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是恋爱之母》夏临九

8、此后你身边有我

　　我换过无数的圈名，我也有着无数个身份。我每天对待不同的人都是不同的态度。这世上千百个我，你只认识了其中的一个。或许你今日看错了我，明日你又看错了。

　　我盯着眼前的咖啡，端起来小心的抿了一口，悄悄地看了一眼坐在我面前的表姐，似乎是对上眼了，我紧张的赶紧转移视线，不知该说些什么。

　　“啊那个，诺诺啊，你别紧张。”表姐似乎看透我的心思，细语道：“我无非也就跟他沟通沟通，看看他怎么样，我也好放心啊。”

　　“姐，你打算问他什么啊…”

　　“这个…我总得知道他为什么离家来你这吧。一个大小伙子不好好上学吓跑什么。”

　　“哎！表姐，幸亏我问了你一声。”我心里一沉，我可不想让表姐再问苏慕轩的家事，父母双亡这么大的打击可别让他在回想一遍，“苏慕轩他…爸妈走了。”

　　“啊？走了？去哪了，出国旅游了？”表姐明显没往哪方面去想，还跟我打了句哈哈，我感觉脸上的三条黑线都下来了。

　　“嘘！其实这事儿…也挺不好说的。”我把食指放在唇间示意表姐小声点，又左右看看确定苏慕轩还没来才淡淡开口道：“苏慕轩他爸妈，都去世了。”

　　“什么？！苏慕轩是孤儿？”表姐明显吃惊不小，顿了顿又道：“那他没有什么亲戚吗？没人管他吗？”

　　“所以说这才是最可怜的啊，据我所知苏慕轩他就剩一个二叔了，可他二叔却抢了他家的家产，也不管他了。”我本来不想说的，可感觉到这份上了也瞒不住，毕竟跟一个男孩子都住一套房了，说好听点叫合租，说难听点不就是同居嘛！这又不是小事，我母亲不在国内，只有表姐跟我在一个区照顾我了，我想瞒也瞒不住嘛！可我总有种把别人秘密透露的负罪感。

　　“天呐…”表姐双手托腮似乎在想些什么，“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父母双亡亲友无助，走投无路长途跋涉过来找你，这么不容易我上次居然还对他大喊大叫…诺诺啊，我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表姐，苏慕轩现在在我家已经住了两个星期，其实我们处的还好，很多事情他也能帮助我，我在家也不至于孤独。”

　　“表姐都懂这些，可是他毕竟一个男孩子…”表姐轻叹了一声，看起来很为难，“你确定他说的话都是事实吗？没有骗你吗？”

　　“我感觉他说的都是真的，毕竟没有人会用父母开玩笑吧，再说了，我什么都没有，他也不会图我什么，两个星期了，我也没看他有什么不正常的啊。”

　　“可是毕竟男女有别，要不…要不让那孩子租出去住？你也不能一直养着他吧。”

　　“我也想过了，可是前不久他二叔来送了一笔钱，说是住我这的租金，我们现在也算是合租关系。而且…他毕竟是个外地人，在天津人生地不熟的，既然他是来求我帮助的，我把人扔外面感觉也不合适啊…毕竟我们多少年的朋友了。别的不说…他也没多少钱，我也想让他把仅有的一点钱留着点，他以后还得在这上大学呢。”

　　“是啊…这就难办了。要不，这租金我出？我手里也有点钱。平常有事你也去照顾着，这也算把人情尽到了啊。”

　　我想了想，开口道：“不妥，表姐，他这人我是知道一点的。他不太喜欢占别人便宜，尤其是这么大的事儿，就算是借他的，我估计他也接受不了。”

　　“是啊…能从父母双亡这么大的打击走出来已经实属不易了。我听你这么说他以前应该是个少爷什么的吧。”

　　“嗯，他家里是有不少钱，可惜都被他二叔抢走了。”

　　“唉，也真不容易。这大户的事儿我们也不懂。”

　　“我们好歹认识几年，我相信他不会骗我的。”

　　“诺诺啊。”表姐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压低了声音，“你别跟表姐害羞，你是不是喜欢那孩子啊。”

　　“表姐你，说什么呢！”我感觉自己脸都红了，宗政零的事儿我从没提过，管不得表姐会这么想，“我们只是朋友啦，朋友。”

　　“哟哟哟，我就随口一问，别急别急。”表姐看着我的反应笑了起来，“你看你，脸都红了。”

