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荆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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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当司徒府一众再见盖聂时，都会行礼叫一声“公子”，连刘辰也不例外，这让盖聂很是奇怪。
当盖聂略带疑问看向卫庄时，卫庄再没像昨天刚到司徒府时那般无视盖聂，而是开口解释道：“也没什么，他们只是知道了，你是我师哥而已。”
只是因为这样？
盖聂心中疑惑更甚，但想了想，终是什么也没问。
用过早饭后，卫庄对盖聂道：“王凡一会要过来给你诊脉，你留在这等他片刻。”
“小庄要出去？”盖聂听卫庄这般交待，即刻便想到了另一层意思。
“没错。”见盖聂与自己如此默契，卫庄不觉微微勾起了嘴角：“若是我巳时还没回来，那师哥就来望江楼找我好了。”
“望江楼......”盖聂忍不住低声呢喃了一句。
“出了司徒府向南，过了两条街就看见了。”卫庄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说着，并不曾留意到盖聂的神情有异，但小九却是注意到了的。
走出几步后，卫庄复又想起什么，停下来回身对盖聂道：“你的佩剑我让秋水收起来了，在师娘来之前，师哥都不用想着练剑了。”眼见盖聂原本平静的脸上，带上了些许诧异，卫庄不禁轻笑一声，而后心情甚好地大步离开。
等卫庄走后，一旁的小九对盖聂问道：“主人，望江楼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么？”
“没有，只是一处平常酒楼而已。”盖聂也知道小九为何会这么问，便解释道：“我刚刚，不过是想起一位故人罢了。”
“哦哦。”小九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主人，星君昨天都跟你说些什么啊？”小九对盖聂问道。
盖聂：“开始时，是告诫我凡事不要太过执着，要试着遵从本心。”盖聂回忆道：“后来星君就说起了他们从前，是如何助武王伐纣的，还顺便教了我几个古阵法。”
小九垂下头去，好一会才又抬头问道：“他是不是还说，下次要带二郎神、雷震子他们来，好一起给主人讲讲当时的战事？”
盖聂点了点头。
“我的盘古大神啊，怎么忘了这茬呢。”小九先是无奈，而后又庆幸起来：“本来我还觉得主人昨天去的时间太久，现在看来，星君没过个三年五载才放主人回来，简直是太好了！”
“昨晚，我受益良多。”盖聂认真道：“若是有机会，倒想再请龙德星君指教一二。”
“他那些事，我都听烦了。”小九有些不高兴地道：“主人要是想听，小九也可以给你讲的。”
盖聂一见小九闹了脾气，便没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转而对小九问道：“小九昨晚睡在哪里了？我跟小庄......”
不等盖聂说完，小九就打断了盖聂，有些羞涩地道：“小九明白的，主人不必解释。”
盖聂难得见小九乖巧一回，顿觉倍感欣慰。可再看小九神情，盖聂又不免在心里犯起嘀咕来：小九真的是——明白了么？
临近巳时，卫庄还没回来。盖聂本打算带小九一起去望江楼的，但小九本着不要打扰两人单独见面的原则，说什么也不肯跟盖聂同去，盖聂便只得独自一人出了门。
“以前”的这个时候，卫庄才刚入门不足一月。鬼谷子当时以要教习卫庄横剑术，盖聂不便观摩为由，命盖聂自行出谷历练一月。于是，盖聂便兜兜转转地到了楚国，并在楚国重新遇到了儿时的好友荆轲。
一路走着，盖聂暗自在心里思量着：“‘从前’见到荆卿那天，刚好是芒种，也就是明天，那么今天，应该是遇不到的吧......”
