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救世主之名》鲤无衣

35、困扰

　　这堂课对所有的格兰芬多和部分的斯莱特林们来说都是一场噩梦。

　　新来的教授和他们年轻英俊的伊万斯教授简直就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伊万斯耐心，平和，公正。他总是微笑，会柔声安慰。他会在上课的时候会为每个学生示范动作，温和的指出他们的错误，再一边一边的让他们重复练习。而普林斯教授——不可否认他高大的身影相当的有压迫感，而且举手投足都有伊万斯不具备的气势，但是对他们来说那可不算什么好事。开始上课之前，斯内普冷笑着环视了一圈教室，最后他的目光在格兰芬多的红发小女巫身上略微停留个了两、三秒。

　　打西里斯开头，四人组接连跟上，全格兰芬多紧随其后。整个学院除了莉莉之外没有人没被新来的教授挑过刺。练习时间的斯内普无声无息的走在他们背后，那双阴沉犀利的眼睛随时都能从他们任何一个不合规矩的小动作里面找到扣掉他们的学院分数的理由。而斯莱特林虽然没有人被扣分，但是他们被罚劳动服务和禁闭的人数足以费尔奇看到他们半夜都能笑醒——他起码有排满了一学期的小奴隶们可以使唤。

　　格兰芬多的分数流水般的往下掉，如果麦格院长此时能看到他们学院的宝石的话，她肯定已经气的要发疯了。

　　如果光是扣分，也就算了。

　　“布莱克先生，我很肯定我们之前并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过什么过节。”普林斯教授站在他的背后柔声沉气的说，虽然他的魔杖已经快顶到他的脑袋尖儿：“所以可以烦请你放下你尊贵的魔杖好好读一读书上关于这个咒语的解释吗？如果你识字——并且，不想把你卑微的代课教授炸上天的话。格兰芬多扣五分。”

　　西里斯被按着脑袋压在了书本上，显然对方并没有打算用商量的态度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波特先生，你在黑魔法防御术上的天赋和你在魁地奇上的一样令人惊讶——那就是，永远有各种奇妙的小方法摔断你的脖子。虽然我很乐于看见这个结果，但是要自杀的话请不要在我的课堂上，清理起来会很麻烦。格兰芬多扣五分。”

　　詹姆一愣一愣的想，他怎么知道我会打魁地奇的。

　　“卢平先生——我说，三百九十二页。”魔杖在他面前一挥，莱姆斯面前的课本立刻定格在第三百九十二页，他看着那上面的满月插画瞬间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的看着普林斯教授。

　　“我可以原谅你的视力和你的行动力都如此糟糕，”低沉的声音继续吐出刻薄的话语，“但是你应该有学习的能力，这是所有动物的本能。格兰芬多扣十分。”

　　卢平整个人都在颤抖。

　　“还有你，彼得·佩迪鲁……先生。”斯内普转头时看到了那个畏畏缩缩的想往桌子下面钻以逃避他的目光的彼得，他厌恶的挑高了一边眉毛。

　　“你的教授的长相有糟糕到让你一秒都不想多看吗？想看美男的话去魁地奇世界杯，那里有相当多不长脑子的玩意儿够你看。不尊重教授，格兰芬多扣十五分。”

　　一节课过去，教室里面的小动物们个个噤若寒蝉。甚至铃声响了，都没有人敢挪动一下自己的屁股。

　　“很好，我们终于忍耐着彼此度过了第一天，这真是一项壮举。希望接下来的六天里我们也能如此愉快的度过。”斯内普站在最前面，“由于你们糟糕的实践水平，甚至让我怀疑伊万斯教授的称职程度。格兰芬多的论文全体加五英寸，另外多交一份遇见魔法生物时候的紧急处理状况处理方法上来。现在，下课。”

　　他一转身，黑袍滚滚扬起，消失在讲台前面。留下还被余威震慑的学生们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喂，大脚板……”詹姆小心翼翼的踢了还在发呆的好友一脚。西里斯回过神来。

　　“如果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样的话……我怀疑今年的学院杯，我们就是赢了十场魁地奇也回不来了……”

　　“詹姆，如果我是你，”西里斯讥笑说：“我就不会担心今年的学院杯。而是先担心怎么在费尔奇那个老家伙手底下活过这个学期。”

　　“是的。”詹姆被他提醒：“我敢打赌，这个普林斯肯定是个斯莱特林出身，那群杂种们一分都没扣。”虽然他们排了漫长到可怕的劳动服务。

　　“斯莱特林？说到这个……詹姆你觉不觉得，这个普林斯，长得……很像鼻涕精？”西里斯皱起了眉头，他脑海中那张阴沉，苍白瘦削，还有一个大鼻子的脸孔突然浮现出来。而且完美的契合他们今天的刻薄教授。

　　“何止长得像。他的那张嘴，我简直怀疑是不是鼻涕精喝了增龄剂……”经好友一点拨，詹姆如梦初醒，他对死对头的刻薄最是印象深刻。

　　“但这是不可能的，增龄剂骗不过邓布利多校长。”西里斯说：“你怀疑他是鼻涕精失散多年的亲生父亲还差不多。哦……想想他留的那些作业，我真想念哈利，各种意义上的。”

　　詹姆取笑他：“哦，得了，大脚板。收起你那套‘失恋少年西里斯的把戏’。就算他不留作业你也在想伊万斯。”

