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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百密一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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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升堂的混乱不觉间已经过了七天，一直衣食无忧的温老三身体强健，即便是伤及胸口，金簪的长度也不足以致命，何况发出这拼死一击的，是一个难得饱食一餐，刚刚失去孩子的女流之辈。不过是装模作样在床上□□了几天，但是这种程度的演技并不能瞒过张机的诊断，等确认伤口不足以致命的时候，就按照惯例照旧把这个并没有杀人，但怎么说都是渎职的凶手，丢回了牢房里。
相较而言，一心求死的张二娘的伤势要更严重些，似乎是割伤了气管，好在并没有伤到动脉，人才勉强救了回来，若不是张机有回春妙手，就又是一条白白丢掉的人命。这些日子里，龙猫也是每日在义父去为她疗伤的时候打下手，顺带帮忙做一些照料的工作，只是难免，对于张二娘的伤势，欲言又止。
也许，赵云真的不是她的同路人。
虽然说依旧给赵云念着银英传的故事，龙猫却不再与他多做交流。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就算是听完了这个能够洗三观的故事，以这几次赵云的表现，龙猫也不觉得与他多做交流是必要的事情，这世界上的事情，并不是我弱我有礼，你强你活该就能够概括的，而她最厌恶的，就是借表面的弱势地位横行无忌，玩弄人心之人。比如说之前看到的，两个所谓男孩猥、亵医生，家长运用舆论逼死医生的事情，按照她的行事逻辑，像这种恶意杀人的，全都应该拖出去枪毙一百遍，然后把这两个尚未能判刑的，丢到成年牢房里，详细告知各位大佬他们的罪行，必然会让他们有一个深刻的教训。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这个时代，发生在这个赵云的面前，弄不好又是一句稚子何辜了吧。也难怪他会投效刘备，以这样一种性格，只要刘备跟他说他是人心所向，他是万般无奈，这赵云必定是那个急不可耐献上忠诚，生死追随的那个，就像是那些被特留尼西特所愚弄的百姓一般。
“季卿姑娘……”赵云出声打断了龙猫的思绪，他并不是愚昧之人，那日的混乱对于赵云来说，也是一种冲击，亲眼所见的，不一定是真相，亲耳所闻的，未必是事实。那默默忍受着的，几乎被忽略的苍头，同样有着自己的生存方式和诉求。
“有什么事吗？”龙猫微微一笑，看上去温柔似水，与往常无异，然而眼底淬着冰，态度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划清了两人之间的界限。也许是所处的角度不同的关系，在屏幕之外，她很是欣赏赵云的忠义，那一往无前的勇武，云妹也是她最常用的角色，只是真的亲身面对时，又有不同的看法，概括的来说，大概是——无聊吧。毕竟，作为猫家的共识，龙堂家的某些家训还是很有必要的，比如“恩还两倍，怨还十倍。”
“今日太守为张夫人治病的时候，我与你同去可好？”赵云并非麻木不仁，在接受过龙猫真心实意的照顾之后，如今的界限分明让他倍感不适，也不仅仅是如此。如果说龙猫的行为，勉强可称作是少女的小性子，但掌一方土地，护一方百姓的张仲景的取舍，便不是可以如此轻易解释的了。无论如何，他欠那个失去一切，只能以命相搏的女子一声道歉。
“这是义父的太守府，赵子龙你也不是监狱里的犯人，要去哪里当然是来去自由的，用不着向我请示。”龙猫并未理会赵云的言语中的歉意，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要是照她原先的打算，对那温老三一家，便是直接杀了后脑袋挂到城门口也不为过，如今不过是要血债血偿，居然还要受害者为这种血清复仇的行为付出代价，真是无事生非。唉，好想拥有驱魔娘娘的武力值和背景呀，这样的话就能直接把这些人渣打到生活不能自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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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赵云看到犹如风中残烛的张二娘的时候，他不自觉的停住了脚步，那是何等的形容枯槁，并不是指外貌上的妍丑，而是那双毫无求生欲的眼睛。虽然眼前的这个人还有呼吸，尚有温度，但她的灵魂已经随丈夫及那尚未成形的孩子归于黄泉之下。那七十条人命，并不是某种传闻中的数字，而是藏着人生百态的一个个平凡但活生生家庭，有牙牙学语的孩童，垂垂老矣的长者，辛勤劳作的丈夫，细心持家的妻子，而这一切都随着西山的土石化作了一个破碎的梦境。如果说是家园被毁，靠着那顽强的生命和无尽的意志尚能重建家园，可连性命都不存在，尸体都无法找回的如今，又靠什么，去恢复这一切呢？
张仲景为她诊了诊脉，询问的几句状况之后，判断从身体状态上，已经并无大碍，只是心理上郁结于心，生存意志薄弱，导致的无论使用何种医术药方，都只能医的好身体，却治不了心病，更何况这心病，如今已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纵是医圣张仲景，也没有让死者复生的能力。
“义父，让我说两句可好？”龙猫此时开了口，她当然知道这其中的症结，更何况这样的错误，是她计划失误所造成的，所以无论如何，她必须要让眼前的这个人活下来。只要活下来，时间自然会治愈一切，要是为了那种人渣白赔上性命，岂不是便宜那一家了？
“你可知道温老三并没有死？”龙猫考虑到这几个月接触下来的现状，这个年代大概普遍是文盲，由于没有科举的存在，只有举孝廉或是茂才，一个村里也只有一两个识字的，何况官方通行的还是汉隶书，民间逐渐开始通行更简化的楷书和章草，要不是她一直是练书法的，跑到这里光凭现代学的那个简体字，直接就是一个文盲。所以她单刀直入，并没有拐弯抹角。