盖聂隐隐有些失落，但马上又想开了：何必急于一时呢？明天，不就一定能碰见了么。
到了望江楼，盖聂正要提步进楼，就听身后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
“阿聂？”
天下间，这么叫盖聂的，便只有荆轲一人了。
盖聂整个人顿时僵住了，想要马上回头去看，却又怕那声音只是自己的幻觉。
身后那人已经到了盖聂面前，盖聂尽量克制着内心波澜，看着眼前剑眉星目的少年，缓缓开口道：“荆卿。”
记忆中那个熟悉的人，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眼前，依旧是当年的模样。
“阿聂！真的是你！”荆轲上前一步，直接抱住盖聂，极为开心地道：“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
盖聂正想抬臂回抱荆轲，目光便扫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自楼上那扇开着的窗户一跃而下。
不待盖聂有所行动，荆轲就已经被卫庄揪住后领甩了出去。
荆轲一惊，略微趔趄了一步后，旋即稳住身形，对卫庄戒备的同时，不禁暗叹起对方的身手来。
其实，不光荆轲，盖聂对于卫庄的出手之快，也是始料未及的。以卫庄方才的身手来看，盖聂认为卫庄的修为已远在自己之上。这一发现，让盖聂顿觉惊讶万分。
卫庄对荆轲的敌意再明显不过，盖聂忙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少主，这人是我的朋友。”
盖聂为方便卫庄行事，出门时依旧穿着仆役的衣服，考虑到街上人多眼杂，便没像平常那样叫“小庄”，而是改叫了“少主”。
但卫庄却并不领情。见盖聂护着那人，卫庄原本的怒意便又盛了几分，再听盖聂称自己为“少主”，卫庄更是怒火中烧。冷笑一声后，卫庄开口道：“朋友？你也有朋友的么？”
话虽是对盖聂说的，但卫庄的目光却只扫了盖聂一眼，就转而打量起盖聂身后的荆轲来。
盖聂自认为对卫庄还算了解，但此时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卫庄为何要对荆轲出手。见卫庄没有再动手的意思，盖聂才向旁边让了一步，对卫庄道：“这是我儿时好友，荆轲。”
荆轲？
就是河灯上写的那个人么？
卫庄微一挑眉，似是挑衅地看向荆轲。
荆轲顿觉火大，但还是压制着火气，打算先问清楚再说：“阿聂，你叫他少主？”
阿聂？！谁准你这么叫的！
“没错。”卫庄抢在盖聂之前开口道。
“什么？！”荆轲怒道：“他奶奶的凉拌苦菜！你小子赶快把阿聂的卖身契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哼！就凭你？”卫庄极为不屑地道。
这是非要打起来才甘心么？盖聂忍不住想要以手扶额。
盖聂：“荆卿......”
荆卿？！哼，叫的可真亲热！卫庄顿时觉得，肺都要气炸了。
“阿聂，你放心。我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的！”荆轲转而又对卫庄道：“阿聂的卖身契，你开个价吧！”
眼见若再不说出实情，两人便真的要打起来了，盖聂忙对荆轲低声道：“荆卿，这是我师弟卫庄。”
听完盖聂所言后，前一刻还怒目瞪着卫庄的荆轲，下一刻便直接愣住了。
“啊？”荆轲有些反应不过来。
盖聂压低声音，解释道：“扮成主仆，不过是为了行事方便而已。”
“啊，哈哈......”荆轲干笑几声，而后颇为尴尬地对卫庄道：“那个......误会，误会而已，哈哈......”
荆轲与盖聂多年未见还能如此亲近，卫庄见了之后，心里愈发对荆轲讨厌起来。可对方已有和解的意思，且盖聂还在一旁，卫庄倒也不好再给荆轲难堪，但也并未同荆轲多话。
然而，卫庄不说话，不代表荆轲也会不说话。
荆轲向来不拘小节，此时只当误会已经解开，便提议道：“不如我们到望江楼里慢慢聊怎么样？”
盖聂：“好。”
“......”卫庄的脸色瞬时又阴沉了几分。
因卫庄已经在楼上定了雅间，于是三人便直接进了那处雅间。
卫庄已经气结，心里不禁生出一种“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触来。
不知为何，荆轲席间并未去问盖聂这些年过的如何，只一个劲的说着自己多年来的见闻及经历，一边说着一边自斟自饮。
起初卫庄只当荆轲是见了盖聂太过兴奋，但慢慢的便发觉了不对......
