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命鸳鸯gl》熊本先生

1、五年

　　“嘿！”秦雨涵刚走出卫生间，湿答答的手掌就蒙上她的脸，俏皮熟悉的声音让她心里一颤，还未见人，脸却已红了三分。

　　“好巧”秦雨涵压制住内心的澎湃，转过身，微微眯起眼睛，夺目的阳光刺的她眼睛酸涩，这个站在她面前，背对着阳光的女孩展现出明媚的笑颜，细腻白皙的皮肤，柔顺黑亮的长发，秦雨涵恍惚觉得自己看到了她背后的翅膀，徐梦就像是童话小说里的angel一样，灵动俏皮。

　　徐梦见秦雨涵并没有被吓到，吐吐舌头，抽出一张纸巾擦掉了秦雨涵脸上的水迹，“别发呆了，点名去了”也不管室友在一旁调笑的眼神，蹦蹦跳跳的走开了。

　　秦雨涵看着徐梦的背影，心里砰砰直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勾起浅笑，精致的五官生动起来，嘴角的线条变得柔和。

　　她发觉自己越来越爱笑了，边走边掏出手机，找到了置顶，“你幼不幼稚啊！”发完信息，手机握在手里，紧紧的。

　　徐梦：“被吓了一跳吧，哼哼”

　　秦雨涵：“才没有！对了，今天给奶茶洗澡吧，它好臭，我室友都开始嫌弃它了”她的心吊着。

　　一想到等会儿可能和徐梦单独相处，她有些脸红。

　　徐梦：“好”

　　秦雨涵舒了一口气，看着徐梦发来逗趣的表情包，轻轻一笑，把手机揣进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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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你看看奶茶这么胖了，肚子上都是肉”徐梦捏了捏兔子肉呼呼的肚子，兔子不安分的蹬腿，瞪着眼睛，左顾右盼，就像是再摇头反驳徐梦的话。

　　“有肉才可爱”秦雨涵在一边接盆换水，边忙边说“她特别能吃，昨天它还在垃圾桶里吃了一晚上”

　　“奶茶，看你爸虐待你，不给你吃好吃的，还是妈妈对你好吧”徐梦把鼻尖凑近奶茶的脸，大大的一个吻。

　　“我每天给它喂东西，你呢”

　　“我给它洗澡啊，这事可是大工程，你能行吗”徐梦一副自豪的小模样，逗得秦雨涵直笑。

　　“好了，你试试这个温度”秦雨涵甩甩手，摸了摸奶茶毛茸茸的身体。

　　徐梦将手放进盆里，“差不多了”欢呼一声“奶茶，妈妈给你洗澡喽”

　　兔子都特别怕水，奶茶刚一进去就把水蹬的到处都是，暗黄色的毛耷拉下来，全身被涂满乳白色的泡沫，滋溜一滑，徐梦手一抖，眼看就要被奋力的奶茶挣脱出去，秦雨涵一把握住奶茶的小腿，固定住，徐梦轻轻按着奶茶的肉肚“奶茶好调皮啊，不许动听见没有，要不然吃了你”。

　　许是听懂了徐梦的话，奶茶果然服帖起来，楚楚可怜的小眼睛望着徐梦。

　　秦雨涵看着那无辜的小豆眼，轻笑，“真像你”。

　　徐梦不服气的说，“哪有像啦”说话间两边披散着的头发滑落下来，沾到了些许泡沫到脸上，徐梦觉得脸上痒痒的，甩了甩脑袋，别扭的举起胳膊擦了擦脸颊，秦雨涵见状，洗了把手往衣服上擦干，揽着徐梦散落的头发往后。

　　“哇，兔子哎”路过盥洗室的女生惊喜的看着兔子，问道，“你们养的？”

　　“是啊”徐梦笑了笑，“可爱吧，我的女儿”

　　“好可爱，能摸一下吗”女生问。

　　“收费哟，一次十五”徐梦眨了眨眼睛，开玩笑的说道。

　　秦雨涵早在女生进来的时候，轻飘飘的缩到徐梦旁边，装隐形人，表情颇为不自然的盯着奶茶。

　　“哼，那我也要摸”女生小心翼翼的捏了一把兔子的耳朵，“真好玩”

　　“徐梦，我有空能来你们寝室看看兔子吗”女生道。

　　徐梦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秦雨涵，见秦雨涵不说话，再看看女生期待的目光，也不好意思拒绝，想了想，道“好”。

