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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浣溪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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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没有?你们家公子自己都说没有放水了,自己没本事还在这张牙舞爪的!啊哈,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主子知道一定赢不了我们家公子,做了阵前逃兵啦……羞羞羞!”二宝子对东边做了个鬼脸,也不管洛小刀看见没有,转身就去追莫飞烟去了。
“小刀啊……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啊?”
“没有!”
“那为什么你的牙齿咬的这么响啊?”
“因为我冷!”
“那大氅给你吧,别冻着了!”
“不用!”
“那你快去穿衣服啊!”
“不用!”
“为什么?”
“因为我热!”
洛云兮看了眼洛小刀,嗯!七窍生烟,确实应该很热!
……
莫飞烟坐在溪边,鼻尖嗅到纸张沾染的玲珑身上那种淡淡蔷薇香,雪笺展开,熟悉的蝇头小楷入眼,“莫郎……”
开头两个字就让莫飞烟嘴角勾了起来,书信里面是另外一个世界,那里面有几日不见如隔三秋兮的不安,有那枝头的鸟儿开始闹腾的无奈,夜间做梦也不得好眠,梦到两人见面了忽然就泪眼沾湿青衫,还有哇,最近又学了一首新曲子,等他来,弹给他听。言语之间女儿家思情尽显。
最勾人的莫过于那一句,“陌上开花,可否缓缓归?”那是玲珑在回答自己曾经所问。还记得那一日,十五岁的少年郎欣赏窈窕花魁的舞姿,一道薄纱在春风中飞扬,女子额间的花钿明艳不可方物,温柔的眉眼闪烁着豆蔻年华的灵巧。指尖的夜光杯轻摇,“玲珑,你可愿与我双宿双栖?你不再是名伶花魁,舞动长安;我也不再是尚书兄弟,声动天下。我们俩就是普通夫妻,每日耕田织布,看云卷云舒?”那一夜,玲珑的眼眸微闪,之后却是倾城微笑,“莫公子可知,刚刚那一支舞为何名?”莫飞烟轻笑,“以后唤我飞烟就好,刚刚一曲可不是《别亦难》第三支……”
当时的玲珑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苦笑,喃喃低语:“可不是《别亦难》?众人皆知……”
莫飞烟不懂,为什么他好像看到玲珑的眼底藏有一个影子,但是那个影子很显然不是自己。现在可就不同了,玲珑问自己,“可否缓缓归?”陌上花开,娘子等着夫君,问自己可不可以一同归家?当然可以!
只可惜啊,现在的自己身在三希堂,可不是这么好出去的,若是通过二哥的路子,被二哥知道是为了京城名妓逃出学院,自己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更别想以后可以娶玲珑入了莫家门。难啊难,现如今刚刚入学,水深水浅还未摸清,出去和玲珑私会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莫飞烟握紧手中雪笺,顺势躺倒在溪边,丹凤眼微眯,瓦蓝瓦蓝的天空上几丝浮云像轻纱遮面,不远处的栅栏上站着一只毛色斑斓的野雉昂着头,觑着眼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出神,不一会儿抖抖翅膀贴着地“扑簌簌”地扑腾远了,矮竹的栅栏圈着桃花林,留着一道小门,就这么一道小门还放了一块乌黑门匾在上头,金粉书着三个大字——武陵源——
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开始沿着那三个字的笔画描摹遒劲的字形,莫阁老最喜欢的莫过于书法,经常拉着自己的儿女练练字,读读帖。甲骨,籀文,篆,隶,行,楷,草无不涉猎,可是这三个字竟然是融会贯通,有甲骨遗风,兼有篆隶气节,还有行草形状……笔力浑厚,这乌色门匾施以金粉却不显庸俗,怪哉,怪哉!描摹两遍之后,这三个字竟然生成无穷变化,竟然像是会自行变化一般,仿佛是一种内功心法,一招一式在字形之间施展、演变。
莫飞烟不知不觉间坐起身来,眼中万物忽然化为一片虚空,有一人黑衣黑炮,长身玉立在眼前施展身形演示一招一式,动作流畅有力,灵活多变。好熟悉的身形,宽肩窄腰,劲瘦身材,如缎长发高高竖起,黑色如墨映衬得肌肤如玉,心下觉得那人必定拥有倾国倾城貌,仔细一瞧却怎么也看不见五官。伸出右手想抓住那个人的衣袂,却只抓住一缕清风,还有那模糊脸庞若隐若现勾起的嘴角,好想抓住那人的双手,用指尖描绘他的五官,完全没有意识到那是个男人,一个男人……
莫飞烟一个激灵,耳边嗡嗡声动,“少爷,少爷……”是……二宝子?
眼中迷蒙褪去,转变为清明……
“少爷,您怎的了?”二宝子小心翼翼地问,刚刚自己看到自家少爷傻傻地看着远处流眼泪,那是自家天不怕地不怕,嘻嘻哈哈的少爷吗?为什么忽然给人一种可以随时消失的不安感?“难不成,撞邪了?”
“去去去!没大没小的,你才撞邪了呢,你和门口的大黄一同结伴撞邪!”
哦……还是少爷,但是,大黄这只中华田园犬经常对着府里最丑的丫头大美流着哈喇子发呆,可不是撞邪啦!一想到大美堪比男人的茂密胡须……二宝子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回魂啦,回魂啦!哎?少爷呢?
“少爷,少爷!您别走这么快啊!少爷,少爷,等等小的啊!”手脚并用追赶早已不见踪影的莫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