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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哑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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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绿的青草地被一条通道分隔在两边,午后的阳光懒懒洒洒地落下,雄伟的建筑物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车轱辘的声音打破了庄园的宁静,一辆马车缓缓驶进了庄园里。
爱丽丝拉起裙摆,抱着盒子下了马车,心情忐忑地站在一扇古朴的大门前,似做好心理准备地深呼吸一口气,礼貌地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门没开,爱丽丝耳朵贴着门仔细听了听,里头甚至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皱着眉,又敲了三下门,里头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想了想,自己过来这一趟也没打招呼,从家里问到地址就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根本没想人家到底在不在家里,确实是她莽撞了。
爱丽丝看着手里盒子,叹了口气。
看来只能改天再还了。
就在她打算离开的时候,传来门把转动的声音,路发现衣着整齐地站在门旁。
“……”被吓了一跳的爱丽丝,内心此刻有无数只草泥马狂奔而过。
路法斯静静地看着她,安静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爱丽丝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硬着头皮道:“嗨……”
“嗨?”路法斯呆了一下,不是很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紫色的眼睛扫到她手里的木盒,旋即微笑着说:“你能亲自来,我很高兴。但如果你是来道谢的,就不必同我客气。除非爱丽丝不喜欢我送的礼物。”
话头全都被他全部堵上了,爱丽丝霎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路法斯拉过她的手,趁着人还没反应过来,不着痕迹地将人带进了屋里,边走边说道:“让女士站在门外交谈,这种行为实在是太失礼了。为了表示我的歉意,请让我为你准备一些甜点以作补偿。”
爱丽丝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被按在椅子上坐着了,连个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她左右看了看,房子虽然大得惊人,但除了他俩半个人影都没见着,奇怪得很。
路法斯的食指抵在唇边,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爱丽丝一头问号地看着他,显然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路法斯打了一个响指,女仆端着托盘从门外走进来,来到桌旁给她倒了一杯蜂蜜酒,接着便低头退到后面安静地等着下一个指令。
爱丽丝知道蜂蜜在这个地方是稀有物,甚至比钱还值票,不由得愣了愣。她把盒子放在桌上,看向路法斯,下意识有些慌乱起来。“路法斯先生,我不是……”她不是来蹭吃蹭喝的!
路法斯将食指抵在她的唇上。
爱丽丝因对方过分亲密的举动而皱起了眉。
路法斯的眼睛美如紫晶,蛊惑而又不失深情的声音在厅中响起。“爱丽丝是我的朋友,招待朋友应该要用最好的东西,不管是食物还是礼物。”
爱丽丝的心漏跳了两拍。
路法斯笑着拉了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把那杯蜂蜜酒递到她面前。“不试一下吗?你应该会喜欢的。”
她本来就对这里奇奇怪怪的东西很敬谢不敏。但主人家把杯子递到自己的面前了,总不能不给面子。爱丽丝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幸好味道香甜,口感尚可接受。不过她还是不大喜欢酒精的味道,这一点就算换了一个身体也依然没有什么改变。
路法斯在她的脸上找不到半点名为高兴的情绪,紫色的眼睛暗了下去,盯着她的脸紧张地问:“是……味道不好吗?”
爱丽丝被他突然这么一问给吓到,连忙摆了摆手,说:“没有没有。味道挺好的,只是我自己不习惯,浪费了这么珍贵的东西。”
那一双紫色的眼睛刹那间恢复了光彩,路法斯追问道:“爱丽丝不喜欢甜味的食物吗?”
爱丽丝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思索了会,说:“没有啊。我挺喜欢甜味的食物。”她很喜欢吃巧克力,只是可惜这里没有。
路法斯把手搭在她的椅背上,支着下巴,嘴角噙着一抹笑,直勾勾地看着她。
“……诶?”爱丽丝承认,路法斯真的长得很好看,这样的帅哥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就算没什么感觉也会被看出什么感觉来。此时她就发觉自己的脸颊发烫了。
路法斯伸手拨开她耳鬓上散落的一缕发,微笑着问:“你愿意听我说一个故事吗?”
爱丽丝担心地望了一眼窗外没什么杀伤力的阳光,点了点头。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孤儿,他在贫民窟长大。他常常仗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从一些贵族的身上偷取钱财,当然,有时也会失败,但他每次都能侥幸逃跑。直到有一次……”
事实上,她错了,错得离谱。
这个故事很长很长。
期间路法斯看出她听得眼神游离,打了个响指让女仆送上甜点,爱丽丝才稍微回了神。
故事结束的时候,窗外接近漆黑,女仆点亮了屋里的蜡烛。
路法斯看着她的脸,温柔地问道:“我讲得不好,听起来是不是很闷?”
