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 2 章 ...
-
再次睁眼,依旧是蓝黑的天。
天白从床上起身,沿床沿坐下,脑海中空茫茫,絮乱略过根本记不住的画面。
——现在是清晨,在不动就来不及了。
乱七八糟的信息在脑海乱飞,却又奇异的消融于寂静空白。
天还是暗的。
天白听到门口踏踏脚步,有人要近来。
门吱呀打开,女人踩着高跟鞋端着水杯走了近来。
天白不自觉回头,眨了眨眼。
亲昵感仿佛犹骨而生。
“你想起你是谁了吗?”女人上前,递上水杯。
天白注视女人半响,本来不想回答,却在感觉胸口很堵时,话就已这样轻易的脱口:
“……我们是不是见过。”
女人微愣,水杯塞入天白手掌,很自然的圆了过去:
“或许前世见过,快喝水吧。”女人笑嘻嘻。
天白低头,看向手中的玻璃水杯。
“啪嗒”一声水珠滴入杯中声音,荡开水波。
女人本站在边上,见此抬手就扶起天白下颚。
青年眼眸是琥珀色,如包裹花纹的瞳孔浸透水光,像水晶一样很漂亮。
浸在水中的水晶,女人愣住。
“你怎么了?”女人问。
天白就近看着女人,没有挣脱,五秒后再次开口,声音却沙哑了。
“难受。”眼中泛着茫然,天白不知所以。
天白手指向胸口,看着女人,
“很疼。”
女人浑身一颤,触电般缩回手,然后手忙脚乱的逃离屋子。
落锁声音响起。
天白坐在床边,水杯被搁在床头柜,杯中的水一口未动。
手扶从窒息的胸口转按向剧烈疼痛的大脑。
女人出了家门,整个人和丢了魂般在破败的街道间穿行。
虽说是晃荡,但女人速度并不慢,三两下娴熟穿梭巷子,最终在巷口停下。
那是一个黑木残破的小木门,一截台阶,一个门槛。
女人上前敲了三下门,接着即推门而入。
入目是空旷的土院子,正前方是一间主屋,砖木结构,两侧有不大的耳房,院靠墙面种着一颗枯死的树。
“大师,天白记忆怎么会又开始不稳定?!”人未到,话先闻,女人声音惊疑不定的响起。
脚步匆忙,女人三两下就掀开竹帘进了主屋。
“……”
屋子里空无一人,只留一纸条压在桌上。
女人手拂过桌子,薄薄的灰曾到手指。
人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机缘巧合,因果轮回。有缘自会相逢,勿念。】
纸上干巴巴写着上面的字。
女人揉了纸,转身走出了院子。
走过小巷,靠在巷口砖墙上,女人一点点往下蜷缩,捏紧拳头,捂着心口。
天白……
天白,
天白。
突然枪响声从后方响起,接着一串杂乱的脚步狂奔。
女人从地上一跃而起,擦了冷汗,小步助跑直接翻过的高她一臂巷墙,伏在墙端观摩情形。
天白忽然感觉一阵心浮,于是起身走到窗边,三层楼层高,没有任何借力点。抬手敲了敲封锁的双层加厚玻璃。
环视屋内,衣柜、床、床头柜、地毯、垃圾桶、吊灯,甚至连椅子都没有,家具真是少得可怜。蹲下拉开床头柜,两层除了药与卫生纸什么都没有。
天白起身,果断走入卫生间。
卫生间是透明玻璃的,没有锁与浴帘,室内可以看得一干二净。镜子里反射出青年俊秀,遮眉刘海,苍白皮肤,琥珀色眼眸以及流畅项脖,让青年有种弱质禁欲美。
青年拿起牙刷尖端,眼睛不眨的向着镜子非承重处戳入。
啪啦接连碎落声,天白捡出一片锐利的,走回屋内,用床单包起一端,拿着从垃圾桶中捡出来的易拉罐开始划。