　　西里斯对他怒目而视。

　　时钟无声的走着。

　　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房间里，下课回来的斯内普坐在床边上的一张椅子上。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大腿，膝头上摊开一本书。他那双深邃的黑眼睛此刻正落在躺在床上的那个年轻男人身上。

　　他对邓布利多说了谎。

　　哈利在他第二天过来看的时候就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他担心他伤疤里的魂片对他的灵魂造成的损伤是导致他始终昏迷不醒的原因，才向邓布利多提出了让他休息七天的建议。事实上也许他三天就能醒过来，也许更快，可能一会就会醒了。他从来不担心黄金男孩奇迹般的复原能力。即使上一秒他被折腾的像一块破布，他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缝合起来。

　　斯内普知道哈利信任邓布利多，但是他不知道这种信任到了什么程度，也不知道邓布利多现在是否知道哈利是他的一个魂器。

　　之前的老人甚至是在即将走向死亡的时候才告诉了他这个秘密。而他，不可能再一次接受让老人将救世主像一个牺牲品一样的圈养起来，只为了让他在适当的时候去送死。谁知道下一次伏地魔的阿瓦达会不会打偏了？救世主的运气早就用完了。如果他这次回来还会让历史重演，那他们回到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他不可能再忍受一次看着哈利倒在他面前了。

　　斯内普俯身下去，他像是被迷惑了似的拨开救世主的额头，露出了闪电形状的伤疤。哈利在昏迷中也很不安稳，像是做了噩梦似的。他的眼皮颤抖着，嘴唇微微分开，干燥，泛着苍白。他能想象到那薄薄的一层皮肤下面有一双多么明亮的绿眼睛。

　　他听见哈利似乎是不满的低吟了一声，他甚至不确定对方是不是真的发出了那种声音——但是足以让他如梦初醒。斯内普触电般地收回了还放在对方额头上的手，一下子瘫回了椅子里。

　　他刚刚在做什么？想摸那孩子的额头？斯内普自嘲，他觉得自己离疯可能也差不多远了。他膝盖上摊开的书因为他这过大的动作一下子从他膝上翻了下去。他看着那露出来的扉页，上面写着——黑魔法入门。

　　斯内普弯腰将那本哈利曾经硬塞给他的书捡了起来。然后他嘲笑少年时代的自己，这书他在三年级的时候就在马尔福庄园看过了。

　　但是他没有把它丢到一旁，而是拂了拂那上面沾上的灰，放到了哈利枕边。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平稳的呼吸声，安静的让他受不了。他之前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是个如此受不了这种安静的人。

　　斯内普伸手招来那些学生们的作业，他是时候需要为自己找点事干了，他不能一整天都待在床边看着昏睡的波特。这件事简直太像……那时候哈利被纳吉尼咬了，脱离阿尼玛格斯状态之后，斯内普也是这么一晚上一晚上的守在他床边，然后在他即将醒来之前离开。那时候，整晚整晚的安静都让他快要发疯了。

　　而现在，虽然他对自己和魔药有充足的信心会让哈利醒来，但是他还是无法忍受守在一个那么异常安静的哈利·波特旁边。

　　他拿起那叠羊皮纸，一个名字映入眼帘。

　　‘詹姆·波特。’

　　斯内普攥着羊皮纸的手紧了一下，然后他快速的浏览了一下论文的内容，露出一个‘毫不意外’的冷笑，打上了一个深深的‘T’。

　　批完所有应该有的批注，斯内普又在脚注里加了很明显的一行红字——“并不意外，波特先生的大脑没有比巨怪好上多少。”想象詹姆拿到评价的时候愤怒的表情，这让他心情稍微愉悦了一点，嘴角露出了一个惯常的冷笑。然后拿布莱克和佩迪鲁的作业，看也没看，先打了个两个T上去。

　　再次见到莉莉和他的死对头们的时候，他知道自己以前犯了一个错误。

　　哈利和詹姆·波特不像，一点也不像。或许他们少年时代的长相有些相似（这正是他曾刻薄对待他的理由），但是长大之后的哈利几乎完全是另一个人了。这让后来斯内普多少觉得对待他那么苛刻有些歉疚，但是这种微弱的情绪每每就很快淹没在哈利下一次试图摔断自己脖子的时候他的愤怒里。救世主的身上找不到詹姆·恶霸·波特的影子，而且他同样也不像——莉莉。

　　莉莉。

　　斯内普干巴巴的在自己嘴里咀嚼着这个名字，他惊奇的发现面对她居然没有比他想象中更难过。

　　并不是说莉莉变了。她还是那么活泼，勇敢，热情——那么好的一个，完美的一个女巫。而且她还在这节课上和詹姆·该死的·波特一组，他们配合的磕磕绊绊。但是他只是奇异的发现他居然生不出什么嫉妒之心，只是还是难言的觉得莉莉选择配偶的眼光实在有够糟糕。还有他持续了多年的愧疚。

　　他好像陷入了一个更让他迷惑的情况。斯内普想。

　　但是这看起来并不坏。而奇异的，也不会让他觉得有多糟糕。

　　斯内普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在那种难得的困扰的情绪里，以获取短暂的放松。

　　他没有注意到,床上昏睡的青年弯曲的手指轻轻弹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