　　“哪有…”我捂着脸嘟囔了一声，正欲低下头就看见苏慕轩从门口进来，正四处张望着，“嘘！表姐，他来了。”我边示意着表姐向后看，边向苏慕轩打着招呼。

　　苏慕轩看到我后微微一笑，走到我们身边，向表姐微微鞠了一躬，淡淡开口道：“爱家姐姐您好，我叫苏慕轩，是爱诺的朋友。”

　　“我知道。”表姐冲他友好的笑笑，“苏慕轩是吧，快坐吧。我叫爱淳，你就跟着爱诺叫我表姐就行了。”

　　“表姐好。”苏慕轩应声叫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先生您好，请问需要用点什么。”服务员姐姐拿着个小本走了过来。

　　“一杯冰水就好。”

　　“好的先生，您稍等。”服务员在本子上写了两下刚准备走，表姐就把人家叫住了，“别啊，喝什么冰水啊，小帅哥，今儿我请客，那个，服务员，给换杯卡布奇诺吧。”

　　“不了表姐，初次见面，怎好劳您破费，一杯冰水即可。”苏慕轩微笑道，算是接受了表姐的美意。

　　“那好吧。”表姐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我似乎是看到了表姐和服务员姐姐对视了一下，也没多想，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我便明白了这个眼神的意义。

　　只见服务员姐姐七扭八扭的端着水走到了苏慕轩身边，突然地崴了一脚，把这一杯冰水全洒在了苏慕轩的身上。

　　四月底的天气有些热了，可也总有着点寒气，我似乎看到苏慕轩打了个冷颤。冰水浸湿了他腰部的衣服，液体还在迅速蔓延，冰块还窝在他的身上。我都替他冷。苏慕轩倒是还算淡定的坐在位置上，眉毛都不皱一下，徒手抓起了身上的几块冰拽在了服务员姐姐端着的餐盘上。

　　服务员姐姐的脚看着不像有病的，端着的盘子也完好无损。明显着就是故意把这一杯冰水洒在苏慕轩的身上。敲诈吗！还是看着苏慕轩长得帅要刻意搭讪！

　　“对不起先生，不好意思。”服务员姐姐似乎是故作紧张，抓起擦桌子的抹布就往苏慕轩身上抹了过去。

　　我脸都快绿了，这就是变相搭讪！

　　“我没关系。”苏慕轩摆了摆手，“倒是你，没伤到吧。”

　　“我没事我没事。”服务员怔了怔，似乎没想到苏慕轩还会问候她，“不好意思啊先生，我马上再给您换一杯。”

　　“不急，你小心自己，做服务员不容易，我能理解。”

　　“是是，先生，不好意思。”

　　几分钟后，服务员姐姐端来一杯新的冰水，和一盘水果，以示歉意。

　　我没说话，坐在那呆呆的看着苏慕轩，苏慕轩也看着我无奈的耸耸肩，又笑了笑表示自己也没想到会这样。

　　“那个，小帅哥，你还好吧。”表姐问候道。

　　“我没关系。”

　　“其实啊，你来之前我还是有很多顾虑的，毕竟是生人，就住到我妹妹家了。所以我想考验你一下，所以才整了刚才这么一出，我听说考验男生人品就得看看他对服务员怎么样，不过看你刚才的表现啊，我心上都暖了，这样我也放心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表姐要给苏慕轩换杯卡布奇诺了，原来是想换杯带色儿的给苏慕轩增加难度啊！

　　“没事，我都懂的表姐，您有些顾虑也是有的，我都能理解。”苏慕轩顿了顿，开口道，“表姐，实话跟您说，我父母双亡，在河南没有亲人，实在走投无路，才选择找爱诺帮忙。幸亏爱诺愿意帮助我，我这才有了落足之地。对于您，我也很感谢，谢谢您愿意接受我。”

　　“小帅哥啊，我也挺心疼你的，你也不容易。我同意你住在爱诺家了。但是你能不能帮表姐一个忙？”

　　“表姐尽管说，苏慕轩一定鞠躬尽瘁。”

