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他并不是个颜控》栗*毛

15、15.

　　季昊穹守在晏瑾瑜的床边。
　　晏瑾瑜还未醒过来，面色苍白得骇人。
　　季昊穹心里焦躁，又怕自己听错了消息，忙派了几个手下再去了趟相思教，然而带回来的也全都是坏消息。
　　可怜晏瑾瑜幼年丧母，弱冠失怙，季昊穹所祝愿的平安顺遂，竟一点都没成真。
　　季昊穹低下头，轻轻碰了碰晏瑾瑜的面颊，道，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晏瑾瑜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
　　清醒后的晏瑾瑜却冷静得可怕。
　　他拿过涟水的地图，将相思教的两个分坛一一标注了，又将之前给季昊穹绘的相思教地图拿了出来，略一思忖，将从何处攻入、何处需要提防、何处需要的人手最多等等诸如此类的细节都划了出来。
　　末了，他疲倦道，相思教现在正乱着，我爹刚……刚去，我又不知所踪，长老们自不会让教主之位一直空着，然而高博一无相思戒，二无相思诀，想让说服那些长老，他还需费些功夫。
　　季昊穹心想，这相思戒，八成跟夙天教的教主印信是一种东西。
　　晏瑾瑜沉吟半晌，又叮嘱季昊穹派人去盯着相思教，但凡他们有开会的迹象便速来禀告。
　　季昊穹一一应下了。

　　*
　　涟水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一场秋雨一场凉。
　　晏瑾瑜着一身缟素站在门外，直直地望着远方。
　　季昊穹拿了件白色的斗篷走了出来，抖开披到他的肩上，唤道，瑾瑜哥哥。
　　晏瑾瑜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季昊穹道，就是今晚了。
　　他顿了顿，放柔了声音，你且放心，我夙天教出手，还从未输过。
　　晏瑾瑜点了点头，仍未说话。
　　季昊穹心疼他，却也不知该如何慰藉他，只能陪着他一起看向苍茫天际。
　　许久，晏瑾瑜轻叹了一声。
　　昊昊啊，他茫然道，我苦心经营，辛苦谋划，都是为了我爹，为了我妹妹，难道到头来，全都是一场空吗？
　　季昊穹心里一颤，忙说，不是这样的，瑾瑜哥哥，尽人事，听天命，你已经做了很多了。
　　晏瑾瑜苦笑一声，可是我……
　　他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伸出手抱住季昊穹。
　　他微微弯下腰，将脸埋在季昊穹的脖颈处，眼泪一点一点地洇湿季昊穹的衣服，冰凉一片。
　　季昊穹伸出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心里想，万幸万幸，可算是哭出来啦。

　　*
　　相思教的众长老们也没想到，会开着开着，外面就打了起来。
　　听声音，阵仗还不小。
　　长老们顿时炸开了锅。
　　高博先前就被他们吵得头疼，现下里只觉得头都要炸了。
　　他沉着脸，斥道，派人出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季昊穹一脚踹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道，别看了，是你爷爷我。
　　高博和众长老一眼看到他身边的晏瑾瑜。
　　大长老颤颤巍巍地迎上来，激动道，少主，您还活着！
　　晏瑾瑜冲他微微一笑。
　　大长老顿时红了眼眶，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只可惜，你父亲……唉……
　　晏瑾瑜却直直看向高博，道，我父亲到底是病死，还是被别人杀害，还有待商榷。
　　大长老愣住，疑道，你的意思是？
　　晏瑾瑜说，对，我是说，我爹是被人害死的。
　　大长老沉下脸来，问那人是谁？
　　晏瑾瑜勾起嘴角，嗤笑了一声，道，就是我爹视若己出的好兄弟，我从小便极为信赖的高叔叔啊。
　　高博狠狠一拍桌子，怒道，胡言乱语！
　　晏瑾瑜冷哼一声 ，道，我胡说这些，于我有何好处？
　　他站得笔挺，声音铿锵道，这些年来，我和我爹都被我这好叔父挟制，我爹病榻缠绵，我又人微力薄，只能听从他的摆布……我们相思教虽是魔教，却也只是因内功心法的修炼方式而被视之为邪，如何能让这种泯灭人性的人继续把持我教？
　　他说完这番话以后，又环视了一圈，将手中长剑指向高博，道，各位长老虽不曾助我，但我知道你们各有各的苦衷，但是现在，就请不要妨碍我清理门户。
　　一席话说得在座长老脸上神情好不难看。
　　高博冷笑一声，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少主如今这嘴皮子也忒厉害了些。
　　晏瑾瑜不语。
　　季昊穹却举着刀冲了上去。
　　两人斗了几个回合，高博怒道，敢问阁下是谁，也来干预我教内之事？
　　季昊穹笑了一声，道，本座乃夙天教教主，这天下魔教之事便是我教之事，何来干预一说？
　　高博气得快吐血。
　　晏瑾瑜也迎了上来，二人和高博斗在一起，全然不怕别人说他俩以多欺少。
　　高博的亲信见状也想帮忙，却被夙天教后来的人缠住无法脱身。
　　三人战了几百个回合，高博逐渐落了下风。
　　晏瑾瑜一剑出去，将他的左肩刺了个血窟窿。
　　高博捂着肩后退几步，忽然高声道，瑜儿，你知道吗，你爹其实是自杀。
　　晏瑾瑜剑势一顿。
　　高博的声音充满着无穷的恶意，他觉得自己是你的累赘啊……有他在，你就一直得顾虑着他……
　　季昊穹怒喝，住嘴！
　　高博却继续说了下去，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悲凉，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想要他的命……
　　季昊穹一刀挥出。
　　高博踉跄着往旁边一扑，刀尖堪堪擦过他的肩膀。
　　季昊穹大声道，瑾瑜哥哥！
　　晏瑾瑜顿时回过神来，忙应将上去。
　　高博看这情形，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今日一劫了，只不过他下地狱，也得拉着一个垫背的啊。
　　须臾，季昊穹的大刀又至，这次没让他再逃脱掉。
　　他跪在地上，长刀穿心，捂着嘴吐出好几口血，却兀地低低笑了起来，我本也不想活了……
　　就在电光石火之间，他用仅存的力气翻转掌心，将一枚袖箭朝着晏瑾瑜射了出去。
　　他在心里嘶吼，都是因为你他才死的，都是因为你，你也去死吧！
　　因着毫无防备，晏瑾瑜竟躲闪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季昊穹扑过去一把推开晏瑾瑜。
　　那袖箭稳稳地钉在季昊穹的肩头。

　　*
　　袖箭上有毒。
　　晏瑾瑜茫然地跪了下来，将晕死过去的季昊穹抱入怀中。
　　他极轻极轻地唤道，昊昊，昊昊……
　　我只剩下你了，求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