那之前连求生意志都没有的张二娘，此刻瞬间变得表情鲜活起来，复仇的火焰将生命力和憎恨注入了她的身体，本来病恹恹只差一口气，此刻以仇恨为骨，支起了她的脊梁。她并没有回答，但是从她的眼神里可以知道，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在场的另外两个看到龙猫以毒攻毒，张机是捋了捋胡子，并没有作声，而赵云将视线投在这两人的身上，脸上露出不赞同的表情。“季卿姑娘……”
显然，龙猫并没有搭理赵云的打算，她只是依旧以那柔软的声调陈述着冷酷的现实，“其实，如果你不动手，义父也会按律判他们弃市，你又何必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若是谁看到他们可怜了，说要酌情轻判……”说到这里的时候，龙猫瞥了一眼身后的赵云，“然后再判你贼杀伤，岂不是得不偿失？”
“季卿姑娘，奴不通律法，只知道杀人偿命，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只恨无能，不能亲手取那老贼性命，为夫君报仇。”张二娘的声音是虚弱的，但是毫无疑问的，龙猫的话已经成功的唤起了她的求生欲。
“判的是夷三族，加上老老小小，二十多口人，秋后就处刑。你可要尽量活得长久一些，好亲眼看他们的下场。不过因为你伤人的缘故，需要城舂五年，你可后悔？”龙猫平静的陈述着张机的判决，语气了略有点可惜，死了近七十个，才赔了二十多条人命，怎么算也是赚了，好在顺带把他们的家产田地给罚没了，到时候就拿这些钱来，哪怕是立些衣冠冢，也要好过这些家产便宜了近支。
“奴不悔。”只是在说完之后，张二娘挣扎着下了床，膝行到张仲景面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张仲景连忙让龙猫扶她起来。“太守大恩大德，奴无以为报，要是有用得到奴的地方，绝无二话。”
张仲景只是呵呵一笑，“那请二娘答应老夫，好好的活下去，别白费了我与龙儿一片心血可好？”
“……诺”
尽管对于龙猫的处理方式并不赞同，但赵云依旧按照自己的之前所决定的，向张二娘道了歉。张二娘不明所以，“郎君身份贵重，奴受不起。”比起救死扶伤而广为人知的张仲景和在太守府主持一切的龙猫，赵云这个借住与此的客人并不打眼。张仲景医术高超，往来求他治病施药的游侠儿也如过江之鲫，据说那绿林道上的锦帆贼也受过他的恩惠，只是赵云相貌堂堂，目光清正，让人无端觉得必是有身份的人罢了。
“这次多亏了太守大人妙手回春，方未造成遗憾。赵某惭愧，若非听信其巧言令色，差点误了一条人命。”赵云显然对一个女子敢于付出生命追求一个公道，深感震撼，他并未向张二娘解释他道歉的原因，只是在他心中种下了一个种子，是否表面看起来处于弱势，或者占据道理的那一边，是否真的是那个需要他主持公道的一方呢？
“抱歉，义父，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显然龙猫也被张二娘的那句“奴不悔”所震住，“我应该提前跟她们知会一声的，这样就用不着她动手。但如果事前走漏了风声，出了变故，让那温老三逃脱惩罚，更是不妙。”
张仲景摆了摆手，示意并无大碍，“这十里八村中，难免沾亲带故，龙儿你的提议很好，无需自责。如此一来，有了震慑，日后若是再有犯者，可比照先例，就算那黄巾余孽到了这里，有人要勾连也会有所顾忌。”
赵云眉头一皱，觉得从上下文听起来，这件事情并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似乎某些发展早在龙猫的预料之中，这才会有“考虑不周”这样的说法，而且听起来，张仲景对龙猫的安排是知情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等赵云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问出口了。
龙猫只是轻轻的一笑，略带讽刺，与她平时的风格完全不同。“子龙你不会真的认为，这一切只是巧合吧？原来现在带兵之前都不需要读兵法书了吗？”
对于龙猫话里带刺，赵云并不介意，只是她话里的深意让他心惊，“是你安排那两人在升堂的时候出现的？”这一切居然不是正义得以声张的巧合，而是精心安排的阴谋，这样的真相让他难以接受。
“这是当然的啦，”龙猫歪了歪头，似乎觉得赵云的震惊甚为可笑，“虽然喵觉得如果能让血亲复仇是个更为理想的进展，但整个村子就剩下那两个了。”她摸了摸头发，似乎有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将声调拖长，“巧合的是，我安排去找人的队伍，正好碰上了几个准备动手杀人的地痞流氓，你说有趣吗？一无所有的两个女子，一个孩子，还能有什么能够让人贪图的？甚至于要致人死地？”
此刻的赵云甚至感觉到浑身冰凉，“你的意思是……”在看到龙猫点头之后，“岂有此理。”这是对他的怜悯和同情最大的讽刺，妇人之仁，赵云觉得这四个大字框地一声把他压在了地上。
“所以，按照礼尚往来的原则，那日你以为所谓的民心所向，你以为的众望所归，不过是喵安排的结果。怎么说呢？少数服从多数的，在大多数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错误的，所谓的‘多数人的暴|政’或者说是‘羊群效应’才是背后的真相。你以为的所伸张的正义，不过是有话语权的当权者意志的表现罢了，同真相并没有多大的关系。”龙猫双手背在身后，将身子侧向赵云，说出的是令人难以预料的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 理念冲突什么的真的很不好写,所以D不喜欢太过正直的人，继续给云妹洗三观。
某个襄阳卷预订人物打个酱油，嘿嘿，灵光一闪把某些逻辑补全了。
好想尽快把老猫放出来，最近脑补了一些江东卷的设定，感觉会被公瑾大人打死X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