　　“我就爱诺这么一个妹妹，我们家也是捧在手心里养着她，她这孩子啊其实脑子也挺笨的，做事情也容易犯傻，看到自己朋友遇难就会选择不顾一切冲上去，我是她姐姐，很多事都难免多为她想些什么。所以表姐想让你答应我，多照顾照顾我这个妹妹，既然你都来了，你们就多互相关爱吧。我虽是她姐姐，可很多事情我也不能面面俱到，所以以后，还请你多照顾她。”表姐难得这么认真，一字一句说在我的心里化成一股暖流。

　　“表姐请放心，只要我苏慕轩还在她爱诺身边一日，我就会把她照顾好。”

　　字语不多，似乎是谁都会说的话“只要我还在她身边一日，我就会把她照顾好。”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觉得很安心。

　　“那就太好啦！”表姐拍了拍他的肩，招呼服务员过来点菜，“诺诺啊，时候也不早了，吃饭吧！”

　　我看着迅速熟识起来的他们，不由得会心一笑：“好。”

　　这种结局，再好不过。

　　#

　　快三点的时候，我们和表姐告别，我载着苏慕轩回家。路口上我看到了宗政零，他倚在一家快餐店门口翻看着手机，恍惚间我好像听到有个女生在叫着他的名字，我没敢停留，似乎是在怕什么，飞快的骑走了。

　　我没听到宗政零的回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我。我似乎是在躲避他，又或是应该说我在躲避事实。

　　我不知道宗政零是不是在和某个女生约会，我没敢去证实。我也不知道宗政零有没有看到我和我后面的苏慕轩，我更不敢去证实。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些什么，我早就知道我跟宗政零没什么结果，可如今我明显感觉我们要结束了的时候我却又有点舍不得。我似乎是不爱了，我似乎只是不甘心，我似乎是有点后悔。我心中可能有个期待是希望宗政零没有在厕所里说过那些话，他没有和别的女生暧昧。尽管我们平常也甚少联系，可我也已经习惯了啊。

　　习惯是可怕的，而造就习惯的是时间。我必须理性一点，我们回不去了，本来就没有什么未来。

　　就像是一种你很爱吃的零食，你每次去超市都会去买它，可过了几年你吃腻了，便瞥都不会再瞥它一眼，而你却免不了回忆，我曾经是多么爱吃它。

　　……怎么我连打个比喻都和吃离不开关系！

　　到家之后我也没急着看书，和苏慕轩闲聊着，一起看电视，嬉闹着。我这人本来就不太爱看手机，苏慕轩来了以后我就更少用手机来打发时间了。

　　所以直到五点多我要给手机充电时才看到手机上有着宗政零的两条未接来电：一条是一点的，一条是三点的。我突然紧张起来，莫不是他看见了我？

　　宗政零甚少给我打电话，如今冷不丁的来了通电话难道是有事？想到这我急忙给他打了回去。
　　“喂？”对面的声音有些沙哑。

　　“宗政零？你给我打电话了？”

　　他似乎是沉默了几秒钟，正当我以为通话被挂断的时候对面才传来宗政零沉重的声音：“你怎么不叫我零少了。”

　　我一怔，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我，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这只是口语问题，零少有事吗？”

　　“诺诺。”对面深吸了一口气，“你还爱我吗？”

　　我真的愣了，感觉手里的手机越来越沉重，正当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对面又传来他的声音：“你爱过我吗？”

　　我感觉脑子都不是自己的了，不自主的说出了三个字。之后我便听到他自嘲的呵了一声说道：“我知道了。”嘟——他挂了电话。

　　他第一个给我打的电话内容是问我要不要出去跟他吃饭。一年之后他便打电话来问我还爱不爱他。

　　只是一年而已，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变质了。

　　回忆这玩意儿真的没什么用，它只会让在夜深人静处于孤独的你自嘲的一瞥又或是引得嘴角上扬。

　　其实爱情跟食物是一样的，无论之前多么的新鲜美味，腐烂之后都会变得恶臭无比。

　　没用，我们敌不过时间。

　　当初是谁给人类七情六欲的难抑感情的？现在又来怪我们处事矫情了。

　　怪就怪人类多愁善感爱靠感情用事。

　　可笑的自尊也容易扰乱大脑的思维。

　　更可笑的是这自尊也是大脑的产物。

　　谁都没错，我默默地放下了手机，看了看坐在沙发上一角的苏慕轩，他似乎在背后看我很久了，于是我向他扯了个大大的微笑：“我没事。”

　　“想说了再来和我倾诉，我会照顾好你。”他幽幽道。

　　我对宗政零说的那三个字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