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妖》栗子焼

1、一

　　大雪纷飞，由于近几年的恶劣天气，庄稼的收成不好，己有许多人因没有粮食饿死。

　　“哈～”
　　少年哈出一口白气，双手捂了捂脸，脸颊因寒冷的冻的红彤彤的，少年吸了吸鼻子，在眼前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他望着挂着冰霜的树枝一阵沉默。踏上雪，不料却被结成冰的地面给弄滑倒了向下滑了几步。

　　“好痛。”
　　少年揉了揉撞到的额头，看向后面斜坡，暗自庆幸刚才没滑下去，不过这山上坡可真够难走的。少年站起身拍掉蓝色长袍上的雪花，继续踏雪前行。
　　老一辈的人说过，在山的另一边拥有着可以在雪地里正常成长的种子，虽然这不太可能，但还是想去试试看，毕竟他是地主的儿子，只是想为了帮助村民们，即使空手而归，但还是希望能成功。
　　“应该快到了吧。”少年扶着树，由于这里的积雪很深才十六岁的他在这里几乎寸步难行。翻过那片雪地后，隐隐约约听见树枝与树枝交缠在一起发出‘唦唦唦’的响声。少年又前行了几步距离声音越来越近了…

　　少年像是发现了什么美丽的东西一样，发出了感叹。

　　“好漂亮。”
　　眼前生长的十分茂盛的巨木丝毫不受寒冬的影响，依旧是一片绿莹。他隐隐约约的看见坐在树干上的少女，绿色的发丝在风雪中飘扬，身影飘忽不定。十分茂盛的大树在一片白色的雪地里添加了生息，留在耳边的只有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呐，你看的见我？”少年看见树干上的上少女从飘忽不定的影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模样。少女温柔的微笑看着少年惊讶的眼神，她轻轻摇晃着双腿，没有说话。

　　“你是谁？”少年发出了疑问，褐色的眼瞳倒印着少女的模样。
　　“树里，我是一个树妖。”名为树里的树妖温柔的看着少年，轻柔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枫...我叫枫！”就像是被眼前的少女吸引了一样，他红着脸急迫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从那以后，他几乎是天天去那里，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想自私的独占这个秘密。即使是这样他也没忘记那天为何会到这里来的原因，他，是为了可以帮助村民们的种子而来的。
　　他决定问问树里。
　　“树里，我听老一辈的人说，在山的另一边拥有着可以在寒冬中生长的种子你有吗？”
　　“有哦，不过不多。”树里跳下树交给他一个绿色的布袋。
　　“谢谢。”
　　“可以帮助枫你我很开心，毕竟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呢。”树里笑的很开心，这让他很不是滋味，因为他一开始的目的是种子啊。
　　他微微握紧手中的布袋。
　　“树里，真的很谢谢你。”
　　“没事，你快带着种子回去吧。”
　　“谢谢。”他再一次的道了谢，便拿着种子回去了。
　　虽然他为了让村民相信种子的真假费了一大段时间，但在那一年，原本已结冰的田地却迅速的长出了麦子，饥荒的问题随之解决。

　　很快，春天便到来，他一个礼拜便会有五，六天的时间去找树妖，他很喜欢树里交谈的感觉。
　　“树里，我可以和你一直在一起么？”
　　“不知道呢，我也很希望可以一直在一起，但我是个妖怪，与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妖怪的寿命往往比人类的要长。”
　　“……是呢，毕竟不一样。”即使是这样他也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来跟树里一起。
　　“对了！再过一段时间会有烟花，我们一起看吧？”徐枫兴奋的说道。
　　“好。”树里点点头，温柔的注视着他。

　　傍晚时分，他回到村子后便回来了自己家，路过大厅便见到一和尚与父亲交谈，内容他也没听清，看父亲一脸严肃的模样，看上去不是好事。
　　他正想假装没看到直接走掉，不料，父亲却叫住了他。
　　“枫，过来。”
　　“父亲，有什么事。”他走到父亲旁边的木椅问道。
　　“这位是善德大师，这是在下的儿子，徐枫。”
　　“大师，你好，在下是徐枫。”他向善德鞠了躬，又向父亲说道，“父亲，我先退下了。”
　　“等等，你这段时间都去哪了。”
　　“没去哪，散步。”他直接这么回答，看着那大师，他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和尚看上去并不像他的名字一样。

　　翌日
　　他依旧会去找树里，但是，发生了一些变故，上次见到的那个和尚依旧还待在他们家，不是说想赶走他，只是每天被他那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而且父亲一直在找一些事情给他做，好像是故意的不想让他出去。
　　“……”这一天，父亲又在他准备出去的时候叫住了他，然后又丢给他一堆事务。他无力的揉了揉太阳穴，不用想就知道又不想让他出去了，他好像没做什么事吧……
　　然后接着的几天父亲都会在他准备出去的时候丢给他一堆事务，这是要闹哪样啊！终于，在他完成好事情后，准备欢欢喜喜的出门了，刚刚走到门口时善德就挡在了他面前。
　　“公子，请留步。”
　　“……请问，有事么。”他顿了几秒随后问道。
　　“您是否是要去找那个妖女。”
　　“妖女？”
　　“老纳劝告您，还是不要去找那妖女的好。”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但还真谢谢你的劝告了。”他暼了一眼那人，走出了门口，他这下算是真的为何父亲会故意不让他出去的原因了。
　　“天气真好～”他望向天空，感叹道，向山的另一边走去，没有看到善德阴霾的眼神。

