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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代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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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霍格沃茨的医疗翼注定又要拥有一个动荡的夜晚。
几乎是他刚刚抱着哈利幻影移形到他的办公室,邓布利多的脸就从壁炉里冒了出来。老校长皱着眉头,看到高大男人的瞬间他脸上有一点惊讶,但不是很多。他们四目相对的点了点头,然后邓布利多把目光放到了他怀里满身是血的哈利身上。
“哈利怎么样?”老人的声音满是担忧。
“很糟。”斯内普想起了他恢复记忆的时候第一眼看到那个青年躺在他怀里的样子,他的心脏几乎要停跳了——“四个钻心剜骨,两个夺魂咒,一个阿瓦达索命,还有更多你不会想知道的东西。除此之外托他那狗教父的福,失血过多,卢平差点咬死他。”
邓布利多校长看起来脸色煞白,蓝眼睛里全是震惊。
“我有什么能帮忙的?”他低声问。他真的犯了大错,他错估了伏地魔的疯狂。
斯内普的动作顿了顿:“晚点再告诉我你所有的疑问,这是目前你能帮我最多的。”他用魔杖将沙发变成了一张大床,然后小心的将哈利放在了那上面。
“缓和剂,止血剂,安定药剂——梅林,太好了。”当他一边给哈利施展速速愈合一边用目光扫视过哈利办公室柜子上一排排的魔药瓶时,斯内普感觉到自己的心终于稍稍那么沉下来了点。不必再像块石头似的悬着。如果要他现在去熬制那些,不知道哈利真正断气之前他能不能拿到一瓶。他招来他所有预备下的魔药,托着昏迷中哈利的后背将他扶了起来。
“阿不思,帮我把他的嘴捏开。”
邓布利多的大手捏在青年的下巴上。他刚一张开嘴,一口鲜血就喷上了老校长的眼镜。
“看来这不行,他喉咙里有淤血。有更好的办法吗?”
斯内普坐在床边,他揽住他的脖子,仰头含了一口魔药,几乎没什么犹豫地唇对唇的给哈利喂了进去。
“喝下去,波特。”斯内普离开他的唇,他嘴里被沾上哈利的血,味道苦的可以。他柔声的威胁:“如果你敢吐出来一滴,我用你前魔药教授的名义担保你以后的魔药全都是沼泽泥味道的。”
邓布利多从那男人故作冷静的刻意讽刺话语里听出了一丝苦涩和慌乱,但是他没有戳穿。
威胁看起来很管用,也或许是药物的作用让他恢复了一些意识。哈利的喉咙动了动,他没有任何反抗的咽下了那口药剂。这让在场的两个男巫都松了一口气。斯内普用一个四分五裂扒掉了他已经碎成布条条的长袍,然后为他清洁伤口和那上面的血。
他终于停止流血了,但是整个人看起来仍然苍白的可怕。斯内普的魔杖在他的身上逐渐滑过每一处伤口,撕伤的痕迹和咬痕慢慢收拢。斯内普无声的俯下身摸了摸他的额头,他粗砺的手指抹过红肿的闪电伤疤。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为哈利盖上了被子。
他站起身对邓布利多说:“伤口其实不是大问题,但钻心咒差点要了他的命——这个我们待会儿再说,我需要一点时间给他喂缓和剂。也许你可以先把在温室的那几个该死的带到医疗翼去。”
“还有其他学生?”邓布利多终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没有重伤。”除了卢平吃了他一个神锋无影,他应得的。总有人得教他作为狼人该如何控制自己的危险性。斯内普冷漠的说:“我做了简单的处理。”比如每人一个一忘皆空。
邓布利多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他的身影立刻消失在两人面前。
斯内普坐在床边,他以和刚刚相同的方式用嘴为哈利哺药。嘴唇碰触到那苍白而又冰冷湿润的唇时他停留了片刻,满是血腥味。
一瓶缓和剂空了下去。哈利微弱的呼吸声逐渐平稳。斯内普感觉到他轻浅的呼吸,他稍微沉下一点的心终于完全的,安稳的落了下去。像是一块石头一样重重地砸在他的胃上。
