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达和冰熊真的好喜欢你》洇年

64、住院

　　晚上郑尔还是强自打起精神去了BLACK，跳舞时只觉得浑身无力，又心不在焉，音乐明明震耳欲聋，围着她的人明明那么吵闹，她却只看到他们张着的嘴型，听不到任何声音，好像这个世界将她用一个玻璃罩隔离了起来，于是她失聪了，看得到却什么也听不到。尽管在这样人群密集的地方，她也觉得自己孤单到像被世界抛弃了。她大概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握着钢管的手怎么就突然松开了呢，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砸在地板上还往上弹了弹，但没有任何知觉和体感，只是半睁着眼还能看到有个人挤进了人群朝她走来，掐了掐她的人中，匆忙地抱起她。
　　郑尔醒来时，已经是住院的第二天了。睁开眼睛看到木村雄太的老秘书吉田先生正站在门口与护士说着什么。见到郑尔醒来，长舒一口气，露出和蔼的笑容。护士去叫医生，吉田便走到床头问郑尔，“社长刚刚还打电话来询问郑尔小姐是否醒来，感觉怎么样？”吉田一改往日公事公办的冷淡态度，此时的语气关切得像个和蔼的亲戚长辈。
　　郑尔微微动了动，觉得腰部钻心的疼痛。但还是勉强莞尔一笑，“挺好的，谢谢大叔，让您费心了。”
　　“你要感谢的人应该是社长，当时是社长把郑尔小姐从舞池里抱出来，一直送到医院里来的。”
　　郑尔迷迷糊糊记得那个场景，不无感激地说，“那就麻烦大叔代我向木村社长道谢，您告诉他这个月的工资不用付给我了，医药费等我出院了也会全部还清。”
　　吉田摇了摇头轻笑道，“傻瓜，社长是什么背景郑尔小姐不清楚吗？社长帮助郑尔小姐难道是因为这么一点点小钱吗？”
　　郑尔尴尬地咧了咧嘴，没再接话。
　　医生来给郑尔检查伤势，表明情况不容乐观，腰部受到重创，建议一两年内都不要跳舞了。
　　在医院住的大半个月，郑尔也很少起来走动，常常就是一躺就是一整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发呆。恰逢这些天一直下雨，窗外的天空总是阴沉沉的，那雨也下得很有戏剧感，从一开始的蒙蒙细雨，悄无声息的温柔，到后来渐渐胆子大起来，开始喧嚣和肆无忌惮，雨水打在玻璃窗上有时候让郑尔感到很烦躁。
　　吉田先生每天都坚持来送饭，一天都是准时的三餐，都是些家常菜，饭菜很精致，鱼、肉、蔬菜、水果，都非常的齐全。吉田会细心地把食物从保温盒里倒出来，小碗小碟子摆满一桌子，鳗鱼饭出现率很高，必不可少的就是汤，看起来很丰盛。看到这些热腾腾的饭菜，郑尔虽然食欲一直不振，内心却很温暖。吉田说，这些都是他妻子亲手做的，他告诉他妻子，郑尔是社长公司里一位很得力的员工，来自异国他乡，因为工作受了很严重的伤。妻子起了怜悯之心，于是每餐都特地多为郑尔准备了一份。
　　“代我谢谢大婶，她很善良。”吃饭的时候郑尔感激地对吉田说。
　　“我的妻子是个很称职的家庭主妇。我们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到外地去了，小女儿大学刚毕业，刚刚进入职场。因为是个母亲，所以会心疼郑尔小姐，而我作为一个父亲，也有这样的感觉。”
　　郑尔望着吉田，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出了泪花，露出一排小巧而齐整的牙齿，甚至还浮现起两颗淡淡的梨涡。父亲，对郑尔来说，那么陌生的一个词。
　　郑尔出院前两天，美娜打电话来，询问郑尔与胜利绯闻的事，叮嘱她好好保护自己，小心日本狂热粉的攻击。当然郑尔还是像以往一样报喜不报忧。
　　美娜不无幽怨地告诉郑尔，“最近真的忙疯了，因此一直没有空给你打电话。因为爸爸身体的缘故，已经没有精力打理公司的事务了。以前总是对他大呼小叫扬言不肯继承他的家业皮具厂，可是现在不能这么想也不能这么做了。那是爸爸毕生的心血，我必须尽我所能将它延续下去。”
　　“我们大小姐长大了呢！”郑尔笑着感叹道。
