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城檐雨旧时人》余三月

4、梦境过往

　　那日，阳光正好，升旗台上的红旗随风摆，下课铃声铃铃响，莘莘学子在高考中得以幸存！
　　情人们终于在烈阳下得以放飞爱情，相互牵着手，不畏父母的责怪，因为我们终于长大！
　　那是谁抱着我，在原地打转，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转起来，一张俊俏的脸庞刻印在脑海。
　　校园的落叶纷纷，你仰着脸对我笑，多么好看！
　　又是谁牵着我的手兴高采烈走出校门，又是谁父母正在校门口等着他，庄景生一直拉着我的手，我脸色通红的挣脱开，如脱缰的兔子飞快的逃走！
　　再无他想，分不清梦境过往，一转身却见你我苍白了过往的所有美好两两相望，你身旁的却已不是我！
　　这些个旧时光，看起来委实虚幻，青涩岁月，却如何也看不够，而你，是否也与我一样念念不忘！
　　我不过是岁月的局外人，故事不曾遗忘，岁月已荒凉！
　　我是时光的过客，看着一场关于过去的无声电影，不论主人公是谁，都与我无甚干系！
　　我在半夜猛然惊醒，睡前吃的安眠药，没有了任何作用，脑海里重复着以前的画面。
　　我看下床头柜的一瓶安眠药，犹豫片刻，又拿了两三片吃下去。
　　————————————
　　终于到了放榜的那一日，我和庄景生考上同一所大学，终不负两人一年的熬夜苦读，皆大欢喜！
　　到开学那日，庄景生的父母开着汽车送我们到了学校，自高考完那日见了一面，算是彼此认识，原本还有些紧张，却不想他母亲无比热情！
　　在军训那会，我们的班又刚刚好的靠在一起。
　　他本就生的高大，总在阳光下见他扬起一抹浅笑，温柔如水，灿若星辰！
　　周围女生的目光总围绕着他。教官调侃“你们应该看我，而不是看隔壁班，隔壁班的男孩子有我帅吗！”
　　“有！！”
　　众人大声喊，教官无奈
　　我偷偷瞧着庄景生，莫名觉得心安！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在休息那会，我和宿舍的李瑶坐在一起，周围的女生都在讨论庄景生。
　　廉舒雅和我就在同一个系，不同一个班，我注意到廉舒雅看景生的目光，那种深藏着势在必得，脸色淡漠事不关己，或许是女孩的直觉，让我感受到那种细微被深藏的情绪！
　　有些女孩鼓起勇气，一两个，三四个的跑到庄景生那里。
　　我听不到他们说什么，却看到他们班的男生吹着口哨，那些女生失望的回来。
　　“怎么样了，他叫什么？”
　　“他叫庄景生！我们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有了”
　　“还是我们班的呢！”
　　“谁啊？”
　　“他没有说！”
　　我默默的听着那些女生七嘴八舌的说着，看见庄景生朝我走过来，心里像是被倒入一罐蜜糖，甜甜的却不腻味！
　　“第一天累不累？”
　　庄景生往我身边坐下，引起周围女生惊呼。
　　“不累！你过来做什么！”
　　“没什么”
　　庄景生拿着帽子，一下一下的帮我扇着风，眼角还有些汗水，看起来比以前变了不少，五官渐渐立体，比以前少了孩子气多了男子特有的坚毅。终是长成铮铮铁骨的男子汉
　　——————————
　　傍晚那会，我们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解散之后，我和舍友一同回了宿舍。
　　“啊君，啊君！”
　　快到宿舍楼下，远远的看见庄景生抱个箱子跑过来！画面和以前的很多很多次都一模一样，他从远处跑来，怀里抱着一堆要给我的东西！面色通红，咧着嘴傻乎乎的对着我笑！
　　“啊君，我给你买了你们女孩子用的防晒霜，面膜，还有晒后修复的护肤品。这太阳太大了，接下来还那么长时间，非把你的脸晒脱一层皮！防晒霜我买的挺多了，你手臂也涂一层去，脖子也是！”
　　“天气大，容易中暑。我妈给我们准备了很多药，中午休息记得喝一瓶藿香正气液，还有一些纱布棉花什么的，还有鞋垫，垫在鞋子上，脚记得裹上纱布。”
　　“还有一些吃的，水果，牛奶，麦片什么的，训练辛苦，容易饿，半夜饿了就吃！”
　　庄景生打开纸箱，里面放了很多深受女孩子欢迎的某些品牌防晒霜，面膜，护肤品，吃的，药品，分类明确，工整的装满了一箱！
　　“景生，你怎么知道这些牌子的护肤品！”庄景生啰啰嗦嗦的叮嘱很久，让我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他一个男生，怎么会了解这些东西。
　　“我问了我那些堂姐妹，不知道你喜欢哪种牌子，就各买了！防晒，晒后修复，保湿的都有买！”
　　“傻子，我们是来军训的，怎么会有时间敷面膜，半夜集合怎么办！”
　　“那也是半夜，你又不是半夜敷面膜！”
　　“那也是！”
　　“里面有凉茶，等会去冲些来喝！”