　　女生上完厕所，临走前还看了眼兔子，依依不舍的出去了。

　　徐梦小声对秦雨涵说，“她是2班的，我们认识”

　　秦雨涵知道徐梦刚才因为没有得到自己点头而擅自答应女生来看兔子，有些怯怯的。她摇摇头，“你想怎么样都好”

　　“我怎么样都好？”徐梦眨了眨眼睛，道“太好了，回去吃兔肉”。

　　秦雨涵抿着唇笑。徐梦倒掉脏水，洗了把手。

　　“好香”她闻了一下空气中弥漫的沐浴露的香味，一把抱起胖嘟嘟的奶茶，对秦雨涵说，“好了，我们走吧”

　　徐梦不高，158的个子，小巧玲珑，握着兔子耳朵的手掌也是小小的，像极了洋娃娃，秦雨涵站在徐梦身边，才找回了那么点自信。

　　奶茶一离开水，就有些过分安静，也不挣扎，只是不停哆嗦。徐梦看了心疼，道，“你看奶茶抖的好厉害，她们说兔子不适合一直洗澡，我们隔一个礼拜给她洗一次吧”

　　“我带回寝室给她吹干，你来吗”

　　秦雨涵咬了下嘴唇，想到徐梦寝室热闹的画面，心里有点堵，“我不去了”

　　徐梦“那我吹完在给你送回来”

　　秦雨涵道“没事的，放你们哪儿也行”

　　徐梦想了想，叹了口气，“算了，阿五对毛过敏”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秦雨涵端着脸盆走到寝室门口，对徐梦说道。

　　“奶茶和爸爸说拜拜，要常来我们寝室玩”徐梦摆了摆奶茶的爪子，一脸卖乖。

　　秦雨涵红着脸挥手，寝室里安静的环境让她雀跃的心情逐渐冷却下来。

　　“你回来了？兔子呢”顾晗见秦雨涵回来，伸出个脑袋张望。

　　“在徐梦那里，等会儿送回来”秦雨涵摆弄着柜子里的东西回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二床的吴婷拉开床帘，神秘兮兮的对着秦雨涵喊，“哎，你知道今天晚自习的时候，王思思问我什么吗”

　　“什么？”秦雨涵漫不经心的问。

　　“问你和徐梦是不是在谈恋爱”说完她觉得好笑，一个人在那里傻笑。

　　秦雨涵手一抖，东西摔在地上，心里猛的一惊，有种莫名的心虚，她装作若无其事捡起来，内心翻江倒海，“哈哈，她怎么那么逗”

　　“是啊，我也觉得搞笑”吴婷躺在床上，平视着停在帘帐上的飞蛾，沉吟“不过咱们学校女生和女生也不是没有”

　　“14界的那个吴前、李尘还有几个叫不出名字的学姐，还有对面楼男寝的一对gay，袁飞和钟志伟，不都是吗”

　　秦雨涵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猛然间一愣。

　　“咱学校风气还挺开放的”吴婷咂巴嘴，想着几个同性恋抱在一起亲热的模样，怎么想怎么别扭。

　　“这些都是神人啊”

　　“这个大城市里什么样的生活方式都有，我们啊就老老实实过自己，管他们干什么”不知是谁搭了一句。

　　“咱是卫校，女生四千多，男生拢共也不过三四百，我想她们不过是寂寞了就找个女生乐一乐，其实我觉得男男倒是无所谓，不过想想女生之间，觉着挺奇怪的”

　　“我可接受不了，你们知道吗，前几天李尘发了和女朋友在宾馆接吻的床照，那尺度真心让人汗颜”

　　“啧，什么时候同性恋变得这么开放了，想当年我初中的时候还被那种隐秘晦涩的耽美小说里写的地下恋情虐的死去活来，转眼间我的生活中同性恋随处可在了，哎小说和现实的差别”顾晗道。