　　“但是真的太难了，我现在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和我爸吃早餐，向他汇报厂里的情况，8点就得到厂里，因为要熟悉业务，资料堆积如山，我觉得那些都是天书啊，经常看着看着就觉得奔溃。要管理两个工厂近一千号人，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该从何下手。晚上八点多离开工厂，还要听我爸上课两个小时。耳朵啊，我觉得我真的快死了。”美娜向郑尔撒娇地做出嘤嘤的假哭状。
　　“秦朗呢？没想过让他帮助你一起管理吗？”郑尔提议道。
　　“我当然想啊！”美娜很泄气，幽怨地说“可是小胖是学音乐的啊，完全没有经商的头脑，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郑尔叹了口气鼓励道，“那这段时间就好好向你爸爸学习，慢慢的就没那么难了。加油啊！美娜，我相信你可以的。”
　　乐观鼓励美娜，强自装出积极向上的样子，而此时的郑尔内心是多么的绝望与忧伤，她的眼睛所及之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未来一片黑暗。
　　因为腰部受伤，确实不能再继续跳舞。出院后郑尔直接去了BLACK申请辞职，依旧把头发抹的锃亮锃亮的经理犹豫了一下，不置可否，“你稍等我一下。”他离开后不久，郑尔的手机便响了起来，虽然没有存木村雄太的名字，但郑尔对他的号码有所印象，她盯着手机犹豫不决。因为这次得到木村雄太的帮助，郑尔反而觉得不知如何面对他了，万一他又劝自己给他当助手怎么办？
　　“郑尔桑，你现在方便进来公寓一趟吗？那天你来过的。”木村雄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沉稳，令郑尔一下子联想到他几乎毫无波澜的脸。
　　公寓的门微敞，但郑尔依旧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您好，我是郑尔。”
　　“进来吧！”郑尔轻轻地打开门，看到木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一份东京日报，他抬头朝郑尔微微一笑，“郑尔桑身体还好吗？”
　　“托您的福好多了。”郑尔礼貌性地抿了抿嘴，站在离门不远的地方便停住了，深深地鞠了个躬“这次真的谢谢您了！”
　　“坐下喝杯茶聊聊啊！”木村随意地指了指沙发说。
　　“不了，社长找我有什么事吗？”郑尔直截了当地问，“请您指教。”
　　“我同意你的辞职申请。”木村终于放下手中的报纸，抬起头凝视着郑尔的脸，认真地说。“我新开了一家电影株式会社，郑尔桑是否有兴趣加入？我正好缺个得力助手。”
　　郑尔不无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没有能力胜任这个职位。而且我现在只想以学业为重，也没有很多时间可以做其他事情。社长您还是另觅他人吧！”
　　木村倒是轻松地打趣道“为了感谢我这次救了郑尔桑的，兼个职也行？
　　“这……”木村的口气虽为开玩笑，但他说的的确是事实，郑尔最不喜欢欠人人情，她也为这次木村送自己去医院的事耿耿于怀。
　　木村见郑尔踌躇，进而说道，“你可以不用去公司，直接与我对接工作，工作量也不会太大。绝不会占用你的上课时间，这样可以吗？”
　　一开始选择辞职是因为发现木村在调查自己，虽然木村表态需要了解员工的背景，才不至于使酒吧遭到麻烦，惹祸上身。但她极度担心和紧张，作为公众人物的胜利会受到牵连，胜利刚刚“单飞”，事业也刚在日本有了起色，她不想成为他的绊脚石。但是现在，这个理由已经不成立了，她跟胜利不再有瓜葛，不会再见面，木村雄太调不调查对她已没有太大影响。
　　不过郑尔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木村一定要让自己与他共事，除了跳舞这一件事，自己似乎没有在他面前表露过什么才能与天赋。这件事不仅令她疑惑不解，更让她隐隐地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全感。
　　看郑尔发呆的样子，木村雄太低唤一声，“郑尔桑？”
　　“啊？”郑尔回过神来，平静地回答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