头发拨开笑着说道，门童一脸茫然的看着她，老管家却已目瞪口呆。
　　“谁告诉你的”他颤巍巍的指着樱燃的鼻子惊恐的问道，府里从昨天起就一直紧闭大门除了他和大夫从没有让人出去过。可是大夫也是昨天才过来的又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你就赶紧带我进去吧，我真是来救你们少爷性命的，要是晚了一步，招不回魂来他可就真玩完了。”樱燃苦笑不得怎么他就抓不住重点呢，都这种时候了还这么多废话。
　　老管家平复自己的心情，又看了女子一眼，最后咬紧牙关点了点头决定带她进去，一旁的门童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急忙把门开得大大的。
　　“容殷啊，你可不能离我而去啊！要是你走了娘可怎么活！”妇人坐在床边拉着少年苍白的手臂不停的抚摸，她哭得眼睛都肿了一大圈，另外两个穿着跟她相仿的妇人也在一旁不停的抹着眼泪，房中的姑娘们都闷着脸眼泪不住的流，好像床上的人已经无法挽救，事实上也差不离了，他的气息越来越弱，眼睛也睁不开，身体的温度在逐渐消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一样，他活不长了。整个屋子里弥漫着泪水的咸味，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只有在房中不断踱步的中年男子没有失去理智，他正心急如焚，等着大夫过来。
　　“老爷！老爷！少爷的病有得治了。”老管家急冲冲的跑进来差点被门槛绊倒在地，还好丫鬟们及时扶起了他。
　　“怎么样，换了大夫了？人呢？”男子急欲搜寻大夫的身影，在看到一袭红衫满脸笑意的樱燃出现在门口时他呆滞了一瞬，随即皱紧了眉头。
　　“你是谁，大夫呢”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发泄出来。
　　“大夫？算是吧！”樱燃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啊！”
　　“老爷，这位姑娘说少爷少了魂魄，她是来搭救少爷的。”老管家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按樱燃的说法来。
　　“你老糊涂了吗，什么魂魄，这种鬼话你也信快把她撵出去，还嫌不乱吗！”男子大声喝道，丫鬟们涌上前来就要带她出去，老管家赶紧补上：“这姑娘料事如神，府里的事儿她都知道，就算没有鬼神之谈，兴许她也能治好少爷的病啊！”
　　“荒谬，不过是个黄毛丫头那里就料事如神了，快将她撵出去，赶紧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