“The boy who lived。”他握着他苍白的手,喃喃自语:“拜托,这次也不要辜负你那自大的名头,波特。”
选择邓布利多去面对庞弗雷夫人的怒火是最正确的,深夜被打扰起来看见老校长提着四个狼狈带血的幼崽的庞弗雷夫人,脸色简直可怕的比起黑魔王都不逞多让。
四人组里莱姆斯伤的最严重。虽然他受到的神锋无影已经得到了适当的治疗,但是由于斯内普“不小心”略过了某些伤患处,让这个刚刚恢复正常的狼人疼的脸色惨白。其次是西里斯,他的手臂有伤,还被斯内普打晕了。又由邓布利多一路飘着到医疗翼。至于詹姆和彼得,斯内普很遗憾他们没有过多的参与到战斗中来。只是一人一个“一忘皆空”。没有更多的伤口了。
但是詹姆坐在自己的病床上,他脸色比莱姆斯还要苍白。
西里斯和莱姆斯昏昏睡去,睡眠对他们的伤口有好处。只有他清醒着,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忘记了什么事情,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记忆空缺了一段,从他们跑过去阻止莱姆斯开始,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睁开眼已经被邓布利多抱到了医疗翼。
确认他们几个没事之后邓布利多就离开了,庞弗雷夫人则去给他们预备各种各样的魔药。在两个巫师的身影都消失在医疗翼之后,詹姆从病床上爬起来,他迷茫的看着受伤昏睡的好友们,努力去回忆那段空白的记忆。
但一无所获。
夜晚的秘密终究被掩藏在夜晚里。随着朝阳的升起,霍格沃茨新的一天开始。
因为今天请假的学生多的过分,斯拉格霍恩教授少有的在课堂上发了些脾气。虽然没有了四人组的捣蛋,但是一节课得到加分的也只有格兰芬多的莉莉一个人。她看着自己的前方空空荡荡的,没有四人组;身边也空空荡荡的,没有西弗勒斯和哈利;甚至身后都空空荡荡的——因为炸了坩锅被送到医疗翼的格兰芬多们。她感觉自己的心也空落落的。
她很担心——因为她从格兰芬多其他女生的讨论中听到了一点风声,似乎昨晚詹姆他们想出了一个什么新的恶作剧针对斯内普。然后他们今天都没有来上课。
他们也许真的玩的过火了。莉莉心想。一方面她觉得他们很活该,但是另一方面她也对两者都有些担心。
虽然她和斯内普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了,但是她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就连她也猜不透自己的朋友都在想些什么。斯内普是个成绩优秀的斯莱特林,她知道就算是那些纯血贵族家的孩子也不一定会比他知道的魔咒更多。但是也许是因为家庭出身的原因,对于四人组和其他人的挑衅他却很少反击。
但是如果,万一,这次那几个人触碰到他的底线的话——虽然她也不是很清楚斯内普的底线是什么,但是总觉得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而且连伊万斯都跟着被牵连了。
莉莉心烦意乱的做完了这节课要求的魔药,下课铃声一响,她就收拾了自己东西往医疗翼跑去。
黑魔法防御课的办公室里,斯内普一晚没睡。他守在哈利的床边,每隔十分钟就要给他喂下一瓶缓和剂。还要制住喝了药之后的他痛苦的挣扎伤害自己。
阳光透进屋里的时候,他已经喝完了第三瓶本来是哈利给自己预备的提神魔药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安静的躺在床上,他看起来苍白又虚弱,而且难得的安静。斯内普头一次觉得他不希望他这么安静,这样的波特总会让他陷入难得的患得患失之中。
“西弗勒斯。”
斯内普抬起头来,邓布利多正从壁炉里出来。老人的脸色看起来没有往常好,看来昨晚四人组折腾的他也一夜没睡好。
这样熟悉的语气让他想起了很久之前。老校长死在他的阿瓦达索命之前。斯内普无言的招出两把椅子。他们经常在办公室里为那个男孩,为霍格沃茨,为魔法界的命运进行交谈。每每不欢而散,他总是在抱怨邓布利多要求他做的太多。虽然他心里并不真正抗拒他要求的那些事。