卫庄点的酒名曰“烧刀子”，是出了名的烈酒，荆轲又喝的太猛，所以没一会儿就醉了。
对于荆轲的自说自话，盖聂倒是没怎么奇怪，毕竟“以前”也是这样的。但盖聂却没料到荆轲会这么轻易就醉了，旋即想起这回的酒与“之前”不同。
“阿聂，你这些年过得好吗？”荆轲终于不再只顾自己说话，开始问起盖聂来。
“我过的很好。”盖聂一边说着，一边默默将荆轲手边的酒杯拿走，并换了杯清茶放过去。
卫庄一直在旁冷眼看着，见盖聂这般照顾荆轲，心里顿时变得不满起来。
荆轲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并没发现什么不对：“我后来去韩国找你，可他们都说......你已经死在湖里了......”
盖聂：“没有，我过得真的很好。”
荆轲：“呵......就算你过得不好，也一定不会说的......”
卫庄没想到荆轲会对盖聂的性格如此了解，心里愈发敌视起荆轲来。
“你头上的伤，是怎么弄的？”荆轲将身子靠在墙上，对盖聂问道。
盖聂：“只是不小心磕的，不碍事。”
卫庄听完盖聂所言，不由得心头一震：说得倒是轻松！差点就没命了，自己不知道吗？！
荆轲沉默一会儿，再次开口道：“阿聂，跟我回墨家吧。”
咔吧——
被卫庄握在手里的筷子在一声脆响过后，直接断成了两节。
盖聂：“......”
卫庄极为淡定地扫了盖聂一眼，而后从筷笼里抽了双新筷子拿在手里。
“对不起......”荆轲再次开口。
卫庄面色不善地看向盖聂，只等盖聂解释荆轲为什么要开口道歉。
盖聂看了卫庄一眼，虽明白卫庄的意思，但却并未开口解释什么，而是转而对荆轲道：“荆卿，你醉了。”
荆轲：“要不是因为我，盖伯伯就不会被奸人陷害......”
“闭嘴！”这回卫庄算是明白盖聂方才为何不愿同自己多做解释了，眼见盖聂的脸色因荆轲方才的话而苍白了几分，卫庄目中泛起寒光，冷声对荆轲斥道。
荆轲已经醉糊涂了，依旧继续说着：“盖家也就......”
碰——
盖聂：“小庄！”
卫庄一拳过去，直接用实际行动打断了荆轲的所有后话。盖聂甚至来不及阻止什么，荆轲就已经被打翻在地。
荆轲嘴角有些青肿，仰躺在地上，痴笑几声后，居然就那么睡着了。
面对盖聂看过来的目光，卫庄极为随意地甩了甩用来打荆轲的那只手，道：“你这朋友还真是讨厌，废话这么多。”
盖聂低下头掩饰着内心波动，轻声叹了口气后，正要俯身背起荆轲，却被卫庄抬手拦住了。
紧接着，荆轲便被卫庄拎麻袋似的扛到了肩上......
出了望江楼一转弯进到旁边一家客栈，由小二领进一间房后，卫庄便直接将荆轲扔到了床上，转身对盖聂道：“走吧。”
“我......”盖聂才刚说了一个字，就见卫庄半眯起眼睛看向自己。
盖聂有些无语，顿了一下后还是开了口：“我留下来照顾荆卿，小庄先回去吧。”
卫庄再次黑了脸色，开门喊了小二过来，指着荆轲道：“等这人醒了，让他来刘司徒府上。”留了锭银子给小二后，也不管盖聂愿意不愿意，直接拉了人往外走。
待卫庄与盖聂回了司徒府，小九看着侍女给刚回来的两人端来饭菜，不禁奇怪起来：咦？不是刚吃完饭回来么？
其实卫庄并不饿，但想及盖聂昨晚“毒发”，且之前在望江楼又没太吃东西，便又命人准备了饭菜。
盖聂本也不想吃，但为了陪卫庄，就又跟着吃了一些。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荆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