　　那时你细心周到，成了多少女孩的梦中情人，
　　那会我欢喜无忧，成了多少女孩羡慕的对象！
　　不过转眼，就已是陌路！你瞧你瞧，那时你多好，我亦无忧！
　　————————————
　　我们在一起已经三四年，过了热恋期，慢慢的也就没那么腻歪了，他参加了学校的社团，我去了学生会宣传部。
　　我和庄景生的矛盾，并没有见过光，一直都是潜藏在暗处，你我心知肚明，却无人戳破！
　　廉舒雅是他们班的班花，才艺双全，长的漂亮，为人处世什么的，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只是不管别人怎么觉得她好，就算我们宿舍刚好就在隔壁，我和她也没能成为那种相谈甚欢的朋友！
　　廉舒雅掩藏着自己对庄景生的喜欢，她不知不觉的接近他，像是最普通的同学。有时候她做了本该女朋友做的事，大家却不觉得，她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我也想和庄景生过着你自私无情无理取闹的日子，想想廉舒雅如此懂事，我这样子不就是再给她制造机会吗？是你的就是你的，别人是抢不走的。而我也该相信他的！即使我心里无比的在意！
　　“景生，你和那个廉舒雅会不会走的太近了！”
　　有次我试探的问庄景生，仔细的看着他！
　　“最近我们那个社团和她的礼仪部有些合作，所以就多了走动。否则我才懒得理她！”
　　看他神色无他，他的心思比女孩子都要细，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廉舒雅的心意。
　　又或许是我对于庄景生过于信任了吧，很快的，在实习那年就开始不对劲了！
　　——————————
　　庄景生必修科目成绩都特别优秀，实践能力强，又特别有自己的想法，实习那会他进数一数二的贸易公司工作。
　　后来我才知道，廉舒雅也进了同一个公司。
　　实习开始半年，我和庄景生联系的并不多，双方都忙的不可开交，工资低，却忙！
　　后来渐渐的就没了多少交流，见面也特少，慢慢的，流言就多了起来，最终传到了我这里来！
　　李瑶告诉我说，庄景生和廉舒雅现在就住在公司宿舍，同一栋楼，走的特别近，暧昧不清，同一个公司的也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来着！
　　“景生，还好吗，很想你，很想！”
　　“还好，嗯，自己照顾好自己，工作挺忙！”
　　看着庄景生发的短信，我想，我们快要结束了吧！我了解的庄景生，我喜欢的庄景生，并且特别喜欢我的庄景生。看到我说很想他的短信，他会立马打电话给我，用他温和的声音说，我也很想你，特别想。又或者是，立马跑到我这里，带着一堆我爱吃的东西对我说，早就想听你说想我！
　　李瑶叫我别多想，庄景生对我有多好，整个学校的女生都看在眼里的！
　　莫吟叫我别多想，即使在一起五年多，分手七八次，每次都是我提的分手，最后都是他提的复合，对我贴心周到得所有人都认为我们会一辈子一起！
　　我没有跟庄景生刨根问底，也没有去对他们的生活过多的关心。偶尔打电话给他，都被他一句工作忙，在开会，在吃饭，许许多多的理由，挂断了电话！
　　景生，你是不是忘了自己以前对我有多好，又怎么会用一句这样的理由就挂了我电话，我心里悲叹着。
　　窗外已经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场大雨，雷鸣电闪，雨天容易让人心生忧愁，而如今也让我更加落寞！
　　突然有一天，学校论坛多了很多很多的，关于庄景生和廉舒雅的帖子！
　　“喂，景生，我看了学校论坛，你和廉舒雅在一起吗？”
　　我不想再等他一句理由就把我电话挂了，只好直接进入主题！
　　“没有！”
　　“那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有！”
　　“你喜欢她对吧！”
　　……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庄景生沉默着，我想那就是了！
　　“我们，分手吧！以后……最好不要再见了！”
　　我匆匆挂了电话，我挺害怕听到他一声好字！
　　是我太少勇气面对这次彻底的结束，我躺在床上，呆看着天花板，连大哭都没有，眼角流淌着一行又一行的泪水。
　　心里疼的不行，像是无数个蚂蚁在心里钻来钻去！
　　——————————
　　在我还没来得及悲伤，缅怀逝去的爱情，家里的阿姨来了电话说，我父亲最近的身体不大好，家里的小医院检查出肺有些问题，明确的结果还需要到市里的医院进一步检查！
　　我向公司请了几天假，回了家里，看到父亲健壮的身体变得消瘦，脸色泛着青色。
　　阿姨说，我父亲突然头晕，后来就开始发烧，全身酸疼，吃什么都吃不下，一直没有好，有时候发烧发到不省人事，半个月整个人就瘦了十几二十斤。
