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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守墓三年,鬼面遮英颜 ...

  •   轩国

      东方的天空中刚泛起了一线鱼肚白,皎洁的弓月还未退去,恋恋不舍的悬留在天地之间,如冰的温度透过稀薄的空气落在了木栏前的一名少年身上。少年的身躯轻微的颤抖着,单薄的衣衫随风鼓动。

      十天前的这个时候,少年还能在暖和的被窝里抵御着寒气,当他懒散的伸了第一个懒腰后,一根羽箭冷不丁的穿透房门,划过了他的脸颊,钉在了床沿边厚实的墙壁上。
      少年被吓得不知所措,捂着脸坐在床沿,鲜血源源不断的从他的指缝中渗透出来,碧绿的瞳孔中满是惊惧,晶莹的泪珠不断的在眼眶中打转,却迟迟没有落下。侧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使他想要放声大哭,但心中却一直谨记着父亲说的话:“喾儿,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许哭泣,冷家男儿宁愿流尽浑身鲜血灌溉祖国河山也绝不流一滴眼泪做无用之功。”

      房外不间断的传来铁器碰撞的铮铮声以及刀剑没入胸膛的哀嚎,凄冽的寒风夹杂着令人发指的血腥呼啸着推窗而入,冷喾一把拽过旁边的被子盖在脸上,挡住了那令他作呕的腥气。
      良久,冷酷的房门被一把推开,一名身着金黄色铠甲的中年男子匍匐着爬到了冷喾的床前,在青石铺就的地面上留下了扎眼的血痕。冷喾强忍着内心的疼痛将头从被子里拔了出来,看着浑身金光涣散了许多的中年男子,眼角再次有晶莹闪烁。
      男子伸出了他血淋淋的双手,想要替冷喾抹去眼角的光华,但那双手却久久停滞在了空气中,没有去接触冷喾的面颊,他怕手上的鲜血会把他弄脏。他想要扯过衣襟拭去手上的鲜血却迟迟没有动作,因为那样只会让他的双手更加血腥。
      中年男子就那样保持着双手前伸的匍匐姿势,一双眼睛一动不动的怜爱地注视着冷喾,像极了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过了很长时间男子口中才渐渐传出一些模糊不清的话语:“帮我和你母亲守墓三年,莫要再出现在官场之上,期满后一定要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容貌,也万万不能复仇。”

      冷喾当时只“嗯”一声便听到了尸体坠地的“噗通”声,他血红着双眼从床上直扑而下,一把抱上了父亲那宽厚的背脊。
      冷喾感受着父亲那渐渐冰凉下去的体温,碧绿的瞳孔越发的殷红起来,不过殷红中却闪着一抹坚定的神色,就如星星之火般虽然渺小但却有着燎原之势。
      “父亲。请你放心。三年间孩儿绝不复仇,不过三年后孩儿一定揪出这场暗杀的谋划者,将他碎尸万段。”冷喾一边说着一边越发的紧握着拳头,并不算太长的指甲竟深深地没入血肉之中。

      少年依偎着木栏,望着空中即将消逝的明月,再次想到了十天前的惨幕。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太过于仓促,如梦如幻,使他有点不敢相信,确切的说是不敢面对。

      朝廷得知一向忠君的冷家惨遭灭门,空留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时便匆匆赶来了冷府。当今皇帝冰敛念冷喾一个孩子可怜便想给他加官进爵,不过却被冷喾给一口回绝了,他答应过父亲决不再踏入官场,而且他总觉得冰敛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尽管他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冰敛没想到他一国之君说出去的话也能被如此风轻云淡的拒绝,心中虽有些恼怒,但大多数情绪还是饱含着讶异的,他不明白为何这被所有人争得头破血流的爵位会被一个孩子如此轻视,难道真的是因为年少而懵懂无知吗?如果冰敛真那样想的话他也就不配去做皇帝了。

      冰敛毕竟是一国之君,总是要摆摆架子的,因此在被拒后也没有继续和冷喾商量此事,吩咐下人们留下了一些东西后便匆匆离去,之后便再没有来过冷府。

      转眼间一个春秋便已流逝,之间冷喾一次也没有跨出过家门,只是守着两座孤坟。京城里的人都已经忘记了冷家还活着一个人,或者他们压根就没想过冷家还有活口。

      冷喾这一年间也不是什么都没做,除了守墓外他一到天黑就跑到后院去练习武功,本来父亲是想让他弃武从文的,但如今他不得不再去习武了。

      后院中,一名少年顶风而立,在皎洁的月光下拉出一道修长的影子。少年的右手中握着一柄长刀,不过那长刀却在刀刃处断了一截,显然是被十分高强的武功所切。这柄刀是冷喾父亲的遗物,它曾让百万大军闻风丧胆,每天冷喾都要用它来练习冷家传承了多年的《冰封八里刀》。