爱丽丝皱了皱眉,摇摇头,无关讲得好不好,剧情狗血得让她无法直视,少点套路多点真诚人间才会充满爱。比起故事,她更在意天黑这件事,因为她答应了雷德梅尼要在晚餐时间前回到修道院。
以雷德梅尼记仇的性格,这下她惨了。
“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路法斯露出期待的目光。
完了。
她忘记还要说读后感这回事。
爱丽丝挠了挠头,在心里组织了好几遍语言才不至于打击到路法斯,轻声说:“故事还挺美好的,那个小男孩长大之后依靠自己的能力成为贵族,最后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了嘛。但是我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先不论年龄吧。那个小男孩是喜欢那个女孩没错,可是没感觉到那个女孩子和小男孩抱有同样的情感。那个女孩子听起来,对那个男孩感觉上,只是对待家人那样吧。”
蓦然,路法斯脸上的笑意退得一干二净。
见到路法斯笑容逐渐消失,爱丽丝连忙安慰道:“我随口说说而已。你也不要当真。”路法斯安静得太可怕,她下意识地觉得情况不妙,赶紧起身,快步往门口走去,头也不回道:“路法斯先生,今天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她都还没说偷东西是不对呢,光聊聊那姑娘的心情就打击到他了,这人也太脆弱了吧。
爱丽丝边想着,边快步离开。
不多久,大门重重关上的声音从门口的方向传入饭厅。
路法斯垂着头,额前细碎的发将他的脸笼在阴影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一点血色的手摸上爱丽丝还回来的盒子,轻抚摩挲,仿佛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他抬起头,一双紫色的眼睛已化为绯红色,痛苦地喃喃道:“对,你说的都是对的。”
下一秒,站在墙边的两名女仆突然用力捂着自己的脑袋,表情痛苦地跪倒在了地上。
……
马车在修道院门口停下。
爱丽丝挥别了车夫,偷偷开门进入教堂,一眼就看到雷德梅尼坐在椅子上的背影,心情堪比小时候翘了补习班被抓包。
与其失去主导权,还不如自己先转移话题。
爱丽丝尽量将口吻放轻松,笑着说:“晚餐都吃过喇?”
雷德梅尼没有说话。
爱丽丝放轻脚步,绕到他面前,说:“好啦好啦。是我迟到。是我没守时。我还没吃晚餐呢。陪我出去吃啊?”
雷德梅尼凝视着她的双眼,一言不发。
爱丽丝忽然心生一计。她咬着唇,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不经饿,一饿起来,晚上就睡不着觉。你不陪我出去吃,要是把我饿死了怎么办呀?我饿死了不打紧,你要怎么和我母亲交待啊?”
最后越说越激动,竟然啪嗒啪嗒地掉了几滴眼泪。
本来非常镇定的雷德梅尼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给吓着了,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安慰,一把拿起脚边的煤油灯,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连斗篷都忘了带。
爱丽丝擦了擦眼泪,觉得也好奇怪,她只是说着开玩笑,压根没想掉眼泪。她这人穿越之前泪腺就不发达,不是那种说哭就能哭的人。她低头看着雷德梅尼握着自己的手,吸了吸鼻子,把鼻涕吸了回去。
算了,反正目的达成了。
“你把那个盒子放在家里?”
爱丽丝这才想起自己光顾着回修道院来,真的忘了这茬。
“没有,还回去了。”
她在饭厅的时候还想着怎样开口合适,这下可好,趁机还给路法斯了。即便对方看上去是个超级大土豪,但那么贵重的戒指她也是绝对不能收下的。
雷德梅尼停下了步,松开手。
爱丽丝的头顶堆了个问号,有种不好的预感。
雷德梅尼转身看着她,面无表情地沉声问:“你在他家待到刚才才回来?”
爱丽丝懵了。这个重点怎么好像哪里不对。但雷德梅尼这个态度让她有理由相信,如果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闪失,今晚就要饿着肚子等天亮。
她寻思着到底怎样解释才为之妥当,在雷德梅尼的目光中煎熬了许久,她还是选择坦白自己放他鸽子的原因。“我听他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我本来以为没多……”她越说越小声,在雷德梅尼越发恐怖的注视下,最后直接闭嘴。
雷德梅尼:“故事?”
爱丽丝小小声说道:“对,一个故事,一个很奇怪的故事。”
雷德梅尼牵起她的手,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你可以将他讲的那个故事讲给我听听。”
爱丽丝内心挣扎了一下。
虽然觉得很对不起路法斯,但她现在绝对不能得罪雷德梅尼,只好一口答应。
她边走边讲起了刚刚从路法斯那里听回来的故事。
凉风拂过,树影婆娑,引路的煤油灯映出两人前行的影子。
“……那个贵族出身的女孩子收养了那一个男孩,让他成为了自己的家人。但那个男孩成年之际,他离开了家族,远走他乡。等他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富甲一方的贵族,他在那个女孩的生日宴会上向女孩求婚。然后,那个女孩答应了他的求婚。两个人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雷德梅尼听完,注视了她的脸一小会,问道:“谁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