　　我们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到了市里口碑不错的大医院，因为要全身详细检查，耗时长，就办理住院手续，我和阿姨轮班看护！
　　检查结果要出来那一天早上，医生跟我们说检查结果情况不太好，要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家里的亲戚在下午一个个跑来了医院，让我爸的思绪也陷入了深深的担忧里。
　　我看着父亲躺在病床，侧躺的看着墙上的电视，病房很安静，我清楚听到父亲沉重的呼吸。
　　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又祈祷着，上天不要这么对待他！
　　家里的表哥把我叫了出去，我看着阿姨双眼通红，一脸哭过的样子，其他人脸上悲恸之色！
　　“啊君，医生说，你爸是肺癌晚期！不能救了！”
　　“……晚期，不能再化疗吗？”我看着表哥的嘴巴动了动，又看看阿姨通红的眼睛，我愣了几秒，眨了几下眼睛，脑海里没有对肺癌的一丝认识！
　　“你爸是晚期，如果是中期还有机会活几年，你爸太严重了，不能化疗！”
　　“医生说就这几个月了！”
　　我看着地板，呆楞楞的，脑子一片空白，过了一两分钟，我才明白表哥的话，意识到，我很快就要失去父亲了！
　　我跑到行人少的楼梯间，悲痛感朝我袭来，沉重的碾压着我的全身，我一个人在那嚎啕大哭，偶尔上下的行人，看着我，似乎对于这种情况，早已经司空见惯！
　　不能哭，别遇到什么事都只会哭！我不断的抹掉眼泪，泪水不受控制的流，几次已经停下，又突然更加强烈的悲痛，一次又一次得痛哭！
　　“啊伯，阿姨，哥，姐，先不要让我爸知道他的结果，就跟他说是肺感染，是医生吓唬我们，想要我们在这治病！”
　　“啊君，刚刚我们也是这么商量的，待会别说太多，报告记得收好，别让他看见了！”
　　“嗯！”
　　————————
　　“爸，我们去拿了结果，根本没有医生说的那么严重你就是肺部感染而已，吓得我们都跑过来了！”
　　“我都说了，我没什么事，发个烧而已，能有什么大事，你们偏让我花这个钱在这住，还检查，那下午就出院了！”
　　“行行行，但是要两点才能办出院手续，你先睡会觉，等我们办完手续就回去”
　　父亲着急的从病床起来，眼眶通红，想起检查结果，心里越发的疼起来！
　　——————————————
　　学校论坛里盛传着庄景生和廉舒雅的恋情，我已没有太多的精力去伤心这些，向公司辞了职，然后拿着实习报告回了学校！
　　莫吟不知怎么的就看到我学校的帖子，气冲冲的跑来找我。看到我一副病殃殃的样子，误以为我是因为庄景生变成这样子！
　　莫吟陪着我去了学校，生怕我出什么事，以为以后难以再见，却忘了在同一个学校，最终还是遇到了手挽着手的两个人！
　　“啊君，这是我女朋友！”庄景生拉着廉舒雅对着我笑。对于他瞳孔里那个脸色苍白的我却视若无睹！
　　“庄景生，你真是我认识的庄景生吗，混蛋！”
　　身后响起响亮的吧掌声，莫吟的声音也是无比响亮，过往的人群异样的看着，像是看一场笑话！
　　莫吟不知道我已经和他说了分手，我逃避着，不想要去承认。
　　我拖着沉重的双脚，慢慢的走着，对于那些眼光视若无睹！有什么关系，不爱就不爱了吧！谁也不能逼着谁！
　　————————————
　　这场梦太长，我怎么也做不完，像是坠入无边的梦境，怎么也醒不来。我知道这是梦里，却如何也无法离开！
　　过去不断的重现，再不结束就又要回到那个黑暗的日子！
　　————————————
　　晓笙和君初在同一个公司，君初是策划部的主力，晓笙在财务部掌管财务，平日里晓笙和君初都一起上下班，晓笙等了君初许久不见她，就先上了车，到了公司策划部的部长找不到君初，便找到晓笙，因君初平时做事稳重，从来不会无厘头的不见踪影！
　　晓笙打了许多的电话给她，却没有回应。不得已再通知莫吟帮忙找人！
　　君初的房门紧锁，又想不到她能去哪里，只好先找物业拿了钥匙。
　　发现君初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安眠药！
　　顾莫行抱着君初就往楼下跑，后面慌乱的跟着两个人！
　　君初吃了过量的安眠药导致长时间昏睡，好在没有太多不至于要去洗胃，打个点滴就可以！
　　————————————
　　顾莫行坐在床边，目光不曾移动的看着陈君初，偶尔地，她的眼角淌出泪水，他轻轻的帮她拂去。
　　窗边的阳光照射着他的轮廓，影子落在洁白的床上！
　　莫吟和晓笙两人早就从病房跑开，给了他们独处的时间，模模糊糊的听着门外两人的嬉笑声。
　　我从漫长的睡梦里醒来，顾莫行盯着我的样子落入我眼里，看到自己吊着点滴，不明所以！
　　“顾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