　　“你当然接受不了啦，你这个有男朋友的人”吴婷有些羡慕。顾晗和男朋友从初中时候就在一起，到现在两年了，还是一副恩恩爱爱的样子，几乎成了寝室里的模范。

　　“等姐哪天找不到男朋友，也去找个女人试试，有的女生比男生还帅，就比如那个吴前，对女朋友还特别好，真让人羡慕”五床的仇言惠默默地说了一句。

　　“咦，你不会有那个倾向吧，千万别喜欢我”顾晗抱着胸，一脸怕怕。

　　“神经病！”仇言惠笑骂道。

　　“喂，你们可别给雨涵灌输这些乱七八糟的思想”四床的闻欣从手机屏幕前抬起脑袋，打趣道“雨涵你以后要交男朋友。一定要给我们把关，凭吴婷阅人无数，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渣男”

　　吴婷砸了个枕头过去，“姐姐这是在寻找初恋的感觉，你懂个p”

　　秦雨涵搭不上话，又被莫名其妙的话题卷进去，只能等几个人闹完，尴尬的笑了笑，“我得去洗澡了，要不然来不及”说完轻轻带上门，拎着篮子，踩着拖鞋走下楼，心里想着心事，猛然间被窜至眼前的黑影惊了一下，觉得眼熟，仔细看，正是之前室友议论着的李尘。她低下头，想快点走。

　　李尘生的白白净净，脸盘子小，鼻子高挺，本来十分女性化的五官，两道粗黑的眉毛却为她添了一股英气，宽大的睡衣盖着她瘦长的身材，一副天生的好皮囊注定她受尽瞩目，在女生之间玩暧昧也是如鱼得水。

　　李尘冲着秦雨涵吹了个口哨，一副痞气十足的模样，“一个人洗澡？一起吧”

　　秦雨涵看着李尘，暗叹流年不利啊!

　　“不了”她生硬的拒绝之后，默默地同李尘擦肩而过，李尘眉毛一扬，一只手握了上来，秦雨涵吓了一跳，手像是碰到了病毒般下意识的弹开，表情是意味难言的复杂。

　　李尘力气出乎意料的大，紧紧箍住秦雨涵的手腕，秦雨涵无奈了，道“你干嘛”

　　李尘摆着一副无辜的样子，眨着眼睛“这可是来自学妹的邀请，学姐不该赏个脸吗”

　　秦雨涵不自在的扭了扭被禁锢的手腕，李尘看似柔弱，实则很有力气，看着路过几个女生投来诧异惊奇的目光，其中不乏有同楼道的同学的注目，秦雨涵脸上飞起红霞，半是尴尬，半是生气，着恼道“一起洗澡算什么邀请，快放开”

　　李尘松开手，笑道“学姐这样说是嫌我邀请的事不够正经？今天寝室没人，我一个人睡无聊得很，你来吗”说话间手指轻轻抚过秦雨涵的脸颊，姿势暧昧，语言轻佻，十足十的流氓腔。

　　秦雨涵躲开李尘的手，将脸扭向一边，“不必了”

　　李尘感觉到了秦雨涵的排斥，失落的耸耸肩，眉宇间流露一丝无奈，像是叹息，“你对我还是那么冷淡”

　　“我对所有人都一样”秦雨涵冷冷道，多了些不耐。

　　“是吗，我看你对你那个同学态度可不一样，”李尘扯扯嘴角，眼神复杂难明，她看着秦雨涵听到徐梦的名字后，眼底流露出来的温情，表情似笑非笑。

　　“那也不关你的事”秦雨涵推开她，大步向前，将李尘抛在身后。李尘看着她的背影，不是滋味的笑了笑，轻声道，“我真嫉妒她”。只是这句话没人听见。

　　秦雨涵走进浴室时，身后已经没了李尘的身影，她松了一口气开始脱衣服，滚烫的热水洒下来，秦雨涵雪白的皮肤被烫的发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很恶心李尘，那双手无意识的大力的揉搓着手腕和被触碰过的脸颊，火辣辣的疼，像是借此出一口恶气。她的目光渐渐涣散，在那股腾升起的热气里，想到了许多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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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涵，妈妈要和李叔叔结婚了”王艳身旁站着一个男人，西装笔挺，儒雅翩翩，看样子会是个不错的好爸爸，但秦雨涵喜欢不上来。王艳的话狠狠地敲在秦雨涵的心上，搅的她心口发麻。王艳没有给秦雨涵说话的权利，领着李万军进了家门，占据了原本男主人的位置，两人睡在一起，经常在孩子面前摆出一副恩爱的模样，这之后没多久就领了证，终于，名正言顺的搂着各自和前任生的孩子向所有人宣布，我们是一大家子。母慈子孝，看上去十分幸福是不是？