      冷喾双臂平展如鹰翼,两脚错开后前脚猛地一蹬地面,整个身体便径直向后滑出了十数米。冷喾舞动着长刀,一挥一斩间吐露着浓郁的寒气,刀光所过之处迅速的凝结出厚厚的冰层,冰层陡然间炸裂开,碎屑四散纷飞。

      冷喾如行云流水般的刀式突然停了下来,他低下头来看着手中的刀谱,总会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冷喾刚开始练习《冰封八里刀》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可随着他对《冰封八里刀》掌握的越来越熟练后这种感觉就莫名其妙的涌了出来,而且越来越清晰。
      冷喾苦思了一阵,但还是没法把之前的刀式与后面的连接起来。“难道这刀谱只是残本?不可能呀,这里明明有一到八式全本啊!”冷喾在心中想到。苦思无果的冷酷索性不再去思考这个问题。

      明月更替间又是一年,冷喾稚嫩的脸庞已有些成熟起来,棱角分明的脸庞上充满了坚毅。冷喾的侧脸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很长,一直没入了他浓密的发丝中,每当夜色来临明月在空时冷喾便会轻轻用手去抚摸那道疤痕,口中吐出冰封万里的话语:“留疤好啊!省得自己忘记了仇恨,以后死了也好认尸。”
      两年间冷喾几乎已经把他父亲留下的所有功夫掌握的炉火纯青了,他再也不是两年前那个只会躲在房里哭泣的书生了。

      夜色如澜,皎洁的月亮如同一只被拉满了的雕弓,毫不吝啬的倾泻着它水银般的光芒。夜空极其的宁静,听不见哪怕是一丝的杂音,就连平日里呼啸着的寒风也停歇了下来,空留下长刀挥舞时的破空声以及石块崩碎时的“硼硼”声。
      渐渐的,夜空似是冷啦,迅疾的披上了一层黑色的羽帘。可随着这层羽帘逐渐的覆盖上夜空那庞大的身躯,原本就已经很低的温度再次下降了许多,冷喾藏在羽帘下不啻于身处冰窟。羽帘开始逐渐的压低,在离冷喾还有百丈距离时突然由黑转白,当羽帘又低了一些时冷喾终于看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惨白的雪花轻飘飘如鹅毛般不住的从羽帘中落下,轻躺在了冷喾微微抬起的额头上,带起一丝寒意后迅速融化,如泪珠般从他的脸庞上滑下。
      冷喾的身躯猛地一震,旋即脸上露出不可抑制的喜意。眼看三年已经过去了两年,冷喾还未找到任何改变容貌的方法,父亲临走时嘱咐他一定要想办法改变自己的容貌,他为了只是犯了不少愁。当第一朵雪花飘落在自己脸上时冷喾终于有了办法,其实他并不需要费尽心机的去改变把他的容貌,仅仅一个面具就完全可以遮住他英俊的面庞。

      冷喾大喜,俊朗的脸庞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靥窝,这是他从被灭门后第一次露出笑脸。冷库从衣袍上扯下了一块布料蒙在了脸上,趁着夜色翻过外墙出了冷府。

      翌日清晨,冷喾行走在雪地上,黑色的长袍、黑色的面纱吸引来了不少的目光。冷喾并没有在意那些或好奇或讶异的目光,只是一味的搜寻着。
      冷喾有两年没有见过京城里的繁华景象了。虽然如今的京城仍旧繁华如初,但已是物是人非,冷喾不禁有些触景生情。两年前他几乎可以在这条街道上横着走,但如今他却要戴着面纱去承受世俗的眼光。

      冷喾并没有在京城停留太长时间,也不想在京城停留太长时间。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卖玩具的商家,像个小孩子一样挑选着或狰狞可怖或精灵可爱的面具。
      冷喾找了不久就找到了一个适合他的鬼面具,那面具并不是多么的独具一格,但却碰巧的在它的侧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冷喾需要用它来记住仇恨,即使是面具也不能掩盖住那道伤痕,那道两年前留下得痛彻心扉的伤痕。

      冷喾问了问商家价格,付了钱后便匆匆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直到深夜才越出客栈重新回到冷府中。冷喾望着手中的面具,数年后它将成为让所有人汗颜的物品。

      (本章完)

  • 作者有话要说:  亲,如果有哪里感觉不对劲的话极有可能是懒人一不小心打错字了,非常欢迎您的评论纠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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