　　“树里，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呢～”他坐在草地上，望着坐在树枝上的树里笑道。
　　“如果你觉得我是好人，那我就是好人，如果你觉得我是坏人，那我就是坏人。”树里看着他，似乎很不解他问的这个问题。他摇摇头没有说话，将身体靠在树杆上闭目养神，树里跳下树，坐到他旁边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也学着他闭目养神。其实妖怪是不用睡觉的，只是不知道如何度过那段时间罢了。
　　晚上，他坐在木椅上，无聊的望向窗外，烛光一暗一亮的，这样坐着也无聊，不如出去走走倒好。
　　这样想着，他已经走出了房间，经过那个和尚的房间，看着里面烛光还亮着，他也不好意思在那继续待着，不过，他还是很在意今天他说的话，树里才不是妖女，还是这个和尚很可疑吧。
　　他扭了扭脖子，嗯，散步散的差不多了，回去吧，明天还要去找树里呢～

　　善德看着满屋子的符咒沉默不语。

　　接着的几天过的很和平，因为父亲没有故意不让他出去，反而很支持他外出，这样到让他觉得可疑了。这一天他在去找树里的路上发现了后面跟着的人影，然后假装什么也没看到，继续淡定的走路，不过，是乱走的。他就这样就继续乱走着，直到把人给转糊涂，跟丢了，这才安心的向树里所在的地方走去，看来下次来的时候要注意了。
　　“你说你跟丢了，怎么办事的！”徐枫的父亲厉声骂道。
　　“对不起，因为路实在太复杂了，而且少爷发现我了。”
　　“算了，老纳自有办法。”
　　“善德大师，您所说的事情是否属实？我怕……”徐枫父亲皱了皱眉。
　　“那是当然，只要铲除了那妖女，庄稼定能丰收，所有的灾都是那妖女所为，而且你的儿子似乎对那妖女很是着迷。”
　　“在下的儿子我定会管教好……”
　　“那么事情就像我们原来的那样做吧。”

　　次曰便传出了地主儿子重病不起的消息。
　　“喂喂，你知道么，地主儿子重病不起了诶”
　　“知道啊，多么好的孩子啊。”
　　“就是啊…”
　　树里双手紧抓着树枝，看着空中漂浮着的符咒。
　　“那个孩子会变成这样都是你这妖女的错。”
　　“善德...”树里皱眉捏住了符咒，符咒在被她触碰后几秒燃起了火焰，直到符咒变成灰消失。树里看着手掌的烧伤叹了口气，“会被符咒烧伤的妖怪是罪人呢。枫，抱歉，我是个罪人...”
　　树叶依旧唦唦作响，树里揉了揉眼睛:“好想再见到你啊，枫。”

　　“……”他揉了揉太阳穴，他这是算被囚禁起来的么，“喂，开门，让我出去！”
　　“少爷，没有老爷的命令在下是不能开门的。”
　　“……啧。”徐枫烦躁的看着外面，一定是那个那个和尚搞出的这事。
　　晚上，意外的安静，和往常不同，他看向窗外，一道炫丽的红色，在此同时锁住的门也被打开了。
　　“少爷，快走吧。”
　　“华玉，谢谢。”
　　打开门的男人听到了徐枫的道谢以后摇摇头:“如果两年前没有少爷你的帮助的话我也不会在这里，这是我微不足道的报答，现在村民已经在去往巨木的路上了。”
　　巨木？是树里！
　　他脚步加快，因为草丛茂密，再加上奔跑速度过快，身上被割的一道一道的小口子，十分狼狈。
　　他喘着气，紧盯着那道光，就快到了。

　　树里看着自己正在燃烧着的身体，耳边全是村民的辱骂声，被火燃烧的感觉真的很痛啊。她低头看着善德，啊啊，没办法，毕竟是自己杀了他的兄长，这应该就是对她的惩罚吧。

　　顿时，他看到了一道炫丽的火光，熊熊大火燃烧着树枝发出声音。
　　“树…树里…！”他向正在燃烧的大树跑去，却被父亲拉住了手臂。“枫，你不能过去，你只是被那妖女迷惑了，快回去！”
　　“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他甩开父亲的手，树里依旧坐在树枝上朝他展开一个微笑，便被火焰吞噬消失。

　　巨木倒下，村民欢呼。

　　“...树里...”

　　“真的是太好了！妖女已经消灭，各位担心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巨木被烧成了灰烬，一阵狂风吹过，吹走了灰烬，徐枫似乎听见了大山在咆哮，在哭泣。
　　村民不受狂风影响，他们依旧欢呼着，仿佛做了了不起的事情一样。徐枫摸上自己的脸，早已泣不成声。

　　等村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原以为自己铲除了妖孽，庄稼会丰收，家庭会和睦，但全部被一场山崩瓦解了。
　　山上的石头滚落，将全部砸的一干二净。失去至亲的他们终于明白了，那颗巨木才是守护他们的神，而不是什么妖孽。

　　但又能怎么样。

　　徐枫重新踏上那条走了好多遍的路，这一次没有树里的引导他走得很艰难，他手里紧握着一个锦囊。终于走到曾经有着巨木的地方，他从锦囊里拿出一颗绿色的种子。
　　这是他在当时捡到的，上面还留着树里的气息。
　　他会不停祈祷着，祈祷树里能重新回来。

　　“树里，我准备带着其他村民去其他地方，他们已经被大山抛弃了，真的是罪有应得呢，对吧？”
　　“还有那个善德在逃走的时候也被石头砸死了。”
　　“对不起。”
　　“如果我能来得早一点，如果我能阻止他们。”
　　“烟花也没有看成，是我食言了。”

　　徐枫一个人说了很多，和其他人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他蹲下身摸着种下种子的地方。

　　“再见。”

　　在徐枫离开后，被种下的种子突破了土地，和其他生物一样，散发着生机勃勃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