　　“该改口了”王艳看到秦雨涵对李万军不冷不热的样子，气急，硬是强迫秦雨涵喊一句“爸”。

　　而李万军则会在一旁劝，“小孩子嘛，还不懂事，不要逼她了”

　　秦雨涵垂着脑袋，露出冷笑，始终不肯喊一句。

　　父母离婚还不到半年，母亲就和另一个男人搅和在一起。

　　这些还不算什么，对于秦雨涵来说，最离谱得就是李万军是父亲的上司，秦雨涵跟着父亲去上班时，曾经见到过他几次，看着李万军，想着自己的父亲，秦雨涵觉得难堪，觉得四面八方的眼神都是嘲讽。秦雨涵抬不起头，时常觉得外人在看笑话。她觉得这就好比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扇了一记耳光，太丢人了。王艳极少和秦雨涵做交流，她觉得好就是好，也没有想过会给秦雨涵心里留下多大伤。父亲还在这个家的时候，李万军也会来，两个人喝着老酒，抛开了公司里的上下之分，亲切的像是好兄弟。

　　看着李万军那副笑呵呵的慈父形象，秦雨涵觉得刺眼。

　　那些细枝末节的回忆突然涌上心头。父亲和母亲的结婚照向来是摆在开门就能一眼见到的显眼位置，父亲总是爱惜的抚摸着相片，眼底流露出柔情，小心擦拭照片上那并不存在的灰，一遍又一遍。有的时候还会拉着秦雨涵说两个人相爱的故事，说到自己都脸红了，看着秦雨涵明亮的眼睛，啐了一口，“少儿不宜”

　　可是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他自认为动人的爱情被践踏的粉碎。

　　孩子的眼睛的雪亮的，周遭一切都在发生变化，秦雨涵敏感的嗅到了空气中异样的氛围。她发现父亲和母亲分居了，父亲抱着被子睡在书房里。家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秦雨涵不敢开口问。两人也碍于秦雨涵在场，就算是吵架也是关上房门，压低声音。

　　直到一个初夏的傍晚。秦雨涵顶着倾盆大雨回到家，看到自己的父亲呆坐在地板上，一副丢了魂的样子，领结散在一边，他手里小心翼翼捧着那张相片，就好像着了魔。

　　也许他仍在努力维护着的那段破碎不堪的婚姻。

　　在电话铃声响起的瞬间，秦涛手一抖，表情更是慌乱，相框无情的砸向地面，他颤抖着从碎片中挑出那张照片，掉在地板上的电话里传来的是母亲冷漠的声线。

　　在那之后，这个家变得四分五裂。取而代之的，李万军殷勤的出现在家里，帮着王艳干家务，忙里忙外，之后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他7岁的女儿李尘。

　　秦雨涵无法忘记父亲临别时的眼神，甚至默默地打包好行李想要一起走，父亲低下身子，宽大的手掌按在秦雨涵瘦弱的肩膀上，重重一按，表情严肃而认真，青色的胡渣布满他苍白的脸颊，交代道，“妈妈更需要你陪着她，答应爸爸好好照顾妈妈”

　　秦雨涵含着泪，她甚至内心希望母亲心底会有一丝难过不舍，会从某个角落含着泪冲出来挽留住父亲的别去的身影，可是没有，直到父亲下了楼，直到父亲坐上出租车阔别这个家，她都没有出现。

　　秦雨涵之后去了公立初中，寄宿在校园，周末才被允许回一次家，秦雨涵心里巴不得眼不见为净。王艳心里估计也乐得和李万军在家过二人生活，和李万军整理完秦雨涵的东西把她送上车，秦雨涵托腮，漠然的看着窗外倒去退的风景，母女之间临别之前始终没说什么话。电话也是偶尔想起才会打一个，仿佛就像是心情好的时候一个随意的施舍，至少秦雨涵是这么觉得的。

　　李万军会不时打电话来问她缺些什么，嘱咐她天冷天热，然而在秦雨涵心里，这无疑是李万军的愧疚。她想到李万军的时候，还是觉得恨。

　　秦雨涵有的时候会回忆，但她愕然的发现自己竟找不到任何有趣的事情，那些记忆，全是些不值得回忆的事，她更加沉默，不咸不淡的度过了煎熬而漫长的初中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