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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立志做平头老百姓,从小开始 ...

  •   元狩二年冬,是我人生中最寒冷的一个冬天。那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到了冬天,饿死冻死的人便更多了起来。那时快过年了,娘说,过完年带着我去看一个亲戚。这个亲戚为人善良,名声很好,一定会收留我们的。我那年只六岁,看着娘满怀希望又笃定的表情,我不太明白的对她点了点头。虽然我们常常被那些为人善良又名声很好的亲戚拒之门外。但我相信娘说的一定是没错的。我和娘趟着深深的雪,在树林里走了很久。冷风像刀子一样扎进我的身体。
      娘拿出小一块馒头说:“允贤,饿了吧,来吃块馒头。”
      我看了一下黑乎乎的馒头没有接过来:“娘,我不想再吃这个了。我想吃娘做的红烧肉,娘做的红烧肉最好吃了。”
      娘笑眯眯的说:“咱们马上就到蓟县了,等进了城啊,娘就给你做红绕肉。”
      我嘟了一下嘴,接过馒头,把馒头在嘴里含软,嚼了两下就咽下去了。娘在旁边看着我吃,咽了一口口水,对我说:“慢点吃,这孩子。”
      我说:“娘,你也吃。”
      娘说:“我不饿的。”
      我说:“是吗?可是你都不吃啊。”
      娘说:“是吗?我吃了,你没看见而已。”
      我立刻不依起来,:“娘,你怎么可以偷吃。是不是有别的好吃的!你快给我,我也要!”
      娘笑着拉着我:“有没有别的好吃的我不知到,但我知道,咱们要是再不快点走,就有人吃不上红烧肉啦。”
      我立刻来了精神,忘了娘“偷吃”这回事。忙拉着娘继续往前走。
      如果……如果那时我没有只是嚷着要吃红烧肉。如果那时我可以早点懂事。如果我聪明点,看出来娘只是在骗我,把生的机会让给了我……但是……没有如果。其实娘已经很多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她给我的,是我们的最后一块食物。大雪冻死了所有活物,树林里没有吃的。只有活着走出树林,进到城里,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晶莹的雪花落在我的鼻尖上,像只雪蝴蝶停在了我的鼻子上。可是过一会儿,蝴蝶又化成了水。突然,娘也像融化的雪一样瘫倒在地上。我吓了一跳。忙去扶她。娘把我搂进怀里,轻轻的声音,像蝴蝶的触角刷过我的耳朵。
      我靠着娘,抬起头望着她,“娘,你没事吧。”
      “允贤,娘现在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了。那里,娘终于又可以和你爹在一起了。但是允贤不要害怕,娘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娘喘了一口气,继续道:“允贤好乖,答应娘两件事。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去养竹,找林云积。告诉他你是林青峰的女儿。还有,将来嫁给一个有手艺的老实人,不要……不要嫁给贵族。过平凡日子,荣华富贵不如……”
      “娘……娘……你怎么了,娘……娘……”
      那天我在雪地里喊了很久,直到鹅毛一样的大雪盖住了娘。
      我一天之间失去了我娘,一夕之间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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