只有那一次,邓布利多唯一一次的真正越界,就是要求他杀了他以获得黑魔王的信任。
那次也是他唯一一次真的想告诉邓布利多他不想干了。
他害死了自己最爱的朋友,亲手杀了自己最敬爱的长者,最后还要送那个他最在意的孩子去死。
西弗勒斯·斯内普,一生都在为别人的牺牲而活。他们去送死,却都请求他动手。从来不管那个活着被留下的人有多么的痛苦。战后他以为他终于有机会进入阿兹卡班赎罪,却被哈利推上了一级梅林勋章获得者的地位。他站在英雄们的对立面上,却享受着用他们的血浇灌出来的荣誉。
“伟大的”格兰芬多们。他不无讥讽的想。
两个成年巫师对坐,目光扫向对方,又落在床上的那个青年脸上。
“我想我们现在可以有些时间谈谈了,哈利怎么样?”邓布利多故作轻松的说。
“没辜负他的好名声。”斯内普干巴巴的回答:“算上这回,中了三回索命咒了。我还以为黑魔王已经退化到连阿瓦达索命都不会用了,真是梅林的宠儿。”
邓布利多露出笑容,面前的斯内普和他所知道的那个斯莱特林的,冷漠孤僻的孩子明显不同了。倒不是说他更平易近人,相反,与小时候的他相比,成年的斯内普更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但是他毋容置疑是个成熟,强大,足够冷静的巫师,并且明显将自己和哈利都纳入了可以信任和关心的范畴。
虽然他没想到,他真的没想过,这个孩子居然会选择双面间谍这条路……
老校长的手指聚拢成宝塔型,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那么,就像哈利说的,你也是来自未来?”
斯内普点头,他早猜到这小子一回来就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邓布利多。
“你们的时间——差了很多?还是说……”
“我是从波特死之后两年来到这里的,如果你是想问这个的话。”斯内普淡淡地说。
邓布利多愣了一下。
斯内普靠在椅背上:“他的办公室里有冥想盆吗?”
邓布利多点头,他挥手:“冥想盆招来。”
斯内普将魔杖抵在自己的脑袋上,拉出了一条细长的记忆银丝。他将记忆没入冥想盆中:“战后两年的事情,讲起来会很无趣。你可以自己看。”
邓布利多埋头于冥想盆的时间很短。比起那时候哈利给他看的记忆来说,斯内普的记忆的确是少得可怜。但是他仍然从里面抓到了一些重点,比如从斯内普的视角看到那个预言之后他是如何的悔恨,绝望,还有自己是如何胁迫对方为自己做双面间谍的。他守护了那个男孩儿整整七年,跟随了自己十七年。直到死亡,他们之间的联系才彻底解除。之前那些从哈利视角看不到的产生的疑惑全部得到解答,邓布利多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感到莫名的欣慰。斯内普直到生命的最后也没有丁点辜负他的信任。
这绝不是一个很好的故事。虽然最后,也许,他们都对自己的结局很满意。除了斯内普。
“你付出了什么?”为了那个交易。记忆的最后他的画像消失在斯内普面前,画面一片漆黑。
“生命。”男人嗤笑,仿佛不是在说他自己的命一样,“还有记忆,也许。但是不重要,现在它们都回来了。而且我想应该是死的了人才能回来。”
“是的,同一个时间不能存在两个一样的人。”邓布利多并没有为他们过分伤感,他的寿命已经很久,在过去和未来的这二十年对他来说没有太多区别。他用那双一贯看透一切的眼睛看着他:“这男孩对你很重要,是吧。”十足肯定的口气。
同一个问题。斯内普想,他身体不自然的僵硬了一下。
“只是因为答应过你——未来的,我应该保护他,但是我没做好。”他干巴巴的说。
邓布利多摆手,一副“别把借口都推到我身上的表情”,老人带着挪揄的笑意:“那时候我早就死透了,西弗勒斯。”
“赤胆忠心咒对死人也足够有效。”斯内普反驳,然后他闭上了嘴巴。和一个格兰芬多吵架简直是斯莱特林的耻辱,即使那是头老狮子也一样。
“我可没要求你把命都搭上(但是你要求的比那过分的多,斯内普想)——得了,我们先不谈这个。”
老人的目光又挪到了哈利的身上:“他要多久才能醒来?”