没一会儿,奇特形状的铁片就已经成型。
白天拿着卷包起来,捏好定形后,起身就向着门口走去。
一切仿佛如本能,即使记忆满篇空白,都条件反射做了出来。
门锁轻易被天白打开,天白把铁片放入口袋,跨步走出了房间。
男人看着手中屏幕,笑了起来,意味不明的说道:
“他们倒还心有灵犀。”
司机带着墨镜,缄默不语。
“阿阳竟敢离家出走,是该惩罚。”
男人也不在意司机的沉默,手下摩擦青年离开那刻定格的图片,自顾说道。
“走吧,把阿阳抓回来。”
车绝尘。
“那女人,处理了。”
女人窝在墙顶,正在观摩一场持枪团伙作案。
一堆人,在追杀一个男人,显然男人已经要撑不下去了,而后面持枪团伙比起直接爆头,更倾向于死前戏耍前面狼狈躲藏的男人。
男人是个熟人。女人眯起眼睛,瞬间计算好路线,翻身就往男人下个路口转身处赶去。
守在路口,算秒数迅速出手,一手制服,一手捂嘴,女人下一瞬间就带着男人转过一堵活墙。
男人好命,这里正巧是给“某些少年们改造出数堵可以各种方式旋转的假墙”地带。
女人拉着男人手臂,迅速转移。
男人惊异过去,见是女人,转移便配合默契起来。
绕过半边街区,终于静下来。
女人放开男人,皱眉询问:
“你怎么会被追杀到这里?”
男人苦笑,看着女人:
“你呢倒是与他走的潇洒,留下一堆烂摊子。”
女人顿了顿,说:
“抱歉,连累你了,”
然后抬眼,紧盯男人:
“……这次来,你是找我,还是抓他?”
男人还没有开口,女人笑:
“都不是,对吗。”
“我们相处十几年,你骗不了我。”
男人哽住,缓缓才言:
“对不起。”
话落,女人感觉后项瞬痛。
视线归于黑暗。
男人抱住女人倒下身体,看向不远处跑来的天白。
“神了,时间正好。”男人低语。
天白抿唇,上前从男人怀着拉过女人。
恍若刻画在骨血的本能。
天白侧身躲过射来的麻醉针。
琥珀色眼眸沉下颜色,看向巷口。
那是辆与这个街区格格不入的黑色轿车,车门打开,俊美的中年男人被恭迎下车。
一尘不染的皮鞋踩上已踏实的土地,也踩上几人活蹦乱跳的心。
“阿阳,该回家了。”
天白抱紧女人,紧盯着中年男人。
一旁竖立着男人从背后给天白打了手势,天白颔首。
瞬间男人冲上前,爆裂的枪响眨眼便把男人射成了筛子。
天白趁男人冲出之时,转头就撞向身旁的墙。
这是一场赌博,以生命为代价。
这里两面墙只有一面是活墙,冲对了可能上有一线生机,错了……
然后他猜对了,他带着女人撞了出去。
然后在追捕中,带着昏迷女人的他理所当然的落网了。
女人被当场爆头,在他眼前。
他被按在地上,双腿被子弹穿过。
他闭眼,前世的一幕幕都重现在眼前。
不要再忘了。
他脸贴在地上,尘土夹杂汗水黏在脸上。
疼痛与窒息感让整个人都无力软在土地。
中年男子走上前,皮鞋踏着他脑袋上。
“阿阳,”看向粉红色脑浆爆洒一地那侧:
“玩够了吗,回家了。”脚尖转移,狠狠踏在青年腿上还在流血的弹伤。
“唔—”他呻吟不自觉发出哼出,又很快收声。
“呵,”听到声音的男人明显高兴了许多,声音笑意盎然,。
他刘海遮住了眼睛,双手被反缴,两保镖拖着上了车。
被打穿筛子似的尸体。
爆头脑浆四溅的尸体。
以及,
眼瞎腿废躺在床上,盖上白布掩住满身伤痕的尸体。
他世界归回一片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