“如果他足够命大——当然,他能从四个钻心咒和阿瓦达索命活下来就够命大了。”斯内普说:“大概一周。”
“那么,也许我要麻烦你帮忙给他代一周的课了?你知道哈利现在是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停课一周的话,无法向幼崽的家长们解释。”
斯内普的身体因为这个提议而稍微晃动了一下,继而他狐疑的盯着他:“我不觉得霍格沃茨什么时候缺教授缺到这个程度。如果我要给他们上课的话,谁来给波特熬魔药?”
“斯拉格霍恩教授值得信任,虽然他是——有一些小毛病。但是魔药大师的头衔无可挑剔。”邓布利多说:“我想你可能不知道,哈利受重伤的原因就是因为伏地魔向他提出决斗,为了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职位。”
斯内普大惊失色。
“他去跟黑魔王决斗?!一个人?!”斯内普几乎是怒吼了,他一弃自哈利受伤以来始终平静冷漠的表情,猛地站起身来大吼:“他那该死的巨怪脑子里都到底在想些什么?!!”
“冷静,西弗勒斯。不然你觉得还有谁能把哈利这么强大的巫师伤成这个样子。”
“我以为是你提前开始了行动!”斯内普大喊,他当然知道能把哈利伤成这个样子的除了黑魔王没有别人,但是他没想到过对方居然会嫌命大到独自一人去挑战力量正如日中天的伏地魔!
“不。”邓布利多平静的反驳:“他很聪明。起码到目前为止,我没有任何把柄可以正大光明的对他提出异议。而且他提出决斗的理由也很正当,如果哈利答应了,我没有任何权力可以阻碍。”
斯内普颓然的坐回椅子上,他余怒未消的看着那个昏睡中的格兰芬多。
“虽然他在离开时,我察觉到他的魔力波动也减弱了不少。但是比哈利的情况要好得多了。”邓布利多也站起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起来是他输了。这个只有等哈利醒来了问他才能知道具体的情况。我不能总是给哈利代课,你知道的。一旦他恢复过来,我担心……”
他没说出来,但是两个人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
“那么,起码我希望夜晚的时间可以属于我自己。”斯内普干巴巴的提出条件,默许了老人的要求。得了吧,他看着一老一小两只狮子自嘲地想。你从来就没能拒绝他们过。
“当然。”邓布利多承诺:“我会和斯拉格霍恩商量,方便的话,让你们搬进地窖。”
“没有他拒绝的余地。”斯内普低声说:“如果你想尽快再次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波特。”
“我会和他商量。那么你需不需要换一个名字?就像哈利那样,毕竟,斯莱特林已经有了一个西弗勒斯·斯内普——我可以帮你更改魔法签名。”
斯内普沉默了一会,他在衡量更改一个签名,和用原名被学生们侧目,两个麻烦之间哪个会让他更痛恨一点。
得了吧,如果现在的格兰芬多还有那混蛋四人组的话。斯内普想,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格兰芬多的黄金男孩命大。虽然他们不能再搞和狼人亲密接触的小把戏,但是谁知道他们能在黑魔法防御课上有多少种方式把他们的教授炸上天。
他拿出魔杖,在两人面前的空中写出了一个签名。
“Severus·Prince.”
斯内普迎着邓布利多的目光解释:“普林斯是我母亲的姓氏。”
邓布利多点头应允。
“那么,如果我要给他们上课的话。那个斯莱特林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斯内普垂下手握着他的魔杖:“你要找谁来扮演?”
“这是个小问题,西弗勒斯。”老校长微笑:“我知道斯拉格霍恩那里的复方汤剂有剩的多。”
“衷心庆幸我现在不是你的魔药课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